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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劣马的自觉(上)

第九十九次的花与刀

  

如果刚才陈乐道还在医务室里面的话,那么他就会发表自己对于借力打力的理解。在他的思维当中,所谓的借力打力其实更加应该叫做借力转力。与其说是施加力道对对方侵犯过来的劲力施加影响,不如说这是一种高级的卸力技巧。

学过物理学的人都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对方实打实地用一记直拳打到你身上,在打到你的同时他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反作用力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打人会痛,而且还是两边一起痛。

所谓在反作用力的情况下,大部分的武术师都会控制自己的力道。这不是什么慈悲为怀,武德高尚,单纯是自己身体承受能力高低的原因罢了。自己能够承受多少的反作用力,自己的身体能够在多大的反作用力下仍然保持自己身体的架构,这些都是一个练武的人必须考虑的。

而如果在一个武术师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攻击的时候,突然有另一个劲力加入进来并且还是一个助力,一个推动力,如果不是能够完美掌握自己身体,掌控自己力道的武术师,那么他的败局基本上就在这一刻奠定了。

就好像在百米短跑的时候,你在起跑发力蹬出去的瞬间有人在你的背后踹了你一脚一样,能够稳定住身型没有直接扑街都算是你身体素质好,经验丰富了。

这就是所谓的借力打力。

没那么玄之又玄,单纯是一个用力的技巧罢了,还挺科学的。

不过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了。如果对方的拳快到你看不见,或者说对方的拳不是直拳,而是画了一个弧的勾拳,或者是直接来一发冲天拳,也就是升龙拳;又或者对方埋身短打,用劈挂,用肘击,你又要怎么应对?战斗的时候战况瞬息万变,打起来要用什么招进攻,又要用什么招防守,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然而事实就是战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你只能把希望寄托自己的经年累月练习之下得到的肌肉记忆。如果对方的招数你根本就不懂得破解,也没有练习过相应的应对招式的话,那就恭喜你,你完了。

太阳就要下山了,昏黄的天空让人感觉到了些许的疲倦,而满天的红霞虽然是一幅绚丽到令人心向往之的奇景,却也让人感觉到泰山压顶一般喘不过气的压力。

就在陈乐道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的时候,在他前面的转角处,出现了一双无敌的黑丝大长腿。

陈乐道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拉了拉自己装着木刀的长筒背包,继续朝回家的方向走过去。

“陈同学,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吗?”

就在陈乐道经过那双长腿的所有者身边的时候,那名穿着学校制服,脸上的讽刺笑容破坏了她应该的美感的徐佳佳开口道。

“呃……”陈乐道停住了脚步,扭头一看,发现了徐佳佳,只是,他在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道:“哦,是你啊,你好啊……”

行吧,这不是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吗?

徐佳佳用手里面的竹刀敲了敲脑袋:“我叫徐佳佳,坐在第一排的第一列的女生,是你的同学!”

“哦,徐佳佳啊,你好啊……”

徐佳佳强忍住将竹刀往陈乐道脑袋上爆扣下去的冲动。

虽然现在偷袭确实可以一下子打趴下陈乐道,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田忌赛马确实是田忌赢了,但是这就代表他的马会比齐威王的好吗?

历史上多少出名的武术师死在不光彩的手段之下,这就可以证明他们都是弱者吗?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徐佳佳后退了好几步的距离,然后用竹刀指向陈乐道。

“现在呢,我的感觉并不如何好,你能不能陪陪我呢?”

虽然徐佳佳说的话确实有点腻,但是她的语气却是一丝一毫的腻味都没有,只是平平常常,带着一丝丝凉意。

陈乐道自然也明白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徐佳佳能够堵在他前面,但是人就在他的面前,他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可以是可以……还请手下留情。”

再一次摆出上防守势,陈乐道双眼瞬间锐利了起来,不偏不倚地对上上了徐佳佳漆黑的双眸。

打过架的,或者会打架的人都知道,要知道一个人会不会打架,通常就是看他打人的时候眼睛有没有神。一般来说闭着眼睛一通王八拳上去的,基本尸体都已经变凉了。

打架首要的不是你学过什么武术或者你拿过多少奖牌,打败过多少有名有姓的敌人。而是气势,你要敢于直面敌人,哪怕这个时候的你已经害怕到肌肉都在抽搐了,但是只要你敢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敌人。这就代表你已经有资格,或者有能力打赢这一架了。

当然,输了也没关系,这样至少也算得上是死的有尊严。

打不过老虎,那站着给老虎打死,也算是有骨气的一种体现嘛。

不过就一般而言,打架的时候开眼盯哪个都属于个人爱好,有些喜欢盯着对方的手,拳,有些喜欢盯着对方的肩,跨,有些喜欢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个都无所谓的,打架又不是练习,哪有固定的章法。

陈乐道就是喜欢盯眼睛的,不过徐佳佳也是喜欢盯眼睛的,结果俩人就在这里盯了好一阵子。

“你学的辛酉刀法?”

“隆兴武当真传十二式屠龙大刀。”

徐佳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堵在喉咙出不去。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晃了晃手里的竹刀,然后双手把握,高举在身体的右侧。

“我学的是东瀛剑术示现流……虽然也学的不是很好就是了。”

“右蜻蜓的姿势挺标准的……”陈乐道对着徐佳佳点了点头,不过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不过学得不好倒是真的。”

徐佳佳差点一口气憋死,还好她养气的功夫不错,不然她还真的就直接大吼一声往陈乐道那边砍上去了。

不过在陈乐道看来,徐佳佳确实学的不怎么好。她的动作太标准了,标准到就跟剑谱里面的抽象公仔画一模一样。这就代表,她应该是正规的科班出身,循规蹈矩地摆出预备式,对自己学习的流派并没有自己的一番理解和改造。

其实说改造应该是过了,不过在武术界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同一套剑术,在两个不同的武术师手中施展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两种不同的剑术。真正练好了一门剑术,一门武术,并不是说能够把剑谱上的招式完美复制出来,而是能够根据武术师本身的经历以及身体素质,对所有的招式进行一些调整,使之更加适合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是徐佳佳觉得这个原原本本最标准的右蜻蜓更加适合自己,她对自己的流派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

总之,嘴上轻视敌人无所谓,思维上就算对上一个拿着玩具剑的小孩子,也不能够有任何的放松。

陈乐道师傅传授给他的人生经验,基本上都不会有错。

“你也知道示现流?”

徐佳佳平复下来了呼吸,稍微地把竹刀抬高了一点点。

“之前跟示现流的人有过接触,嗯,虽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就是了。”

想到某个“两岸猿声啼不住”的场景,陈乐道的呼吸也稍微地有点乱了。

不过到底也不是寻常人物,陈乐道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呼吸,整个人重新回到两个小时前与方伶对抗时的状态。

徐佳佳注意到陈乐道的眼神改变了,也同样调整了状态,整个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接着……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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