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馆出来后，我们便径直回家了。至于昨夜偷袭我的那三人组，似乎就是否跟着我产生了分歧。本来就是贴上来的麻烦，我也懒得去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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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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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叠着4、5封信。在当今这个时代这个数量显得有点恐怖了。毕竟按正常思维，谁现在还会费神费力地写一篇内容充实、言辞合理的半限字数文章？黑社会发绝命贴都不这么干了。
巧了，现在就有五个例外摆在我面前。
惯例，让我可爱的、闲得发慌的徒弟拆开，概括一下。
给自己倒一杯水，坐下来慢慢地听。
“第一封，牛奶的推销，功能有很多，从保养皮肤到促进肠道，地区特供奶。”
“呵，他们在全国各地都这么说。这年头了还专门打印信投递，不知道是信息落后还是投机取巧。怎么样？要不要订一份，对身体发育好哦。当然，要从你的生活费里扣。”
轻轻呷一口水
“有那闲钱不如多看两本书，下一个。”
他把那毫无意义的广告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篓里，自顾自地开了下一封。
“嗯，师父你看，这封就有营养多了：是关于如何完成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女朋友攻略。”
“营养多到溢出来啦，都流到地上了，单身的气味扑面而来。这也是那个什么百晓生讲座对吧。三天一次的骚扰频率，从占星三十六法到如何快速c++入门，现在又搞起恋爱攻略的噱头，是不是真的闲得没事做！”
“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
感受到了恶意的视线，仿佛想象到那双澄澈的眼睛现在充盈着对家庭没有稳定收入的怨念。
莫名其妙袭来的尴尬沉默持续了几十秒。
然而打破现状的不是我突然间冒出的金点子，是同样突兀的敲门声。
噔，噔噔。
“呼～”我松了一口气，拿过未开封的三张信。
“你先去开门吧，剩下的我自己看看就行了。”
看着那个小跑去开门的身影，我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没有让话头偏向工作方面……
过了两分钟
我的小徒弟一边撕着快递粗糙的外包装一边走了进来。
桌子上散放着三页纸。其中的两张笔锋犀利细长，但仔细看来又略有不同，一张清婉，另一张厚重。
而最后一张则简单明快到了极致——是打印出来的。
“是什么东西啊？”其实我此时没有什么兴趣，但姑且习惯性问一下。
“之前托同学网购的握力器。”他现场就操弄起来了，手掌一张一收，显得悠哉而开心。
暂且不去吐槽我这个小徒弟对于健身的狂热，简略地跟他介绍一下几封信的内容。
“这两张是套信。那个不可一世的赵局长，就之前见过一次的那个，说最近有一批关于巫蛊的“饵”失去消息。毕竟是管制物品，必须追回来，估计是看我好用，用上司的口气发了任务单。”
我指了指那张白而薄的纸，然后拿起另一张。那是一张黄且厚，散发着浓重墨香味的纸。
“关键是我还不好回绝。这封考究到极点的信就是老赵头寄来的，叫我给他孙女一个面子。没办法，前些天刚欠了他一个人情，有机会帮衬一下。”
把烦心事丢到一旁，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食指关节在最后一张纸用力扣了两扣。
“哎呀，不两呀，你说世界上的事看似没有道理，实则处处是道理啊。”
我捏起那张纸，用力晃了晃，甚至还吹了一声口哨。
“那些看着耗费心力甚巨的做法往往不如白纸黑字来得清爽，快活。这五封信里我看着最开心的就是这一张了。”
它上面白纸黑字地印着4号字体大小的标题：
搬运工程协议
“哎呀呀，人生第一次当乙方，充分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服务的卑微与赚钱的愉悦的有机调和。”
看着他不解的表情，我伸手指了指两串数字
“订购量三吨，成交价六万元。”
小徒弟的表情渐渐明朗了起来，嘴角勾出喜悦的弧度。
“哼哼，我的商业眼光终于得到了肯定，前些天存的货果然可以卖出好价钱。”
“走喽，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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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欢快的步调，我们来到了实际面积很小的地下室。掏出一串廉价感十足的钥匙，一把一把数出来。
一旁的徒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看不惯我得意忘形，亦或者是因为他那敏锐到变态的直觉作怪，出言提醒道：
“不要太欢脱了，这种白掉钱的好事且对方身份不明，天上掉馅饼不可取啊。”
“420、421……我先说一句，能骗老子的人可还没出生呢。另外，我再指正一点，这次的生意可不是白掉钱的。要不是我上次在那破庙里跟竖亥干了一架，那庙也不会拆迁，我也就不会发现这些血…………开了。”
门上的锁紧紧咬着钥匙，慢慢一旋，门就开了。
扑面而来的肃杀，宛如斧切火燎，刺骨至髓。
刀杀，金气，脉络清晰可见。
弓弯，镇恶，方才度万万人。
恍惚间不见其形，似刀，似剑，似鼓，似弓，似旗。
是一股极天西的金气。
定睛一看，原是一卧地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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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快，关上！”徒弟的级别显然不够，被阵阵杀气刺得浑身发毛。
用力一顶，稳稳合上。
“抱歉，我搞错啦，诶嘿嘿。”
转过头却看见面色发黑的徒弟，显然是被刚刚那一遭搞得反胃。
“你，你居然还养着那玩意，呕，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家布置着任意门这一项就够你喝一壶了。”
“小事，小事，放轻松。。。。。。”
“我倒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大事啊。而且，多一点自觉吧，你，唉……我去拿医疗箱。”
顺着徒弟的目光，我猛然发现我的右手上开了道口子，长约十厘米的沟壑，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滴血。
伤口的深浅和远去的背影都是第二等的事情，目前最令我心潮澎湃难以抑制的还是确认宝山的存在。当然，还要把右手小心翼翼地抬起，防止血弄脏地板。
在名为天上掉馅饼级的喜悦滤镜下，一切都显得欢快而自然。转动的钥匙声如此悦耳，推开的大门这般透亮，飘散的空气无比清新，就连地上翻倒的箱子也显得充满野性与控诉的抽象艺术。。。。。。箱子？
我庞大库存的一角已经消失了，当初费很大劲用批发来的废弃纸板箱打包的存货啊，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一只欢快的“小老鼠”正在充满活力地乱窜，不论好坏，不论品质，一视同仁地吞噬，连我的到来都没发现。
她这么开胃的吃相让人不忍心打断
如果那不是我的私有财产的话
“喂，停！停下！”
由于距离问题，声音大概传不到那边。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茫然地晃了晃头，甚至还轻轻地吮了吮左手手指。然后很有幽灵风范地飘到更里面。
只挑着纯度最高的祸害，再让她吃下去，不论是货量还是纯度都会变成问题。
“我可不想交违约金啊。”
我赶紧追了上去，穿过三个拐角，越过四条50米的走道，眼看着她就要对纯度最高的非卖品出手了，当即大喊一声。
“再吃给钱，一口三百。”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较有视觉冲击感，有种单凭语言无法形容的奇妙。
她当即丢下右手上前面带的零食，像三维弹球一样在整个空间里乱窜。
由于灵体化之后可以穿透绝大部分物质，只有在碰到神秘度（bug）相当的东西时才会发生抵触。
很不巧，这里是我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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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乱来了。当时的我这么想着。连经验与天赋二者任选其一这样的条件都满足不了，她居然敢将自己散化。
真是不要命了
为了隐藏自己将身体意识的控制权压缩到最小，简直就像是因为贪图收银员失误多找的零钱而将已付过款的商品尽数遗落在店内。与其说是笨拙，不如说是完全没有概念，也就是说：做鬼也没做明白。
我此前从未设想过，这样一句骂人的话竟然能如此贴切地形容某时某地人的行为。
看着如被打散的鸡蛋般的鬼魂在我的私家仓库里开心地玩起三维弹球，我的立场越来越令人无语了。虽说没见过，但根据所得的知识，这种情况下很难自行恢复，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被稀释、吸收。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弹珠”的轨迹第三次瞄准了我。我还在想“第一次遇到，该用什么痕迹来固定”时，灵魂蓦然回溯，以最大密度的完成体狠狠砸了过来。
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娇小的后背，就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右手下意识撑地用力，伤口又开始浅浅地流血了。
这里插一句，灵魂基本上是没有重量的，但是达到一定密度之后便可以影响感官，身体自己产生了被碰撞的信号，自顾自地摔倒了。
所以说鬼这种难得一遇的东西真的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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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的天花板划过眼前，密室结构的房间内回响着一人份的摔倒声。阴霾从眼前划过，我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全方位视角环视仓库的夙愿。
随后
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随性到粗鲁的休闲衫与沙滩裤的衣着搭配露骨地凸显出低廉的衣品。松放的衣着往往体现出一个人粗劣的本质。
凌乱不修的碎发下失去魂魄的眼睛，鼻子下不明显的微裂兔唇。毋庸置疑，这个男人的外貌并不优秀。
眉角到额面一道细长的伤疤暴露出其野蛮的本质。
这，不就是我吗
原来，我已经这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