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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义定朽木

这棵树碰巧变得有点强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贺君安的心情也随之越来越急切,他沿着羊肠小道一路飞奔向天门村,刚进村子没跑几步路,一名脸熟的青年忽然窜到跟前,强行截住了他:“停一停,贺家小哥哥莫慌乱,你也是赶着去村长家做忌吧?”

“你是......”

“我,”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个时候就是我帮你嘲讽村长来着,还记得吗?”

“好像有点印象......”

“我叫李淳,是木匠家的儿子,以后互相关照。”

贺君安赶时间,压根没时间跟他寒暄,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话说你知不知道村头的老李头是谁?”

“巧了,”李淳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找的老李头就是我爹,不过他眼下正巧在村长家里帮忙。”

“那你爹的驴子呢?”

“驴子?”

“就是四足驼兽!”

“噢......”李淳搓了搓下巴,“我爹一大早就拉了一车鸡鸭鱼肉去村长家,四足驼兽可能在牲口棚里。”

贺君安急得直跺脚,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跑路:“那么问题来了,村长家在哪儿?”

李淳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随后握住了贺君安的手:“你若是要去村长家借四足驼兽便是与我同路,不如赏个脸,咱们结伴一起走一遭?”

“我有急事......”不经意间,贺君安瞧见他脚边有两只塞得满满当当的大麻袋,表情顿时完全僵住,“等等,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李淳搓了搓手,贼兮兮地夸赞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流!”

“我能拒绝吗?”

“不可能,”李淳耸了耸肩,“我家的四足驼兽可不是白借的,你想弄到手就必须帮我一把。”

贺君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家伙......”

实在是没辙,他只好抓起其中一只大麻袋,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扛在肩上,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憋得通通红,两条腿差点支撑不住。

“出发!”李淳轻轻松松扛起了另外一只大麻袋,屁颠屁颠地走在了前面,一边走还一边讲一些琐碎的事情,“我跟你说,我们李家人在天门村里是出了名的能干,几乎每一年都是我们家担任做忌主司,对了,你还不知道村子里做忌是什么意思吧?”

“您说......”

“你要是以为做忌是单纯的忌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咱们天门村做忌有两方面的理由,一方面自然是缅怀故去的先人,而一方面就是向始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不知道是因为天门村太小,还是因为李淳太能唠叨,贺君安觉得没走几步路便到了村长家门口。

只见往日冷冷清清的茅草屋前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席面,脸上堆满笑容的村人进进出出,愣是把一间宽敞的屋子给挤得满满当当,远远一瞧就像闹市商铺似的。

两人卸下了肩上的麻袋,刚喘一口气,不料被一位面相凶狠的老爷子给盯上了,脾气暴躁的他踩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气冲冲地朝着李淳挥舞起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大捞勺:“臭小子,太阳都快到头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淳笑嘻嘻地安抚道,“您可别冲动,回头若是气坏了身子,我这个做儿子的可担待不起!”

话刚说完,贺君安便挤上前,强行插了一嘴:“李叔,我赶着去墨轩集镇,武大叔说您这儿有四足驼兽,可不可以借来用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李头只对着自己儿子露出凶巴巴的表情,对其他人倒是和蔼可亲得很:“不巧,我刚给四足驼兽放了草料,估计它还得吃一会儿呢!”

听了他的话,贺君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老李头见贺君安面色有些焦虑,便好心安慰道:“别担心,我家驼兽吃草料很快的,待会儿我去瞧瞧,要是吃完了我就给你牵出来。”

“好,多谢李叔!”

“别叫李叔,怪不习惯的,叫我老李头就好。”

语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姓贺的!!!”顿时吓了贺君安一跳,朝着声源定睛一看,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姚村长那位宝贝孙儿姚天。

“姚天......”

“没想到才隔了一两天的功夫,你居然就能活蹦乱跳地下地了,东华人的体魄真是强健到离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睡了一觉,身上的伤口就基本痊愈了。”

“你们且先聊着,我去牲口棚看看驼兽,能早就尽早给你牵出来。”老李头觉得两人交谈的气氛不错,不想多打扰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谢谢李叔。”

“别客气,”老李头笑呵呵地回道,“以后叫我老李头就好,真是听习惯了,你叫李叔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

“好,”贺君安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唤了一声,“老.....老李头。”

“我去去就回。”说罢,雷厉风行的老李头拽着他的儿子,快步走向村长家后方的牲口棚。

“老李头是我们村脾气最怪的父辈,对自己的儿子凶得没谱,但是对别家的孩子却慈爱得像是亲生父亲一样,”看着李淳灰溜溜的背影,姚天露出了一脸同情的表情,“要我说,李淳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当了老李头的儿子......”

“不是每一种父爱都是纯粹的慈爱,”贺君安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一种父爱叫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

姚天听后楞了一下,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其实我挺羡慕李淳的,有这样一位肯对自己凶巴巴的父亲在身旁,我爸要是能活过来的话该有多好......”

“你爹怎么了?”

“他去世了,还有我妈......他们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

“你......”

“对不起,让你听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过吧。”

“开什么玩笑,”姚天二话不说牵起了贺君安的手,“这种事情怎么能当做没听到,跟我来!”

没过多久,武凌风背着一篓子柴火来到了村长家,兜兜转转找到了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的武熙语:“累着了吧?”

“还好,”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武熙语完全停不下手,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显得那么奢侈,“阿爹,你怎么没开席就赶过来了?”

“忙完了事情自然就来了,”武凌风耸了耸肩,“对了,贺君安说他找了一份工,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工?”武熙语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停了手中的活,“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老李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武家姑娘,大事......大事不好了!”

“李家伯伯,发生什么了?”

老李头没功夫解释,见了武凌风,硬是拽着他的胳膊直往外拉:“正好,武家老弟也在,快快快,随我走一趟!”

“老李头,外面出了什么牛鬼蛇神,让你这个老工匠慌了个六神无主?”

“你们家那位东华国的小伙子怕是要被姚天揍了!”

“你说什么?!”一听到他的话,武熙语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炊具,脸上的焦虑之情藏都藏不住,“小天为什么要打他......”

“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武凌风雷厉风行地说了一句,“老李头,前面带路!”

“好!”

就这样,武家父女随着老李头一同离开了天门村,一路走向了西侧的一片由枯木构成的树林,那是远近闻名的【朽木林】,传说一到了夜里就会发生怪事,连武装到牙齿的押运行商都不敢走那片林子的路。

“姚天这个孩子被村长给宠坏了,小的时候哪家孩子说话做事不顺他心意,他就无所顾忌地大打出手!”老李头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平时有人在旁边劝阻还好,可在朽木林这样一个几乎没人会去的地方,别说是劝架的人,就算是被活生生打死,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外人发现。”

武凌风眉宇紧锁,神色愈发凝重:“姚天这小鬼头虽然脾气差,但我觉得他还不至于做出格的事情。”说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瞟了武熙语一眼,她的表情格外焦虑,眼眸中满是对贺君安的担忧。

三人闯入朽木林后便一路小跑搜寻,没过多久,打斗声便吸引到了武凌风的注意,下一秒,贺君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啊啊啊啊啊——!!!”

“糟了!”武凌风朝向声源拔腿就跑,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

没过多久,又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啊啊啊啊啊——!!!”不过,这一次传来的并不是贺君安的声音,而是姚天的声音。

突然,武凌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同时又猛地扬起了手臂,示意身后的武熙语和老李头停下:“别再往前走了!”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堆满了枯黄落叶,而他们要找的两个人正在空地上打斗,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相互切磋。

姚天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落叶,拍拍脸颊抖擞了一下精神:“姓贺的,你就这点能耐,再来啊!”

贺君安原地蹦跶了几下,活动了一下筋骨:“刚才只是热身,看我乌鸦坐飞机——!”

姚天看破了他的出招,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巧劲儿一施当即让他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乌鸦落地咯!”

然而,贺君安瞅准了机会随机应变,一脚狠狠地踹了姚天的小腿上,于是乎,偌大一个汉子顿时失去了身体重心,像是倒塌的积木似的跪倒了下来,完美地以脸着地吃了一嘴的树叶子:“猛汉落命咯!”说时迟那时快,贺君安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马上使出了一招剪刀腿死死夹住姚天的脖颈。

“可恶,你来真的......”

“打架要是不来点真的怎么过瘾?”

“好小子!”姚天也不是吃素的,顺势用强壮的身子压住了他,接着使出了同样的招式夹住了他的脖颈,“看我以牙还牙......”

就这样,两个人就像是两只互殴的大龙虾,你夹着我,我夹着你,在落叶簇拥下滚来滚去,谁都不肯先松开对方。

老李头见状,赶忙上前想阻止他们,不料却被武凌风拦了下来:“没事,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老弟,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打出仇来啊?”

“快了。”

“啊?”

武凌风露出了舒坦的笑容:“快打成朋友了!”

听了他的话,两人这才注意到,贺君安和姚天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朗笑容。

“你松开!”

“你先松开!”

“凭什么我先?要松一起松,我数一二三就一起松。”

“行,一言为定!”

“一二……三。”

两只大龙虾总算是松开了钳子,各自躺在了一侧,四肢舒展朝天仰卧,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以及每一寸空气中的香甜。

“怎么样,”姚天跷起了二郎腿,脸上浮现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是不是打一架就把烦恼给打没了?”

“呼——你别说,这法子还真管用。”贺君安放松了身体,烦恼乘风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爽的时候就打架,打完了就舒坦了,再不爽就再打,打到彻底舒坦为止!”

“不对劲,”这个时候,贺君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像是触电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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