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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

  • 沙窝
  • 肆意而张扬的树
  • 2019-10-16 15:21
沙窝

  

清舒拿走了哲天应的茶杯。哲天应就死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化为利刃凌迟着清舒的心脏。不痛那一定是假话,但真相谁在乎呢?他们要的就是释放魔鬼的一个借口。

甚至借口都不需要编造,直接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清舒很无辜,但哲天应难道就该死吗?需要一个人负责哲天应的死。于是清舒,穷苦又美丽的女人,还是哲天应的女朋友,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杀人动机很好找啊。哲天应是富贵家庭,清舒是穷不知道几代,好像改革开放前就穷了,之后更穷了。传言是她家得罪了乡长一家。

所以清舒穷得愤起杀了男友。谋财害命,这个罪名很好了不是吗?起码没有人说她是半掩门或者赌徒之类。仇富其实在清舒看来这很不错了。毕竟不是幸运的人和有钱人在一起后,只落个仇富的名声。虽然还附带了一条人命。还好只有一条,不是几十上百。

门铃在时针指向八时才响起来,清舒从床上下来,脚踩进绣着棕色卡通熊的棉拖鞋。她打开门两个警擦拿着逮捕令带她去了警局。清舒是唯一一次因为自己的事情离开家那么久。清舒的背影和红瓦房离得越来越远。而且归期不定,一切看指控人的口供和警察搜到的证据能不能足够指控她是犯人。还有哲天应家人的想法。

指望指控人看在和清舒是同学的份上还是指望罪证不充足又或者哲天应的家人会相信清舒不是杀害他们儿子的凶手。都是虚的,他们要折磨清舒,不会让她死。清舒知道,警察带走她时,她也很轻松没有心里压力。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法官给清舒证明自己无罪的机会。清舒盯着法官很久,然后摇了摇头。同班同学们都来了还坐在下面,他们眼神很冷,可以冻住清舒的血液。

清舒手冒的汗是冷的,她心慌了。哲天应尸体发现的时候她身体还裹在灰色大衣里,暖暖的。昨天晚上见到警察的时候,清舒的脚是温热的。但平日里善良纯真的同学冷眼盯着清舒的时候,清舒会冒冷汗,会心慌得想逃离这个法庭。

法官还在等清舒的自辩。他带着白色脏污的假发,严厉的再次询问清舒是否自辩。如果这场官司不是公开,清舒就会自辩然后带着胜利的果实缩回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可是没有如果。有人串改了哲天应死亡的真相,嫁祸给清舒。这个人不一定是一个人,可能是一群人,或者以一个家族为单位。

他们里面一定有人很了解清舒,所以今天同学们都来了。他们里面一定有人很会演讲,所以场下的同学都相信清舒是真凶。他们是权势,富贵,是天才和蠢才。什么仇什么怨可以让这些人这样对待清舒。那一定是很大的仇很大的怨。清舒想到这里已经冷汗夹背。

2019年7月8号上午8:00清舒和哲天应一起上修养课。大教室人很多会很吵闹,也适合做一些哲天应感到兴奋的事情。握着清舒的手听课。不算很过分坐在他们后排的几对情侣才是真正肆无忌惮,藐视学堂。气温有点高,两人紧握的手粘腻腻的。哲天应应该松手了,但他看了左手的大理石手表,离下课就三分钟了。

一节课的时间才四十分钟,远远不能够满足,哲天应一时得意过头了。他不仅没有松开十指相交的手,头还更加贴近清舒。

热风席卷了课堂,迷你电风扇的声音也许一台是不够大,但几乎人手两台,而且大教室里虽然没有坐满,但也占了六七成座位。老师是个老教授,崇尚古文明的学究,他不喜欢用扩音器,讲课的时候都是大声讲课。今天他的声音哑了一点就淹没在风扇声音里了。他右手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润喉咙。然后就手里的茶杯开始引申学识内容。下午还是他的课,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他让下节课的同学都带平时喜欢喝水用的容器。

哲天应就是下午的修养课死掉的。清舒有事没有来上课,但和老教授请了假。老教授没有同意,太刻板了,清舒还是没有来上课。哲天应课上了十五分钟就和同坐的同学打了招呼,要偷偷溜出门。还给那个同学看了他收到的短信。昵称是青青草原,发的是,亲爱的我有事,就先借走你被窝里的茶杯吧。

就是这份两份供词,法官问清舒是还是不是。清舒还是没有流露出一点点激烈的情绪。她觉得中间高瘦的法官也是一群人中的一员,虽然在场看似是唯一能为清舒平辩的人。坐在两侧的法官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在清舒上庭的时候,那两位眼神还有些愤恨呢。警察在8号下午5:00的时候就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分别是老教授,和哲天应同坐的同学以及清舒。警察在清舒宿舍床上找到了茶杯。另外两位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为指控人。

据说哲天应的母亲悲伤过度,不能出庭。但也有一份充足的证据指控清舒谋杀哲天应。那是一本书,蜡黄的牛皮纸包裹着,封面右下角一行清瘦的字体写到:赠亲者。字迹对比哲天应尸体内找到的纸张上,死有余辜四字,相雷同。经专家鉴定出自一个人。

他们敲响了清舒的命运旋律,那是低沉和着悲鸣,更是无声。接下来的流程清舒一律点头,不作任何犹豫。

一场你们安排我迎合的戏码上演的如火如荼。当法官问道,清舒是否认罪时。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已经热血喷张的听众动怒了,因为清舒临门一脚退缩了。法官藏在下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他问清舒还有什么想法,可以都说出来。清舒有注意到法官低头时的神情,也有在那一刻观察台下的听众。他们的领头羊一定就在里面。法官询问了两遍,但清舒的目光始终落在听众里。他有些生气,就在他打算定罪清舒时,清舒开了口。

她说要回家里收拾一下。法官沉默了一会,一切很顺利都很好。他不怜悯这个无辜的女孩,可以包容的地方也都包容了她。但是清舒实在是太平静了,除了刚上庭时看见同学后身体的颤抖,清舒之后的表现都很像是一个局外人。

法官判决清舒三天后收监于京和监狱,无期徒刑终身监禁,并且禁止减刑。门口有两位警卫守着。清舒回到家后先进了房间,她的棉拖鞋还穿在脚上,手机上时间显示是下午5:00天已经偏暗。清舒一天没有吃饭了肚子没有呱呱叫,但她觉得很难受。银行卡里还剩下两万,她点了一份超豪华的大餐。没有省钱的必要了,原来这笔钱是用作下学期学费的。

清舒没有亲人在世,父母留下的遗产除了红瓦房,还有一笔钱存在鸿基工会里,每年定期打三万到清舒的卡里。有一笔巨额打进清舒的银行卡,就在她坐在客厅点餐的时候。有很多个0清舒数不过来。点完餐手机屏幕没一会就黑屏了。客厅里唯一的亮光没掉了,清舒陷在了黑暗里。房子四周灯火通明,一些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是电话铃声打断了清舒一动不动的姿势。隔着门清舒觉得都能闻到牛肉的香味还有小龙虾。送餐的小哥哥很腼腆,他看到清舒清秀的样貌脸一下子就爆红了。清舒接过袋子的时候,送餐员挠了挠后脑勺跟她道歉,说还请帮忙给个五星好评。清舒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客厅。袋子拆开,满室香味,但仍旧一片漆黑。清舒没有开灯的想法,灯一旦开了,就意味着人无所遁形全身落入阳光里。

袋子放在客厅橡木桌上隔着玻璃,清舒拿着瓷盘装外卖盒里的食物。想来今后就不必遵循养生,恪守健康饮食。住狱里头不能再像待在家里这么讲究。也不能带好看的衣服过去,那边都会发放生活物资。清舒的瓷盘都是统一的蓝底,花纹不一样而已。每次她都会盯着淘宝店铺,看有没有新进的好盘子。现在她就要下狱了,未来是未知的但又好像有心人已经安排好一切。

大餐吃了有两个小时多,细嚼慢咽让清舒做到了一个高度,有利于消化却也让胃运动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清舒餐量点得多,折磨胃没有折磨到心。她才刚刚考上大学。往小了说就是一个毕业没多久的高中生交了男朋友,却得了无妄之灾。清舒夜里视力更加弱,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直视前方。她吃好,放慢脚步端着瓷盘到厨房。

一道光透过厨房的窗点亮了厨房。视野突然明亮,清舒陡然有种下坠的感觉。她止步在厨房口。距离清舒离开法庭和在家拿外卖的时间恍然在昨刻,邻居家灯火通明连带着家门口的路都格外清晰。清舒将此时的犹豫归结到难以接受要下狱的事实。她踏进厨房感觉像壮士赴死般,她不禁噗呲笑出声。把瓷盘放进洗池内,清舒扭开水龙头。

水直涌入瓷盘,直至灌满溢出。清舒挤了挤洗手液,认真缓慢的洗好手,才往客厅角落的躺椅走去。躺椅也是橡木造的,家里的木制家具都是橡木制造。躺进躺椅清舒绷直了一天的身体才松缓下来。清舒家,所说她是孤儿,但好歹父母也留了一笔遗产,只要好好打算也能让她不工作生活到三十岁。平时节俭的好习惯竟让认识她的人,有了她很贫穷的错觉。

眼下反抗是没有用的,谋财害命的罪名如果不成立,怕是会有更丑陋的罪名栽赃到清舒头上。厨房的水声远远的传入清舒耳朵里,还没有到夜里十点,邻居家的熊孩子还没有吵闹起来,清舒是世界里还算安逸。她站起身拿到电视机下柜子里的音碟,然后放到棕褐色机台上,古典音乐翩翩响起。再次让身体陷进躺椅里,清舒轻轻合上眼眸。

一阵阵美好的旋律洗涤清舒一身的疲倦。眉头因此缓缓舒展,脖颈放松,脊背放松,双腿肌肉放松。她全身舒松下来,音律似敲打在她心口上,她眉头更加放松下来。一阵电话铃声自左上角响起,是小桌子上的红色老式电话机铃声响着。响了一会停下又接着响起,混进音乐里像一朵野花闯进一群高贵的玫瑰花丛。清舒晃了下神,好像眯了一小会,她睁开眼一片漆黑。

清舒抬起左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柄,放在耳侧,然后道:“喂,您好。”电话一侧一阵嘈杂混乱声音后,“清舒,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紧接着一段噪杂的声音又响起,另一位女生道:“清舒,哲天应真的爱你啊。穷对你真的有那么可拍吗?”一个男生打断话,“跟她这种人讲这个干嘛?我来。”男生夺过电话,一顿霹雳吧啦的脏话脱口而出。

“清舒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男生骂狠了还不忘问一下清舒在不在,得到回应后,又继续骂。很多男生雀雀欲试,一个接着一个夺过电话骂,骂到后面女生也加入了。骂人的内容从一开始千篇一律到胡乱编造,无中生有到天马行空的猜测。古典音乐还播放着,清舒想起身去关掉音乐。门铃声响了起来,清舒习惯性看向客厅里挂着的时钟。

但漆黑的空中,和平常不一样清舒看不见时间。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十点多了。清舒对着电话一侧道,“我有小客人来了。”说完不等电话那一侧的人反应,清舒麻利的挂上电话。她有修养但不是用来听脏话的。清舒起身去拿客厅大桌上的手机,手指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时间是夜里11:39快第二天了。清舒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小朋友穿纹着杏花的裙子,及肩的乌黑长发在门开起时扬起。她有着一张稚嫩的鹅蛋脸,大大的黑眼珠。她站的很端正,像城堡里的公主,脸上应该有着礼貌优雅的微笑。但并不是,小朋友板着脸仰头看着清舒。虽然态度不好,平时也很恶劣,但小朋友声音很好听。用淘宝里别人留下的评论就是,老板的声音好听到让人怀孕。

“小菲菲,找阿姨有什么事吗?”清舒蹲下来问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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