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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镇静

英雄进行时

  

肩部被刺中的霍吉尔因剧痛而无法用手臂支撑起自己,只能艰难的在城墙上爬行,手里虽然握着刺伤自己的短刀,可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随着身后从塔楼里脚步声的传来,霍吉尔停止了垂死挣扎,甚至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安静的待在原地,斜躺着看向前方。

不夜光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几米外停下。雨刚停下,风却越刮越大,把他身上的衣服与一头过肩长发全都吹往高处,东风连同树叶穿过古老城墙的间隙,飘至远方。

他叹气但不慌乱,缓慢如同老人般举起了手中的刀,想要张口说话却被霍吉尔抢先一步。

“现在你可以杀死最后一个知道你曾是个叛徒的人了!”

霍吉尔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扶着地面。城墙上的雨水把他的衣服完全打透,跟血液混在一起,分不出红色的衣服上哪些是原本的颜色,哪些是被鲜血染红的。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夜光抬手,对准了霍吉尔的脑袋。

“你真以为国家战败后,作为王储的我就一定会被处决吗?”霍吉尔对他大喊。

不夜光向前走了一步,逼得霍吉尔不得不倒退,但不夜光却没有挥下刀锋:“我曾经只在乎你的死活,现在我更在乎你背叛的原因。”

“背叛?我不曾背叛任何人,包括你在内。可你却背叛了我们,出卖了师傅与师兄,把他们交给了佣兵团!现在,赶快杀死我,否则我还会继续找你报仇。”霍吉尔继续大吼,满脸泥水,显得歇斯底里就像一头野兽。

犹如做困兽一般,霍吉尔虽然放弃了生存的欲望,可还是把愤怒发泄了出来。唯独不夜光不为这种行为所动,双方僵持了十几秒终于由不夜光打破了这种僵局。

“过去我印象中的你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是你教导我如何理智的去面对一切事情。”不夜光放下了长刀,慢慢收回刀鞘中。靠近了霍吉尔身边低头捡起短刀,然后又从他身边一言不语地走过。

“瞧不起人吗?拿刀刺入我的胸膛,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注定还会继续找你报仇。”愤怒中带着疑惑的眼神里,霍吉尔还表现出了一丝不解之情,甚至认为对方在羞辱自己,气的浑身发抖,连伤痛都不顾站了起来,回头质问不夜光。

“你认为我是叛徒,我也认为你是叛徒。但这不代表我们两个其中一人就一定是叛徒,哪怕看上去事实就是如此也好,在没有证据前我会放下仇恨与怒火。师兄你也一定记得这是师傅曾经教导过我们的道理,永远别让不理智的东西占据自己的内心。”不夜光扭过头去,在原地对站不稳的霍吉尔说教,说完没等霍吉尔继续提问就往城墙的另一头走去。

“我会再去找你”不夜光又补充一句,跟着顺着城墙另一头的回旋楼梯而下,没入阴影当中。

霍吉尔也终于无法忍受伤痛,噗通一下单膝在参差不齐的石砖上。本来已经停下的雨水也随之重新落下,把城墙的每个角落都洗刷一次,连同他的血迹一起彻底流逝到河流之中。

“理智吗?”

他再次站起来,顶着雨水与伤痛,离开了城墙,拾起自己的武器消失在楼梯间。

“咚咚!”

位于城市高处贵族区的夏洛特新家里,门口传来敲门声。

与霍吉尔约好的夏洛特此时刚刚回家,脱去满身泥泞的衣服,进入自己的大理石浴室中开始冲洗,却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了声响。

“霍吉尔吗?”夏洛特赶忙擦干身子,围上白色的浴巾下到一楼往大门方向走去。“来的还真晚。”

误以为是敲门者是霍吉尔的夏洛特吃惊的差点跳了起来,黄昏的红影中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忠心的部下朱利安尔斯,但这并不是最让他意外的。

朱利安尔斯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身上淋得湿湿的,显得有些憔悴。面部被带花边的帽子遮住,身上的黑白女仆装也让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先生?”朱利安尔斯叫着发呆的夏洛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夏洛特突然反应过来,抬起手招呼两人进入房子,随手关上的大门。

“今天的雨看来要下一整天了。”朱利安尔斯拿下戴在头顶用来避雨的羊皮帽子,之后又抖了抖。“好在雨不算太大。”

“你身后的那位小姐,我好想曾在哪里见过她。”夏洛特侧过脑袋,望着朱利安尔斯身后的那一言不发的女孩。

朱利安尔斯听到后回过头去,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抬起眉毛对夏洛特小声说:“先生,那是城里那个大富商的女儿,前一段时间被信魔抓走的玛丽峰。”

两人一起看了看低头默不作声的玛丽峰,立刻意识到她似乎还没从丧父的痛苦中脱离出来。

“你们来是干什么?”夏洛特故意抬高声音问,等了几秒后玛丽峰并没有回答他,唯有让朱利安尔斯接下这个提问,好不让夏洛特尴尬。

“她需要一个地方住下来,并且找一个人保护她。”他讲。

“住在这里?”夏洛特瞪大眼睛盯着朱利安尔斯。

朱利安尔斯点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随后又向前走了几步,把夏洛特带到离玛丽峰较远的墙边讲:“她的房子已经被烧毁,家产在他父亲失踪后就被无良的亲戚跟贵族们平分了,现在她不但没地方可以住下,甚至一分钱也没有,连一个能依靠的对象都剩下。”

“那也不能住在我这里,她可是个女人。”夏洛特尽量压低声音,不时回过头去盯住玛丽峰,却只见她站在原地,脑袋一直垂着不动。

“抱歉,先生。这次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上面的人让我把她带到这里来。”

“谁的命令?”他问。

“福克西纳。”朱利安尔斯回答夏洛特说。

夏洛特终于投降,放弃任何可能的希望,接受了这个现实。倘若是换做一般人,也许会很乐意接受,而夏洛特也并非对女人没有兴趣,只不过对于这种上司故意安排来拉拢自己的手段极为厌恶,背后的目的就算是身为下属的朱利安尔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许夏洛特会坦然面对,但结果反过来却只会让夏洛特羞于接受福克西纳的这种拉拢方式。原本就不太喜欢福克西纳的夏洛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只老狐狸的另一面,并在心中不断默念不要再次上当,因为他已经看得出福克西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吧,住在我这里,不过她必须睡在二楼我的房间。”夏洛特有些无奈的讲,但口气却很坚定。

“什么?”朱利安尔斯原以为夏洛特会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而不是顺着福克西纳的计划去放纵自己。

“但我只会睡在一楼的地毯上,直到玛丽峰小姐可以追回财产时为止,可以吗?。”夏洛特挺着胸一字一句讲完了整句话,正面看着玛丽峰。

朱利安尔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随同夏洛特一起看着玛丽峰。

“可以,夏洛特先生。”玛丽峰终于微微晃了一下脑袋,帽子下的脸庞也红透了,就像是成熟了的桃子一样。

“别担心,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能力帮你追回被窃取的财产,而且不会花太长时间。”夏洛特又披上一件浴巾,带着两个人往屋子里面走去。

朱利安尔斯与玛丽峰脱下了自己的牛皮雨靴吗,顺着夏洛特的步伐穿过了一条八九米长的走廊,石头墙上挂满了一些小首饰,大部分由牛角构造而成,不像是给人佩戴的,但却可以戴在人身上。

墙边尽头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四五十平米的地方上塞满了摆布整齐的木质家具,磨平的黑色花岗岩整齐的叠摞出屋子的轮廓,白色的大理石则组成了二楼的承重墙以及嵌入结构。

顺着二楼楼梯建造了一个壁炉,木炭没有燃烧,羊毛地毯也没有因此被反射出诱人心神的火光。整间屋子截然一体,就连阳台都没有意思的不协调感。

由不知名木材装贴的墙边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甚至引起了玛丽峰的好奇,不自觉的便问:“我曾经闻过这种味道。”

玛丽峰说完却又“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显然她在为自己的主动提问而感到害羞。

“当然,这是用茉莉酒泡出来的槐木,只有酒吧才会用这种材料装修,我特意选的。”夏洛特绕了一圈,一边讲解一边拿出三个杯子,倒入如蜂蜜般颜色的茉莉酒,将其中两杯递给他们。

朱利安尔斯刚喝下一口,便张嘴舔了舔嘴唇:“好甜,而且完全尝不出酒精的味道,这真的是茉莉酒吗?”玛丽峰学着他用自己的舌头舔舔嘴唇,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茉莉酒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酒吧里喝到的一般都是茉莉糖较少的种类,这些虽然没有多少酒精,却比有酒精的更好。”夏洛特说完一饮而尽,坐在自己的沙发上。

“为什么这样说?”朱利安尔斯又喝了一口,想要说完下一句再继续说却没有忍住,最终把整杯全部喝了下去。

夏洛特拿过了酒杯,继续倒了一些茉莉酒在杯里,回头看了看玛丽峰,发现她手中的杯子也空空如也,好似液体琥珀一般的酒水全部被喝进了玛丽峰的肚子里。

“茉莉糖里有一种成分,可以让人安静下来,就像酒精一样,但并不会让人醉,效果也更好。每当我愤怒不已或者无法理智思考的时候,我都会选择喝上一杯。事实上,大多数人去酒吧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夏洛特说完边帮两人倒满酒杯。

“我不怎么去酒吧,不太清楚这些。”朱利安尔斯说。“但这些酒的确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夏洛特微笑着告诉他。

“老大,你的新家还真不错,我也好想有一间。”朱利安尔斯又继续说,发自内心的对这件屋子的美丽赞叹。“不用我把瑟雅斯小姐跟特兰一起接过来吗?”他补充讲。

夏洛特没回答,用头对他轻轻晃了一下,似乎并不想让一旁的玛丽峰知道。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朱利安尔斯主动提出离开。

“等等。”

正打算穿靴子的他被夏洛特突然叫住。

“帮我把剑交给市场区的老铁匠部队工作的人才会用到。”

“不用语言就能表达自己的想法,还真是方修理一下,再买两把长矛,你回来后钱由我付。”

说罢从自己的衣架旁拿出了整把剑,连同绑着剑的带子一起扔给了朱利安尔斯。

“知道了,不过我没那么多钱。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虽然跟着你一起升职,但还是穷小子一个。”他尴尬的讲,试图尝试用错乱的思维组织成具说服力的话语告诉夏洛特自己的窘境。

等他话刚说完,一袋子钱就扔了过来,羊皮袋里装了些古旧的银币,虽然没有填满袋子,但却让朱利安尔斯知道足以付清所需的款项。

夏洛特依然没说话,只对他打了一个习惯性的手势,朱利安尔斯也打回了另一套手势,两人无言中向彼此道别。

“咔。”朱利安尔斯没一会就穿起靴子拿好东西走出了大门,随着门声一关,一直羞于讲话的玛丽峰震了一下,似乎就像是被吓到一样。

“你们经常那样用手势沟通吗?”玛丽峰突然问。

夏洛特有些吃惊,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一贯冷静的他反而有些焦急起来,摸摸脑袋过了好一会才说:“那是手语,在一些特殊便。”

“不用语言就能表达自己的想法,真是方便。”玛丽峰有些忧愁善感,说话不多却往往一针见血,背后的话似乎在询问夏洛特某些事情一样,世上有比这更隐喻的方式去询问,却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想法。

“手语传达不了感情。”

玛丽峰终于得到了夏洛特的答复,虽然夏洛特并不太清楚玛丽峰问这种话的目的,但他自己却很清楚这也是自己过去迷茫时质问自己的话。

她没有继续说话,夏洛特也很知趣的安排玛丽峰洗漱,并把她带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里,直到她正式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为止,才熄灭灯石离开房间。

对有你这样地位的人来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女孩,我很清楚我来这里的背后推手是谁,目的也很清楚。可你为什么不做你该做的事情?”黑暗中传来了玛丽峰的声音,她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冒出了一句话。

“你在自暴自弃吗?”夏洛特停下脚步在门前问。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玛丽峰转过身子,对夏洛特说。

刚转过身背过去的夏洛特没回过头:“我只是跟他们不一样而已。”

说完,关上了房间的门,自己一个人往楼下走去。

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彻底停下来,城市低处的某个房间里,瑟雅斯正从仅有的窗户向外探视,看着半黑不蓝却空无一物的天空有些失神,渐生的困意让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刚一合上就立刻又醒,转过头去看着熟睡的特兰。

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惊醒的她伸出手掌,轻柔的抚摸起特兰的有些打卷的黑发,没一会就感觉到手上一股液体在头发上滑动,以为是外面雨水又落随风入窗的她,赶忙要关上窗口。

可窗户没关到一半,就发现那水珠并非是雨水,因为外面虽然依旧湿滑,但却没有雨水落下。顺着门外的水坑望去,镜子般平静的水面映出了她的面容,一幅刚洗过脸还没擦干的样子总算让她知道那是泪水。

瑟雅斯伸出手掌翻转几次,望了又望。抬起两根手指把眼下的泪水全部抹去,竖起头发坐在那里,继续看着特兰安睡,没一会她也进入了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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