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吗。”姜亚问道。她看着把视线收回去的顾然，歪了歪头，一头短发轻轻飘动，柔顺乌黑……乌漆嘛黑。
她是听说男生会很喜欢这种有人一直默默表示好感的感觉，才选择使用这种方式尝试与他牵上关系的。
但为什么感觉起了反作用？
“对，我很讨厌。也因此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请离开我身边。你是高二的吧，串班串到高年级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亚越发困惑起来了。
她能够察觉到起了反作用的事实，但是至于讨厌自己到这个地步吗？
好奇怪啊……
而且他真的就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诶。
姜亚还想再说些什么。
旁白却传来惊呼，“顾然，她是谁啊！？”
舒叶与来了。
姜亚对待陌生人，性子通常显得冷淡生疏，瞥了舒叶与一眼：“你是谁？别打扰我和顾然学长说话。”
“你……！”舒叶与像只发怒的小猫，气得双颊泛起血色，又强行镇静下来，做作地媚笑了一下，“我不是谁，不过是和顾然在一起相处了好多年了而已。顾然，你说是不是啊。”
做作媚笑，主要是为了恶心姜亚。
“相处长短并不能决定什么。不明白你骄傲在哪里。”姜亚道。
语气依然平淡，态度依然冷漠，但姜亚的话却有些攻击到了舒叶与：她的确没能和顾然有什么进展。
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也就是比“还可以”好上一点的层次。
大概就是“妹妹”＞“一些舒叶与不知道的哪里来的顾然的长辈”＞“同性朋友”＞“舒叶与”＞“还可以的人”＞“普通人”……这是舒叶与在一直以来的与顾然的相处中得到的人物重要性排行。
由此可见，在顾然心中，她或许在女性中算是比较靠前的，但总体来说依旧不算多么重要。
“可相处的时间长短才是检验一场感情质量好坏的决定性因素。”
“感情？顾然学长和你有什么感情？你不比我强多少。”姜亚挑眉。她家世不错，有心搜集之下自然知道的比较多。
比如舒叶与和顾然的关系。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舒叶与，但是因为舒叶与不认识她，她也就装作不认识舒叶与的样子。
顾然却在二人争执之时放下笔，“舒叶与，你别说话了。”
“可是……”
“别说话，听得懂？”
“……嗯。”
“姜亚，对吧，你调查过我？”顾然问道。姜亚在反击舒叶与的时候，透露出了对自己和舒叶与关系的了解，再结合舒叶与不认识姜亚、姜亚只想认识自己等线索，顾然很容易联想到一件事：
姜亚调查过他。
他不担心姜亚会看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自己的那部分档案，只有孙小月那个阶级层次的人能够有所了解。
但是他不喜欢被人调查的感觉。
“嗯。”姜亚点头。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两度精准踩雷。
……结合送礼物的次数，可能踩雷次数已破数十次。
顾然的表情明显冷漠起来，看着姜亚，道，“出去。我不想再多说。渠君亭，把这人带走。”
一旁吃瓜看戏的渠君亭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拉进去，“嘿嘿”憨笑了两声，“没事，上课时间还早呢。”
“带走，高二串班，影响不好。快点，谢谢。”
顾然哪里管这群憨憨看够了没有，强行打断了渠君亭的愉快吃瓜。
“彳亍口巴。”
渠君亭走到姜亚身边，“那个，请走吧？”
姜亚没理他，只是又看了顾然一会儿，留下一句“学长再见”就离开了。
渠君亭尴尬的默默鼻子，而在听到顾然的那声“谢谢”后，又笑了两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回去了。
看到养眼的学妹和舒叶与抢男人这种罕见的场面，他也挺心满意足的。
虽说男主角不是他。
……
顾然今天上课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偷瞟顾然的舒叶与如此想到。
顾然今天感觉很不在状态，课上没做什么笔记，似乎是在发着呆，但舒叶与却不知道原因。
也有观察细致的老师发现了这一点，点起顾然提问，而顾然从善如流毫无犹豫，老师也没有发脾气的理由。
但却加深了舒叶与的疑惑。
那种表情不像是因为上课的内容他早已掌握所以觉得无聊，更像是在沉思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全神贯注导致表情散漫——因为专注于脑海中的问题，所以外表看起来就显得很散漫。
理所当然的，舒叶与想要去问一下顾然。
如果顾然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很乐意帮助他解决。
先不说舒叶与和他关系是不是有多亲密无间，这么久的相处，至少有伙伴，甚至类似于家人间的羁绊吧？所以舒叶与对于顾然的状态有些担心。
但她却又犹豫该如何开口。
姜亚的话无疑点醒了她，顾然与他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好。
由此也在担忧自己一直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本就在老师的延后下课与提前上课之间显得短暂的课间，因为犹豫，而无法开口。
一直到了放学。
然后又在犹豫中回到家里。
她一直未能开口，倒是显得比顾然还心不在焉。
然后生出一股无力感。
进而有些退却。
“叶子啊，妈妈看你不太舒服，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舒叶与的母亲陆兰打开她的房门，有些担忧地问道。
舒叶与意识到，母亲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母亲和自己是母女。
而顾然和自己之间只是“认识”“关系也就算还可以”。
所以她就难以开口了。
“没什么。”把头埋在枕头里，她瓮声瓮气地道。
停下吗？要停下吗？
她对顾然的坚持，被对方不断漠视，自己真的能得到回报吗？真的又有意义吗？
她突然有些想哭——但却忍住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陆兰一边说着“你爸爸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一边小步走过去开门，又留下舒叶与一个人在房里。
于是泪水从眼眶中渗出，拦不住。
一道脚步声与此同时传来。
不断靠近，然后迈进舒叶与的房里。
不是陆兰的脚步声。也不是她父亲舒河的脚步声。
是……
“真狼狈啊，在哭吗。”
是顾然。
舒叶与还想抬起头。她有点对于顾然来她家找她的惊讶，又有点对于顾然发现她在流眼泪的羞耻，多种情绪混杂，一时难以理清思绪。
不过她想抬头，看看顾然。
看看他。
看看自己还喜欢他吗。
可没能成功抬起来。
“你也不想让人看到你哭花脸的样子吧。你今天心情不对，如果是关于我的事情的话，大可不必。”
因为顾然一只手直接把她的头摁了回去。
却不粗鲁。
莫名很温柔。
顾然，真的是个非常外冷内……
“毕竟我们关系也还没到那个程度。”顾然又道。
……当我没说。
这就是个负心汉啊。
舒叶与充满怨念地想着。
却又破涕而笑，“嗯。”
“那我走了。”顾然起身离开。
“那个……”舒叶与下意识制止，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又开始犹豫了。
她想像母亲一样开口。
又担心自己是否真的有开口的资格。
顾然停下脚步，“说吧。别藏着掖着。”
“你今天……心情……嗯，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我想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叶与问出了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
但她却暗恼自己的呆笨。
她现在想问的明明是“你把我看做什么”。
可开口的勇气却被自己花在了别的地方上。
“没什么，顾染遇到了些事情，我有些担忧，多考虑了一会儿罢了。具体的事情不能说，你也别问。”
“哦。”
舒叶与把头埋回枕头里。
继续后悔于没有问对问题。
而顾然却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对她说道：“关于姜亚的话，你不必在意。至少我认为，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也能只是朋友。再见。”
然后关上房门。
舒叶与藏在枕头中的脸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搭配着哭红的眼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真的很开心。
原来是朋友吗。
还是被顾然看出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