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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春日

黄昏的方舟

  

猫菌也住到这里来了呢。

笋子对这个结果很高兴。尽管他还是抱有讨厌我的态度,但是,家里能再多一个人总觉得温馨很多。

时间能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一定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老爹今天也来这里看望我了。也带了很多不必要的生活用品,他总是像这样对笋子关心过度呢。

“不要过分勉强自己噢。”

临走之前,老爹留下这样的嘱托。

笋子现在是在勉强自己吗?关于这点,恐怕笋子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有些痛苦,但也很快乐。

和珊瑚,猫菌还有猫君每天一起度过有趣的日子。

老爹说过,比起每天和他在一起,他更愿意看到笋子和同龄人在一起留下珍贵的回忆。不过笋子因为害怕自己被别人当作异类看待,所以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现在也是一样。就像担心猫菌会讨厌自己一样,也害怕着小镇上的人们对笋子抱有同样的态度。

说起最近最能让笋子高兴的事的话,那就是猫菌他最近也愿意吃笋子做的菜了。起因是因为珊瑚一直都对猫菌每天都吃小鱼干的行为而感到不满,昨天怒气值终于到了顶峰,结果直接把菜塞到了他的嘴里强行让他吃下去。虽然过程中一直在抵抗,但是吃过之后猫菌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此影响,才开始放弃了吃小鱼干的行为。

猫菌把剩下来的鱼干全部都送给猫君作为零食。

转眼间,在沼泽家里也住了有一个多月了呢。看起来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是每天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能回忆起来。珍贵的记忆碎片都会被笋子保存在心里。

但是……最近的笋子却越来越奇怪。笋子好像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去吞吃掉尸体,而是出于自己的本能。

走在街上的时候,会想要吃掉走在路上的行人;在学校的时候也是,突然想要吃掉一起上课的同学。

想要把他们变成尸体,然后一个不剩地吃光。

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笋子只是想要观望着这个小镇安静祥和的风景,但是我却在想着如此危险的事。我很害怕自己会变成猫菌所说的吃人的怪物。尽管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危险的事情,但是大脑里总是浮现出想要把人们都杀掉的想法。

最初,笋子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才去吃掉尸体的。

所以,现在也会靠着自己的意志来否定自己想要杀人的想法。

只要能和大家一起度过平淡的日常生活就好,笋子不会去奢求更加遥远的梦。

所以,现在笋子拼命去否定自己。

强迫自己吃掉自己做的菜,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奇怪的事情。只要这样的话,说不定笋子就能像这样一直正常下去。

和珊瑚,猫菌还有猫君在一起的生活也能这样持续下去。

笋子一定不是只能靠着同类的尸体才能活下去的人。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为了笋子的那个小小愿望,笋子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食人的恶鬼。笋子还想和大家创造更多值得回忆的记忆,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自己的本性和自己的愿望走在相斥的道路上,这样的事让我感到害怕。

就像在黑暗里一颗渺小的种子,叫喊声不会传达到任何人的耳畔,因为无边的暗黑而产生恐惧。

严寒的冬天已经结束,在最后的一场大雪终于停了之后,天气终于开始回暖。小镇迎来新的一年,迎来崭新的季节。

以积雪的融化为序章,逝去的生机都在此处再度苏醒。

早晨醒来的时候,积雪已经化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的一抹雪白还留恋着这个世界。窗外鸟儿们叽喳不断的叫声提醒着我今天是个好天气。

因为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清晨,所以还是有些寒意。好像是昨天忘记关上窗户的缘故,今天好像有些着凉。我一边埋怨着自己的丢三落四,一边把窗户关好。

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马上就要出院了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楼下的两个行人。

一对年轻的男女,开心地在聊什么话题,好像是情侣的样子。

然后——

眼前浮现的画面就是那两个人被开膛破肚,就连脏器都从肚子里面滚落下来,变成不再保有人形的尸体模样。

潜意识里就这样想了。

想要去吃。

想要杀掉。

我明明根本没有那样危险的想法。但是总是会变成这样。

“没错,你不过是个吃人的怪物。”

身体里逝去的人们的灵魂这样对我说。

“就算反抗也没有意义,因为笋子本来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们才会像这样存在在笋子的身体里。”

说着这样的话。

“……”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他们……因为他们一直知道笋子的想法,也能感知到笋子的心情。透过笋子的身体来感知外面的世界,所以对笋子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笋子无法对他们撒谎。

“与其让笋子变成吃人的怪物的话,还不如把这具身体让给我们吧?这样一来也能和珊瑚他们保有原先的关系,笋子也不会成为恶鬼,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这样的话笋子的存在就会消失。不过笋子的愿望却能得到实现,不再抱有吃掉同类的想法,而是和大家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笋子该怎么做呢。舍弃掉这个就连自己也讨厌的意志的话,那样的话就好了吧?

存在在笋子的身体里的不再是笋子本人,那样的话也没关系吗?

我不禁这样问自己。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说我也有些自私……不想就这样离大家远去,不能再看见大家的笑颜的话,笋子也会感到寂寞。

但是这样像怪物一样的笋子真的有资格陪伴在大家身边吗?

真的是很复杂的问题,所以稍微让我的大脑有些作痛。

笋子一直都不擅长像这样思考困难的问题,因为每次总是会因为犹豫不决而无法作出判断。所以,我决定还是先为大家准备早餐。

在把猫菌和珊瑚都叫醒之后,大家都聚集到餐厅准备吃早饭。

给笋子和珊瑚准备的是烤面包,为猫菌和猫君准备的是炸鱼排。

“学姐今天好像很高兴呢?”

珊瑚观察着我的侧脸这样说。

“大概是因为想到今天又可以吃掉美味的尸体了吧。”

猫菌一边吃着鱼排,不假思索地发言。

“猫菌,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那样说学姐!”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嘛,总有一天会把珊瑚也吃掉的。”

“就算是那样第一个吃掉的也是猫菌才对!”

不过少女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啊,不对,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学姐从来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不,没关系。”

微笑着回应着少女的道歉。

这样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所以,现在的笋子也只是抱着能多过一天就好的想法勉强维持着这样的自己。

寒冬已经过去,就像已经到来的春天,虽然总有一天会终结,但一定不是现在。所以,笋子现在能做的事,只有去珍惜所剩不多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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