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的边折过不少，书页泛黄，还破了个角。
我只恨自个大字不识一个，不能与他谈论孔孟之道。看的是什么书？琴又是什么琴？我想了解他的全部。这是欢喜更进一步的感觉吧，闺蜜曾讲过一二。
柳玉伸手扶琴弦，大抵是顾念着有住客三五，并未拨动琴弦。奇怪的是，我却好似听到了听过一次的琴音，仍是难以入耳之音，却无声地拨动了我的心弦。
“明日宿一晚，便该启程了。”柳玉开口，声音很轻，对着琴呢喃。
那眼忽得转了方向，正对着门。
我倒吸气，连忙抱住胸膛，移开视线，也不敢再贴着门。他看见了吗？我心里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慢速走开两步，迈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日后，我一睁眼，四沐茶馆便无柳玉此人了。念着这句话，我阖上眼，艰难地入眠了。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就是萍水相逢。我极不喜这样的相逢。
星月转换，日当空，月无影。到了白日，我清晰得感受到，时间流逝地太快了。又太慢了，从我出门装作无事走到柳玉门口，走下楼梯，这个时间都是慢的。
很巧，他正好推开门，衣裳已穿妥当，青丝如墨，装扮得一丝不苟。
我与他对视，觉他似的停顿了一瞬，在等什么。可我此时没有心思作想，只有无尽的慌乱和紧张，飞快走过了他。
后来我想起今日，才琢磨出，他或许在等我一声“公子晨安”。可是可能如此吗？我不敢妄想。
“今次来了贵客，可得醒着些。”我一边点香，一边对小厮道。
“得嘞。”小厮应我，汗巾搭在肩膀，忙活去了。
我的弥勒佛，一直都在看着我。顺着它慈祥渡世的目光，我回眸，见到随后下楼的柳玉。
柳玉叫住了小厮，许是有什么雅兴，问道：“你年纪尚小，不该窝在方寸之地，可有科举之心？”
前日才与我安居之意悖论，今次便盯了我的下人？我将三炷香插.进钵盂，清理落到外面的香灰，饶有兴致地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厮诚惶诚恐地摸着后脑勺，从没想过这种问题：“考举人考秀才，那都是文人的事。我只会粗活，不堪那些雅事。”
“那圣贤之道，你晓得多少？”柳玉早已料到小厮的这样的回答。毕竟有其掌柜，便有其小厮，主仆二人思想都是差不离的。
“这……四书五经，我只晓得孔夫子一人。至于旁的——女戒可算？”小厮闹了个红脸，他长的一张嘴，只在卖菜、吆喝的时候用上过，背四书五经那还真是没有过。
“噗嗤，女戒是女子背的，你知道干什么？”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逐步走到他们之间。
“我家阿母枕边就放着女戒，为阿母铺床时翻过一些。”
“就看了几眼，你能背下来，”柳玉总结出这么一句话，又道，“看来我枕边那本书，确实是你翻动过，能背一两句否？”
这种情况，能说否字吗？小厮几乎吓傻，他就是好奇看了，并非对住客的私物感兴趣，于是连忙澄清：“我除了女戒和对门秀才的论语，别的书都没摸过，见公子的书新鲜，这才翻动一二。旁的东西，我绝没动过。”
“我知道你没动过别的。”柳玉有些不耐，皱了眉头。
小厮太轴，我直言：“让你背，你背便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