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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秦氏遗孤

胭脂闲

  

“前辈当初风姿绰约,也是晚辈比不上的。”月娘笑了笑,行了一礼,“这把琴原本就是你的东西,晚辈不过是借花献佛,当不得前辈一句夸赞。”

“你是百宴楼难得一见的天才,相必着墨也十分喜欢你。”宋胭脂冲她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想必你们也有许多体己话要讲。公子,我去看看钟宛他们,你们慢慢聊。”

宋胭脂照例行了一礼,着墨没有瞧她,而是端起了手里的杯。一旁跪坐着的池棠对她微微颔首,唇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和她从前在百宴楼里一样。

“公子。”池棠小心翼翼地叫着着墨的尊称,明媚皓齿,是最动人的年纪,“前辈既然回来了,那公子如今的心愿也算是了了。公子宏图大志,棠儿不该执着儿女情长,只是公子,还请您让棠儿随侍左右,棠儿不求名分,只求能待在您的身边。”

着墨长叹一口气,鸦青色长袍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半点老气横秋,反而衬得他更是稳重。即便岁月悠长,着墨脸上也丝毫不见岁月痕迹,与从前的稚嫩青涩更多了几分沉稳。

他甚少与池棠相视,如今却是破了戒,转过头去直视她的眼睛,“池棠,我且问问你,你来百宴楼有多久了?”

“自跟在您身边伊始,已有五年。”

“既然你跟了我这么久,那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性,追随我的人不少,但对我藏有别样心思的人从来便没有活下去过。你也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儿女情长,只不过是束缚罢了。”着墨捏了捏眉心,“我有心饶你一命,今天这句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过。”

“公子!”池棠高声叫住他,“您难道真的就像是楼里大家所说的那样吗……您真的对前辈……”

“我同她只不过是故人之交,何谈从前?”着墨神色露出几分不耐,甚少从他身上看出情绪的池棠如今却看出了几分怒意,“百宴楼里消息冗杂,有人费尽心思让你误会,你难道就这样不会分辨?今日你也见过,你还觉得我同她有过那些心思吗?”

“是,棠儿明白了。”

“她从前该有的东西,我都一样不落的全都给了你,包括这一把焦尾。我亲自教导你,亲自让你这样耀眼夺目,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把赏的玩物的!”

池棠低下头,那样骄傲的人物,难得落了眼泪。晶莹的泪珠像极了断过线的珠子,她咬着唇不肯出声,不等着墨再说什么,便捂着半边脸跑了出去。

“唉,月娘……”

“别管她。”着墨将手里的茶水泼了出去,“让她想开一些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人有了情感总归是有了弱点,让她的心再坚韧一些,才不好辜负她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事吗?”

“哦。”侍从走进了屋子里,把门轻轻合上,“先前谢闻安要找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放进了展品之中,不出您所料,果真是被他拍走了。不过拍卖的价格有些昂贵,谢闻安这些日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他在找的东西,只是他那可怜的让人觉得卑微的自尊心罢了,当初若不是胭脂帮衬着,他早不知还在军营哪一处混。”着墨重新倒上一杯新的茶水,茶汤澄澈,香气浓郁,“我倒要看看没了宋胭脂,他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侍从低下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着墨,“前面的人都已经将万事办妥当,只是朝堂上的事情……我们还是无法控制,阁老们如今因为储位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但谢闻安手上恰巧就捏着先帝的遗诏。”

“他们多数人都是容王一派,容月在其中作梗,朝野动荡,就算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只怕也是风雨飘摇。”着墨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纸,将里面烂熟于心的内容再一次阅览,“可是我不能输给任何人,必须要比秦容月更快才行。”

“我们的人已经着手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所结果。”

着墨握紧了手里的瓷杯,眼尾处泛起一缕薄红,“我不能再放过这一次机会,我必须比谁都要快。”

宋胭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百宴楼这个时候正是拍卖展品的好时候,其中不乏也有一些月娘的锦帕、花魁的簪子、能让人武功大增的秘笈、宫里流出来的瓷瓶等等诸如此类,很是受人欢迎。

夜间也就是推杯换盏的好时候,这儿的人会被分成不同级别的人物从楼上往下排列地位,当初谢闻安也是沾了自家老将军的光,才在最顶处看见了宋胭脂的表演,这才成就了一段孽缘。

“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百宴楼拍卖展品的时候了。”钟宛对宋胭脂笑了笑,“等了你半天,好在你还是回来了,是去见了公子吧?”

“嗯,闲来无事,便去看了看他。”宋胭脂看着底下的人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琉璃制成的罩子里,“真是许久没见,就连公子也与从前不一样了,听闻公子这些日子疲累,也不知有没有让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你从前帮公子做事还算少么?”钟宛打趣了两句,掩口笑道:“你啊,总是奔波劳碌的命,难得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吧。这段日子我去瞧了公子,他总是心神不宁,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我们都很担心。”

钟宛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用手帕衔了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放进了宋胭脂面前的盘里,“你尝尝这个,是新研究出来的糕点,可好吃了。当初还记得你贪嘴爱吃这些甜食,后来被公子知道了,数落了好一顿呢。”

宋胭脂扯起唇角笑了笑,却没有接话,谢闻安从前也是知道她喜欢甜食,于是着膳房做。后来老夫人知道了,便让宋胭脂过去立规矩,备上了一桌的甜食,让她悉数吃了,她回去以后大病一场,胃上落了毛病,从此一看见甜食就呕吐。

“如今我已经不太喜欢吃这些了。”宋胭脂说着,还是给了她面子,吃了一点点,“人总是会变的,从以前的样子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会变的。”

“可你走后,公子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没了可心人在他身旁帮衬,月娘换了一个又一个,他怎么也觉得不满意。”钟宛招了招手,让人把糕点和盘子撤了下去,换上了一些水果,“以前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还有你在旁边看顾着,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公子是因为什么事情烦忧呢?”钟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公子从前就错失良机,似乎是因为什么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机会,自然是想要抓住,只是这次的事情棘手,很是让他烦心。池棠,那个新的月娘,你应当是见过的吧?”

“嗯。”宋胭脂点了点头,不经意问道:“她和公子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么?”

“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你也知道百宴楼竞争激烈,能爬上那样高度的人并不多。她为了能够待在公子身边,用尽了手段,后来东窗事发,她哭着来求我,我也不知怎的,后来的事情,没让公子知道。”

宋胭脂是明白的,不论是在什么地方,竞争永远都是弱肉强食,百宴楼这儿的人,不仅需要的是本事,更多的还是懂得人情世故。只是钟宛甚少插手这些事情,不知因为何故,竟出手帮了池棠。

宋胭脂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绕的佛珠,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不由得觉得唏嘘感叹。

“总而言之,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公子的左膀右臂。不过我是知道你的,你到性子一向坚韧,当初你被捡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快要不行了,没想到你还是活了下来。我们所有的人都很佩服你,包括公子也是。”

宋胭脂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起往事,钟宛便让人打开帘子,从周边围着的楼上向下看展会,一旁还挂着鲜艳的红绸,五彩的绸缎从顶上垂落,摇曳生姿,更添几分华美。

“等明日他们把那些东西送过来,我就恢复你原本的容貌,你总该是向而新生的。”钟宛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也是公子的意思,欢迎你回来,胭脂。”

谢闻安接见了几名来者不善的阁老,这几位阁老甚是难缠,见了谢闻安人以后也并不多说什么,反而以国事为由留了下来,吃了几盏茶也不见得他们离去。

秦笠阳亲自煮了茶,和谢闻安在首座上坐着,几位阁老也是见过长公主的人。从前长公主也因为娇宠指点过朝堂上的事,也是光武帝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很是受人敬重。

秦笠阳笑着开了口,问道:“几位阁老如今是做什么呢?找侯爷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是朝堂上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需要侯爷帮忙的,几位阁老尽管开口,笠阳虽说不过是一介妇人,想必也是能够帮衬一二的。”

“长公主言重了,我们来找侯爷,也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为首的阁老笑了笑,不由得道:“不过公主殿下说的也对,一介妇人,想必也不能干涉内政,不知可否请殿下先行回避?”

秦笠阳向来就是受万千宠爱长大,如今受人白眼了不由得有些难受,谢闻安原本捧着茶盏一语不发,听了这一席话也不由得盖上了茶碗,把杯盏放在了桌上。

谢闻安对秦笠阳笑了笑,说道:“笠阳,你今儿个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若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到时候我让人知会你一声就是。母亲那边你也应该去了吧?今日的帐怕也没有算完,别让母亲久等。”

谢闻安给了个台阶下,秦笠阳自然而然也就接了话,对几位阁老行了礼后也就下去了。

谢闻安看了看几个人躲闪的神色,让人关上了房门,“如今这屋子里已经没了别的人,几位阁老有什么需要避开长公主的话,如今都可以说了。让我来猜猜,你们应当是为了陛下的遗诏吧?”

心思被了解了个透彻,几位阁老也不遮遮掩掩了,反而将话都摊开来说了个明白,“既然侯爷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那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这件事情说说清楚。那么还请问侯爷,可否知道陛下遗诏之中,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谢闻安轻蔑一笑,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自然是储君之位的人选罢了,几位阁老既然已经这样清楚,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是谁?”

“秦氏遗孤,秦六子。”

阁老们大惊失色,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出疑虑的光芒。

光武帝子嗣稀薄,除了几位已经嫁出去的公主,便也只有死去的几位皇子,还有一位尚且年幼,尚在襁褓之中的七皇子,但身有疾病,也是不能堪当大任的,如今又怎么冒出来一个六皇子?

“侯爷怕是记错了吧?我朝第六子是当今六公主朝阳,如今已经远去和亲,哪里还有个六皇子?就算真的有,可并无记载,身份存疑,如何能够让众人信服,让我等俯首称臣?”

谢闻安也没多作解释,而是让人去把遗诏取了过来,上面加盖了玉玺,也确是光武帝亲手攥写,确不会有错。

“既然如此……那不知这孩子,现在何处?”

“就在如今的阙京,他身份特殊,又被陛下亲自保护着,你们若是想见,也理当先将这份遗诏昭告天下。”谢闻安扫视了几人的面色,话说的却丝毫不留情面,“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几位阁老也不会抗旨不尊吧?”

“自然,自然,我们都是唯陛下诏书马首是瞻。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不知侯爷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把这遗诏拿出来呢?为何不等陛下西去以后就拿出来,让大家知道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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