“瞧你那傻样，一辈子没见过鸡似的。”既然是为了我，我便不再说他什么了。
只是这事，我另有定夺，命他不待明日今晚便杀了熬汤，自己往楼上那屋走去。
我泯了笑意，穿的还是这些日子的鲜亮衣裳，但褪了少女怀春之态，恢复到他来四沐之前，被人称为老气横秋的表情。我想让他见一见本来的我，那个极为无趣的，不显眼的我。
“笃笃笃。”扣门声。敲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落在我留的那个小洞附近。我盯了它一瞬，有种心事窥见天日的窘迫感，很想把它捂住，免得叫人发现。
预料之中的，他没应。我不信他睡了，柳玉几时晨起，几时晚眠，没人比我清楚。绝不会是这个时辰。
于是又敲了一遍。
“柳玉。”我唤他名姓。这是第三遍。
他终于点燃了灯盏，久无人开门，也没有叫我进来的意思：“曾姑娘何事，柳某已经睡下了。”
我几乎料想到他未说出口的话：孤男寡女，不方便。
既然不方便，那我在门外说也是一样的。只可惜他错过此时的我，我为他惋惜，内心深处却清楚他不会有一丝可惜。
“我知公子的琴贵重，放在四沐不妥当。只是我这人不善结交，朋友屈指可数，更不谈亲信——”话到了这，我有意吊他心思，半晌才道，“世上能叫阿葉信得过的，只有我那不知所踪的师父。余下的，便只有阿葉自己。”
柳玉愣了愣，顺言问道：“可姑娘是茶馆掌柜，如何抽身去京城？”
“是啊，确实走不开。勿论我眼界底，镇子以外的地方都没去过，只怕是走岔了路了。”越后头，我话音越低，似有泪泫然欲滴。其实我面无表情，然他不开门，便不能看破我真实的神态，故不知我在说假话。
只为引他一句怜惜：“如此倒难为姑娘了，罢了，等你想到要的东西，我给了姑娘，再带着琴离开。”
“何必那样麻烦？”我挑眉，推开了门，直直冲进屋内，见他居然解了外衫卧于榻，松松垮垮的内衫里，能看见一小片胸膛。吃惊之余脸色瞬间燥红，羞意从脚底板爬到了天灵盖，连忙转过身，颅内空白忘了要说的话。
柳玉也是惊诧，他对我这样的女子似乎没有防备，以至于等我冲到他面前了才想起拉好衣裳，不知如何言语。
我是不敢转身的，若转身了，便知道他也害羞了。男子的羞状跟女子的羞状不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只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蝉鸣的夜里十分惹耳。
窗户是敞着的，微风吹散了我脸上三分热气，冷静了些许才想起准备好的措辞：“你我同行即是，看你平时那样宝贵你的琴，恐怕也不舍它被外人触碰。我呢，正好没见过外边的天，听说京城吃喝杂耍不少，我挺想去见识见识。”
“那姑娘这茶馆……”
“四沐开在镇子上叫四沐，开在京城，就不能叫四沐了吗？”我听见他穿好了衣物，转身侧着头对他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