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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同病相怜

这棵树碰巧变得有点强

  

“原来的那个世界?”贺君安猛然瞪大了眼睛,“老先生,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还没等贺君安把话问完,老爷爷立马泼了他一头冷水:“没有。”

“切,那您问个什么劲,害我白兴奋一场。”

“我就是问问你想不想而已,”郎书怀耸了耸肩,“你要是想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不过不一定管用。”

“什么路?”

“别急,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不瞒您说,当时的情况比较混乱,记不清太多细节,只记得自己失足坠入一座奇怪的洞穴,随后便没了意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沙滩上了。”

郎书怀捋了捋胡须,不禁皱了下眉头,问道:“洞穴在什么方位,是不是萨克西?”

“对对对,就是萨克西,莫非老先生您......”

“萨克西,果然是萨克西......就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若所料不错的话,把我们传送到这个异世界的不是别人,正是藏匿于笙丘森林的幻神——云曌。”

“云曌?”

“根据煌夏的《万国文书》记载,我们所处的这片大陆名为【亚尔德兰】,东西南北中各有一只幻兽镇守一方,维持各个族群的繁荣安定,而云曌就是守护大陆中部森林的幻神之一。”

“它长什么样?”

“文中记载它所经之处有奇彩灵光护体,外形有兽、鹿、人三种变化,可以幻化成楚楚可怜的小动物,也可以变成风度翩翩的麒麟巨兽。”

贺君安听了他的描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攻击过他的四不像,低声嘀咕了一句:“搞不好还真是它......”

“云曌肯定是一个关键因素,只要在笙丘森林中找到它,说不定就能找到回东华的方法!”

“太好了!”贺君安不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老先生,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动身去那个什么森林......”结果他一激动,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剧痛一下子传遍全身,“啊——疼疼疼......”

“莫要激动,稍安勿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罢,老先生起身大步走到药柜后面,没过多久取来一宗染着不少灰尘的卷轴。

“这是什么东西?”

“你看就知道了,”说着,郎书怀在他面前展开了卷轴,向贺君安展示了卷轴上画的各种地形,“这张地图是我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通过各种文书和旅人的口述,集百家之大成绘制的《亚尔德兰万国堪舆博览图》。”

贺君安见了地图,心中激起一片震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壮观......”

地图的材质虽然粗糙,但是上面的每一笔一划都非常精细,精细到就像是外科手术留下的痕迹似的,绵延的山川、激荡的河流、一座接着一座城镇.......从不同的角度看,纸张上的平面世界仿佛忽然变成了立体的三维世界,看得出来郎老先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制作出这样一张活灵活现的地图。

“这个位置是我们所在的墨轩集镇,位于煌夏帝国的煌南府地界,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老先生指了指一处城镇标记,随后又指了指北边的一块地区,“你看仔细了,这里就是目击过云曌神的笙丘森林,地处亚尔德兰最核心的位置,三面都是山川,一面毗邻湖泊,俨然是一处大自然建造起来的要塞。”

“看起来......不是很远的样子。”

“不是很远?”郎书怀挑了下眉毛,“看清楚了,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出发,经过三天三夜昼夜不停的路程才能抵达煌夏京师——天谕城,再从天谕城出发,经过三天三夜昼夜不停的路程才能抵达北疆重塞——龙喉城,光是这一段陆路就需要六天六夜,而且是在骑行状态,途中没有任何耽搁的情况下。”

“光是地图上看就这点距离,没想到这么远,实在是难以想象。”

“从龙喉城离开国境之后,就是旅途中最为凶险的一段,你要设法穿越拜洛维斯王国的国境,翻越北方的滁山山脉,而后进入诺亚圣王国的领土,也就是传说中的笙丘森林。”

“我的天......听起来少说也要一个月的路程吧?”

“一个月太高看自己了,”老先生皱着眉摇了摇头,“光是穿越拜洛维斯国境就够危险的,更别说进入诺亚圣王国的领地,在密林深处寻找幻神的踪影了。”

“拜洛维斯王国是谁在统治,能不能沟通,穿越他们的国境很危险吗?”

“沟通?”郎书怀耸了耸肩,“别想了,他们抓住你指不定把你丢进哪里的矿,让你劳作到死为止。”

“拜洛维斯人这么凶残?”

“他们都是金毛蓝眼的赫曼人,长得高鼻深目,皮肤十分白皙,就像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西塞国人一模一样。”

“那诺亚圣王国的人呢?”

“诺亚圣王国是曼斯人的国家,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笙丘森林,对异乡人抱有天生的敌意,不过比起赫曼人要好很多,至少曼斯人不会一见面就要你的命。”

“唉——搞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办法回去咯?”

“方法多了去了,”老先生似乎早有准备,指了指位于墨轩西北方向的一座港口,“你可以先花五天的时间前往煌西府的渃潮港,从那边搭船航行十天便可以抵达阿加门德部落联盟,那里是各种各样的亚人种和兽人种部族群居建成的联盟国家,所以对于异乡人一点敌意都没有,陆路横穿国境大概三个月便可以步抵笙丘森林。”

“三个月的路程?”贺君安被这个数字劝退了。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万一你水土不服,或者是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拖到半年以上都有可能。”

“这也太难了......”

此时,郎书怀收起了地图,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君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东华国的红袖章还在活动吗?”

“红袖章?”贺君安咽了口唾沫,“您说的不会是素质大革命......”

“对对对,就是他们,后来运动怎么样了?”

“当时就肆虐了几年的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在教科书上被喷了个惨。”

“结束了?”老先生的眼中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光,“该结束,是该结束,这一切早该结束......真不知道前前后后害死了多少人,唉——”

“素质大革命结束以后,很多被迫害的人都平反了,也算是对无辜的他们有了一个交代吧?”

“平反有什么用,家没了,生活没了,命都没了,生不逢时空留悲怆......”

说着说着,郎书怀的眼眶湿润了,他不禁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郎书怀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早年随父母一同出国深造,在国外取得优异成绩。

国内兵荒马乱分崩离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崭新的东华国在东方傲然雄起,英明的领袖号召子弟共同建设祖国,几乎是一呼百应,成千上万学业有成的游子掀起了一波归国热潮,怀揣着一颗报国之心,以十二万分的精神为新东华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郎书怀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他的命运可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帆风顺,连求职路上都四处碰壁,起初,他找不到什么靠谱的工作,只能凭着在家撰写一些关于史学的书稿,翻译一些外国名著向出版社换取一些收入,久而久之,他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名气,字里行间透出的才气更是得到了众多文人的追捧,其中就包括了东华顶级学府的文学系教授杨沫。

没过多久,这位杨教授便亲自登门拜访郎书怀,不仅给他送去了许多不错的文学工作,还煞费苦心地将他介绍给了校长,推荐其担任历史系教授职务。

可惜好景不长,安稳的日子刚步入正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打破了所有人的平静生活......

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一群手臂上别着红袖章的青年围住了郎书怀的家,凶神恶煞似的大喊口号:“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早已收到了风声,连夜逃离了乱成一片的首都。

为了避开狂热分子的追捕,他们两个瘦弱的书生一路前往人烟罕至的大西南,心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家也不迟。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大西南的狂热青年也如同嗅着肉味的豺狼虎豹一般,没花多少功夫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在杨、郎二人抵达萨克西自治区的当天夜里,狂热青年便纠集到了一起,像强盗一样横行霸道地冲进了旅馆,不由分说抡起斧头就砸,试图冒出动静逼他们出来。

杨沫和郎书怀早就像是惊弓之鸟,一听到动静就如同受了惊的野兔,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好!”

“一定是他们......”

杨沫眼疾手快,搬起床头柜就堵住了门,可这有什么用呢?

“一群孤魂野鬼,真是逃到哪里都逃不过,不如跟他们拼了!”

“郎兄,你我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何故白白送死?”杨沫环顾四周,急中生智,马上想到逃跑的方法,“天无绝人之路,你我住在二楼,跳窗户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杨兄,虽说是二楼,但跳下去难免......”

杨沫咧嘴一笑,拍了拍床上的软垫:“这不是有床垫吗?”

“对,我怎么没想到,你真是太聪明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

话还没说完,门外的狂热青年开始猛砸门,一下一下又一下,吓得屋子里的两人冷汗直流。

“杨兄,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害,这种事情分什么前后,你先走一步,我去收拾收拾东西,马上就跟上来!”

“行,”情况危急,郎书怀没有多想,推开窗户便将床垫扔了出去,随即看准位置纵身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摔在了床垫上,顾不得喘口气,他立马从垫子上爬了起来,抬头朝着旅馆二楼呼喊道,“杨兄,快——!”

谁知杨沫并没跳下来,而是将满满一包书扔了下来,朝着他甩了甩手:“郎兄,带着我们的书稿走,有多远就走多远——!”

“你在说什么?!”

“走啊——!”说罢,杨沫红着眼睛关上了窗户,反身搬来了书柜堵住了窗户,独自一人留在了屋子里。

“杨兄......”

郎书怀的呼喊声引来了为数不多的狂热青年,他见势头越发不妙,杨沫又无心离开,便含泪拾起包袱,撒开腿拼了命朝着旅馆不远处的密林飞奔。

“站住——!!!”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郎书怀一头扎进森林里一路狂奔,在他身后追逐的青年居然被甩得远远的,不久便没了响动,看似是彻底甩掉了他们。

然而,郎书怀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一个劲地朝前逃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忽然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一头栽倒在地上:“呃......”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已过去,白昼归复,蓝天白云美不胜收。

我还活着......

郎书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干裂的双唇微张,嘴中低声呢喃道:“杨兄,我还活着,没辜负你的牺牲......”

过了一会儿,郎书怀强撑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衣物上的落叶,随后背起塞满书稿的包袱,环顾了一周,发现除了树木花草以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就在这一刻,资历颇丰的教授彻底愣住了,脑袋就像是电器短路了一样几乎是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经意间,他猛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株美丽的蓝色花朵,像是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花朵一朵接着一朵,一路绵延到他脚旁,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花朵靠近他似的:“这是......”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郎书怀下意识抱紧了书稿,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几只猴子发出的动静,它们灵活地从树上荡过去,一路惊起了不少飞鸟:“呼,只是猴子而已......”

悬着的心刚一落地,只听见嘎吱一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雄鹿踩断了树枝,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呃......”

郎书怀吓得身子骨一颤,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与之拉开距离。

雄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的攻击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正当郎书怀连连退后,试图找个机会开溜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喂,别再走了。”

“呃......”

郎书怀瞪大了眼睛,惊觉身后出现一座岩洞,石块之间长着方才见过的蓝色花朵,看起来就像是蝴蝶停留在上面一样。

“别再走了,求求你,检察官要把我记录进黑名单的!”

“谁?”

“我!”雄鹿朝前走了一步,吓得郎书怀又一次退了小半步,“别别别,别再往后走了,千万别!”

“你你你,你居然在说话,是不是妖怪?”

“很难向你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郎书怀一个失手,一本书从包袱中滑出,径直落入了洞穴之中:“不好,这可是杨兄的......”他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救,没想到脚下却一个打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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