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澜被林老娘抱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林老娘和林砚说出安慰的话来。尤其是林砚，这果树的事情是他想的，此时没有买到果树，哭丧着脸快了流泪了。
小少年年纪还不大，本来顶天的期待突然落空，那崩溃的情绪可想而知。林清澜默默揪了揪他的袖子，无声安抚。
林老娘见俩孩子这样，轻叹了一声，“咱们先回家，把鸡崽安顿好再想果树的事情。”
林清澜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山上放养鸡崽，如今没了果树其实也差不了什么，大不了少一种以后挣钱的方式。
他们又开始动身往回赶。在镇子上耽误的时间不短，再加上上山的路难走，一路颠簸着爬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比起下山路上的兴高采烈和嘻声笑语，上山时倒是安安静静的。
林砚大概是难受的一路没说话，林清澜没敢回头，被林老娘牵着手走在前面，只有偶尔她爬不上去的时候，身后才有一只大手托着她往前送。
等艰难回到家里，林老爹来接他们，手里提着的油灯照亮了一家人。
林老爹看见人惊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林清澜闻言扭头看去，只见林砚泪流满面，泪水糊在脸上被油灯微弱的灯光照的亮晶晶的。
林老娘连忙拉了袖子去擦儿子脸上的泪，“哎呦，瞧这伤心的，别急，等明儿让你爹去买！”
林砚平日里坚强又早熟的样子，大家早就见惯了，乍一看见这脆弱的模样，心里头倒是莫名的心疼。
林清澜牵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这事儿也是怪她，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在现代过惯了，以为这里什么都有，到头来才发现，这里不是现代，有什么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闭塞的交通、人烟稀少的山地、贫瘠的年代，这些硬性条件都注定让他们的赚钱之路遥遥无期。
等把林砚哄的差不多了，林老娘又赶着去做饭，林老爹自发顶替了林砚烧火的灶膛位置。
等俩大人走远，林清澜搬了小板凳在林砚身边坐下了。林砚已经不流泪的，睁着眼睛紧盯着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清澜坐着陪他沉默。
等了一会儿，林砚嗓音还有些哑意，但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他说道：“澜儿，明天我想自己去买果树。”
林清澜愣了一下，侧头看他。
这个少年，不，应该还不算少年，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生在山里人家早熟是不假，但他不是万能的，也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独自去两天脚程之外的镇子，简直是不自量力的想法。
但林清澜相信他，相信林砚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想去那里买自己想要的果树。
现在是农忙时期了，林老娘和林老爹头几日就忙着打理家里几亩地了，如若去了镇上买果树，这几日便错过了，再加上回来还要栽树养鸡，工程量不可谓不巨大。
道理林清澜都知道，但这年龄问题上他们跨不过去，别说林老娘老爹不同意，就是他们去了镇上，别人也可能看他们是小孩子不卖给他们，或者遇到了黑心的店家，坑上他们一把。
“哥，等过几日家里闲下来再让爹娘去好了，那镇子那么远，爹娘不同意，我们也不放心你。”林清澜把胖手搭在林砚的膝盖上，劝道。
林砚手指动了动，最后又无力的垂下，声音里满是落寞，“要是我能再长大几岁就好了……”
林清澜想揉揉他的脑袋，但想到自己还是人家妹妹，便收了心思，只在他脸侧亲了亲，“哥哥比我大了好几岁，已经很好了，要是再打几岁，澜儿更追不上哥哥了。”
她尽量的童言童语，让林砚得到安慰。
林砚终于没忍住笑了，做了林清澜没做成的事情，抬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好，那我就不长大了！”
林清澜躲开他作乱的大手，嗔道：“头发都乱掉了！”
林砚笑弯了眼，拉着她起身进屋，“嗯，乱了，哥哥给你梳好。”
等林老娘再喊俩人吃饭的时候，兄妹俩已经笑闹一阵了。本来说给妹妹梳头的林砚，带着顶着鸡窝头的林清澜入了座。
林老娘当场就笑开了，“噗，澜儿这是什么装扮，怎的乱成这样！”
林清澜甩开了林砚的手，不理会笑得直不起腰的林砚。这人果然哄不得，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林清澜起床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
“哥哥呢？”
林老娘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把林清澜抱到了怀里，这次林老娘没有平日里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倒是很认真的在跟她说话，“哥哥啊，去学着独自长大了。”
这话让林清澜心底一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现代看的拐卖谋杀小孩的案例太多了，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在她看来，让年仅十岁的林砚一人去那镇子里买果树，是林家父母不负责任的表现，也是林砚对自己的不负责。
林清澜挣脱了林老娘的怀抱，平日里笑嘻嘻的小脸都严肃了，“哥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爹娘都不担心吗？”
林老娘被林清澜问的一噎，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澜儿，如今这世道，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本事，山见他虽小，但也已有十岁了，他也该学着长大了。”
林砚身上背负着什么，林清澜是不知道，但林老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能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等林清澜再说什么，林老娘已经起了身，这意味着她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林砚已经出发了，多说无益。
林清澜看着林老娘进屋，在原地呆了半晌，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院子。
宋桥在自己家门口看见林清澜的时候还挺惊讶。这兄妹俩要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一出去就往山里跑的，哪里有闲情来找自己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