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几句体己话，你听了便是。”闺蜜额前落了几缕碎发，被光照得金灿灿的，温淑又贤良。
“等你有了孩子，一定是好母亲。只是可惜，我还没个着落，你便要出嫁了。”
“阿葉到时来送我，夫家不远，才五里路。你陪我一程，我为你做嫁衣。到时候，阿葉穿上，做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又胡言。”我不再捂她嘴，甜言我也爱听，心里如喝了蜜般甜。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起身告辞。
跨进门槛时险些撞上雷生那个莽横子，与他互相还礼，恭维一番，一天便到了头。
我带千里认了皓月，那马随主，精得很。蹄子四处踩过，却不会踩到千里。我是略惊的，怕千里受伤。它这样小，兴许一脚便能丧命。
我喂它们兄弟吃了茶，将目光投向楼上禁闭的那扇窗。那间房里面装着我的心上人。
他很优异，几天便有不少姑娘向我打探，还有男子因他争风吃醋。也很聪慧，句句都似藏锋芒，如未出鞘的剑，在尘世间孤身一人行到这里，在茶馆歇脚。
他还在许多茶馆歇过脚，但我想，四沐是给他最特别的记忆的那个。因为这里有我曾葉，我一如既往地自信。
“皓月、千里，你们等着，我自有办法把公子留下来。若留不下来……”我搭手于身侧的木桩上，“我跟他走也是一样的。”
这是师父的茶馆，她走的方向，我不明了。但我想，只要我想，它就是向着京城的。
我咧嘴笑，笑容越来越深，要笑出了泪。转完马窖，又在井里舀了一勺水。这口井家家都有一模一样的，却是四沐多年来的生计根本。
小厮擦桌子的水，厨子做饭的水，甚至柳玉沐浴的水，都取自这口井。井伴我很久，若能，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背着这口井。井壁上刻有一行小字，是师父所留，她言：“万事随心，行事小心。”
我听了前半句，忽略了后半句。随心了三年，以后或许得“小心”。
“喵～”千里呼应附近一些猫儿的叫声，在夜里诉说人不能懂的感情。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呢？”我逗它，问它。千里蜷缩在我怀里，钻到袖子下寻到一处暖地，不再动作。
做个猫狗，也怪好的。想睡便睡了。我感慨不过片息，忽见楼上那干房亮了油灯，昏黄的光隔着薄薄的窗户纸，扑闪难掩的心事。准确来说，是我的心事。
他就要离去，今夜，我远远看一眼，不算过分。说服了自己，我把猫放进搭好的猫窝里，脚步轻轻地上了楼。
说来挺巧，我平常住的房间就在二楼，六日来路过了无数次，我却没有一次敢多看那个房间一眼。那门上糊的纸很薄，只要一点，就能破开一个眼。
我就看一眼，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想着，我便如此做了。我此刻的姿势一定难看，但心情像求知若渴的书生，又有怕被发现的紧张。
管中窥豹般的视角，我见他将墙上的油灯取下来，新剪了一小节灯芯，挪到圆桌上。
一人，一琴，规规矩矩坐着，像老朋友相见，举杯引茶。一如初见时颇有遗世独立之感，手边压着一卷读了大半的书。
那琴叫什么？这一次我很想知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