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横冲直撞，一条路走到黑。”我出言打趣他，却不可否认他这次识时务的决定。
羊肠小道边，灌木也有被烧过的痕迹，黑漆漆的一个大坑，往后几年都将寸草不生。然寻常百姓也有，多是面黄肌瘦之人，头发凌乱，衣裳破旧，跪在地上苦哈哈地叫天怨地。
同为百姓，我对此景极为不忍。三五人中躺着一具只露出脚掌的尸体，身上盖了白布，估摸待会也要焚.尸。
妇孺和几个稍高大的壮汉，神情悲戚，一眼便勾出人心中的善。
厨子尤其怜悯，自作主张抛下几块馒头施于他们。然没有得到一句感激的话，他们被瘟疫闹怕了，吃用的东西不敢接。
我想了想，干脆抛出一两银子，想着这下总该接了，拿去买点吃食也是好的。有小儿想捡，被其父亲打了手心，也就只好当做没看见。
我急了，忙叫柳玉停驾：“吃的不要，银子也不要，要不咱们去村子里看看。”
柳玉有些惊诧地打量我，似是嘲讽我的热心：“你是郎中？还是有通天的本领，能除瘟疫？”
被他连问，我噎了一会，看着自己带有茧子的十指，的确是没有什么用的上的本领。要较真了说，会抓河蚌算不算？
皓月在原地打转了两圈，慢慢悠悠地停下来，到未着火痕的地方吃草。柳玉拍了一下马背，安抚了它。见马车真停了，我意外极了，这人刚那般拷问我，如今又言行不一，要在此地逗留。
厨子和小厮一样，都跟四沐签了卖身契，身上除了月俸外的东西都属于四沐茶馆，那几个馒头也是。
因此厨子冷静下来，又打算去把馒头捡回来。谁知道这时原本不闻不问的小儿父亲速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把馒头卷进了自己手上，然后像野猪拱食一般把馒头大口大口吃进肚子里，塞了满满一嘴。那身边小儿也像得到了什么暗号一样，立刻把那两银子揣进了兜里，躲在大人身后露出一双稚气未脱的眼睛。
我不解柳玉的言行不一，更不解小儿和小儿父亲的。给他们时不要，要收回来时就马上要了？
厨子尴尬地退了回来，他的性格很难去说什么，但眼里不禁带了几分不喜。好心遭人防备，任谁都有委屈。
小厮在马车上守着千里，十余岁的他并没有太多对外界的好奇心。他以前只想做好小厮，现在多了一个要当书生的目标。
接着柳玉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终于得到最后几声“大恩不言谢”，我附和调侃道：“来生皆虚妄，不如现在就报？”
村民都没搭理我，我也就回到了马车。
小插曲后，皓月又携着一车人和行李奔腾而过，就是不知这是它足下的几多方圆。
柳玉破天荒主动跟我说话，解释了几句：“直接给的，容易惹人不信任，不如将给的收回，这时他们就知道不是馅饼，会主动来抢。”
“未免难看了些。”千里撑开了猫瞳，我把它捞到了膝盖上。柳玉对此不置可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