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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鱼骨头酒吧

英雄进行时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的震动声传来。

“懦夫,胆小鬼!”

在房里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一早的特兰抬起一只手对准天空,仿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梦话,实际却仍然在睡梦之中。

“我才不是。”特兰自言自语道。

“可你还是记不起任何事情,你怎么会因为普通人的事伤心?!”

他睡梦中仍旧一脸苦笑,也不知是谁在跟他对话。

又过了一阵,特兰突然睁开一对大眼睛,没有丝毫的倦意,即刻坐了起来。

他回头拉开了半透明的浅白窗帘,又不得不用手挡上眼前的世界,一片充满光的景象强行进入他的视线,刺激着那双刚从黑暗中缓过来的双眼。

“咚咚咚!”

房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连续敲了很多次都没听下来。

尽管如此,特兰还是坐在床上任由被褥包裹自己,跟睡醒的猫一样蜷缩成一团,试着将一夜未换的衣物整理一番。

被褥下的光线并不算充足,别说照镜子去收拾头发或穿衣,就连从镜中看清自己的模样都颇为困难,挣扎过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一脚踹开被窝从里面跳了出来。

特兰刚一落地,大门外的人就破门而入,抬头看去竟然是挂着围裙的瑟雅斯,手里拿着一个锅铲,一脸怒气的模样,也不问任何话语,上去就揪住特兰的耳朵往外拽。

“好小子,都十二点了还在睡,昨天办的事情呢?”

“疼疼疼疼!”

特兰来不及解释,等感觉耳朵不疼时,人已经被拽到了酒吧大厅里,第一眼就被过多的信息量所冲击的想不出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以往中午冷清的酒吧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坐在酒吧角落里打牌,孩子们穿梭在他们的椅子间,商队的舞娘在酒吧门口欢笑跳舞,一些酒鬼则赖在大门口不走,抱着路过的行人大腿不放,数次引来了巡逻军的注意。

老板娘正招待每一个愿意进来或犹豫不决的客人,那一副甜蜜的笑容与晨光下耀眼的金发,让大多数人都感到格外的亲切。

对心怀不轨的男人来说更是一种吸引,只不过多数人都是这家店的老朋友,自上一代老板娘当家时便是熟客,就算是外人也要掂量掂量,更别提巡逻军的队长正是出自于这家酒吧。

有这样的老板娘,街边的男女老少大都乐意集中在此处谈天说地,有的常客甚至一坐一整天,只为等到老友相聚。

另一方面来说,街外也并不安全,除了那些酒鬼外,还有些更让人注意的因素使人避之不及。

“最近很不景气,附近越来越少人来会在早上出去买东西了。过去的早市可是人山人海,这几个月却少的离谱。”

某个常客坐在椅子上,拿着酒杯发起牢骚来。

“说的一点也没错。”

另一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附和道,说罢便用自己的木杯与对方相撞,为彼此相同的想法而喝彩。

“我的商队现在都不敢离开城市,外面到处都是强盗,就连城市里面也不太平,有人说见到了打着海勒古军旗的骑兵跨过了白河边境,要是被他们撞到了肯定会被抽不少油水,就连路过的旅人也少了很多,我们想沿路卖写多余的商品凑齐路费都没机会。”

商人们也叫嚷起来。

“我的酒吧收入也很不景气,过去旅人虽然不算多,但跟现在比可是多的要死,就算鱼骨头这种百年历史的老酒吧,现在也只是勉强维持,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后还去哪借酒消愁。”

一个同样经营酒吧的老板也有着同样的烦恼。

“国王老糊涂了吗?那么多的问题放着不管,还要去举办攀塔比赛。”

趴在桌子底下的酒鬼也跟着起哄。

“嘘!这种话被人听到可是要受处罚的!”

抱着酒桶的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让他们不要多嘴。

这些话题正是城市中最近的主流,百年前的衰落与三次复兴过后,位于南方大陆迷雾深处的这个国家也早已不如往日般繁荣茂盛,曾经白皙的石墙上现在也布满了青绿色的苔痕。

城市的外表也许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国家衰落却是不争的事实。

正因如此,或者说有人趁虚而入,因镇压而反抗,又因反抗而再镇压的循环就此展开。

反抗一个国家所需要的不只是勇气与智谋而是时机,在这国家内,某些人等待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

而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哪怕只是通过讨论,都有数不清的人在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特兰终于有所缓和,瑟雅斯却早就把他扔在那不管,好像唯一发火的原因就是特兰起床太晚,丢钱的事到没有被揭穿。

“老姐,你昨天直接睡了,怎么还来怪我?”特兰揉揉耳朵。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你懂的。”瑟雅斯忙着擦拭酒杯,听特兰抱怨又给弹了他的脑门。

“班德呢?”特兰捂着脑门问。

“去找艾兰思家雇人了,攀塔比赛期间客人越来越多。现在就靠那个大金主给的钱填补这笔支出,等首富给他女儿办宴会时一切就都会重回正轨。”瑟雅斯难得笑的这么开心。

“说起来,阿尔文先生他好像......”

“叫阿尔文的客人昨天一整晚出去后迷路在城里,好不容易到今早才被巡逻军的人送回来。休息一上午后现在就在外面等人带他出去转一转,班德跟我说他是赏金猎人,那就由你专门带着他,刚好你不一直想听听外面的故事么,省的到处乱跑,打消那些危险的念头吧。”瑟雅斯很满意她自己的安排。

丢钱的大麻烦没有暴露,特兰此时心中满是激动,连忙跑了出去。

阿尔文正叼着一支狗尾巴草,帽子盖在脸上,双手抱过脑后,两脚压在玻璃桌面,一副对旁人若无其事的模样。

“昨天就该拦住您。”特兰想起了不让阿尔文乱走的话。

“可别用您,我不喜欢敬语。而且我精力足够,不用担心我。”阿尔文回答。

“那么,今天要去哪?”特兰问。

“这个么......”

阿尔文正想着答案,目光却被一群正在靠近他们的人所吸引。

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又留着一头打了结的长发,被人用绳子绑在腰间,一个个的连接到一起,由三四名仆人打扮的男人牵扯。

众人跟随一位衣着华丽的女贵族,班德也在一旁,他们在人群中逆流前进,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本就避开他们的人群中抵达酒吧门前,对门口的特兰与阿尔文视若无睹。

“本来佣人带人来就行了,我只是路过买些东西顺便来看看,听说你的酒吧生意不怎么好,是真的吗?”

领头的贵妇抬起了手指,让仆人将绳子交到自己手上看管。

“请您别听信那些谣言,我付得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贵妇的面前,瑟雅斯只能强装镇定,撒起慌来也有些夸张,周边的很多人都知道鱼骨头酒吧即将结业的消息。

“瑟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手头上的钱不足够的话,我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收工钱,反正这帮小畜生也用不着这笔钱,不是吗?”

子爵夫人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绳索,把那些本来就站不稳的孩子拽倒在地。

“还是那么喜欢叫我的小名呢,夫人。真高兴你愿意帮我,谢谢您为鱼骨头操劳了。”

瑟雅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礼貌的态度,但仍不敢看那些孩子一眼。

“又贤淑又懂礼貌,而且还是理财能手,要是你能嫁进我们家就好了,可惜我的儿子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真遗憾。”

子爵夫人被寒风吹的发抖,搂紧了披在身上的皮草,绕到了那些被绳子绑住的孩子身后,让他们挡住风口,自己则继续与瑟雅斯寒暄一番。

“您真会说笑呢,竟然跟以前一样风趣,让我都有些怀念您还没嫁入艾兰思家的时候,那些跟您学习弹奏竖琴的日子了。”

瑟雅斯不经意间被发丝掩住了口鼻,风中被吹动的金发间更显魅力,连身为贵妇的子爵夫人看了都有些惊讶,对于有这样一个学生越来越是高兴。

“太久没晒太阳会老的更快,总之钱就不着急收了。我先回公馆去了,今天我娘家有个小聚会,我靠公公的面子把一整条公馆街区都给包下了,剩下的事情你随意就好,要多保重哟!小瑟尼。”

子爵夫人撂下一句话后把绳子递给了仆人,仆人又交到瑟雅斯手上,两人转身便哼着小曲离开了鱼骨头。

手握绳索的瑟雅斯目送子爵夫人离开,等对方从街角消失后才转身跨入酒吧门内,避开了吹的正猛的冷风,把绳子挂在一旁后一人离开,而那些穿着较少布料的孩子们刚想跨入大门就被坐在门前的酒客们叱喝出门外,唯有纷纷聚拢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

“到底在搞什么,你们家的老板娘跟那贵妇都是没人性的疯子吗?”

阿尔文很不喜欢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刚想站起来就被班德拦在椅子上。

特兰慌忙而又显得焦急,不愿让阿尔文参与到这件事中,自己则拉过一张有椅背的椅子,窜到了上面,悄悄在阿尔文的耳边说:“那是贵族的奴隶,我也很同情他们,但是......”

话没说完的特兰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阿尔文瞪了他一眼才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可即便如此也不要多管闲事,城里人也好还是贵族也罢,对这些奴隶可都没什么好感,没人会主动接触奴隶的,惹上贵族的是非了就不得了。”

平常尽说些俏皮话的班德在此时显得更为冷静,比起经常看到那些奴隶却又看不惯贵族行径的特兰,他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作用终于体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骑士见到不公也要忍下去吗?”

阿尔文的愤怒没有影响他的言语,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已经摸索到剑柄上去,只要班德的手从他的肩膀上一松开,便随时有可能跳出去,解放那些奴隶。

“客人你冷静些,千百年来这国家都是如此,就算有人帮奴隶逃跑,那些奴隶也依旧不被法律保护。自我们出生前是如此,我们死后也依然照旧,同情归同情,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在这骚动太多的话巡逻军士兵会来查问的。”

班德的话声音越来越大,着急的连眼睛也睁开了一看到走在街边的士兵队伍就想起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一听到后半句的阿尔文极为迅速的从火热的愤怒中冷却下来

“虽然不知道客人你的来历,但听瑟雅斯说,把你介绍来这里的人是国王身边的人,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随意触犯法例。我搞不懂你的真实身份,可你怎么说也是那人给了一大笔钱让我们安置好的特殊客人,教你明白城里的一些俗事也是我们分内的义务。”

班德的话说的全部正确,让阿尔文无言以对,只能闭嘴不说。

“好了好了,我不会管那些闲事,反正我要在这里住上很久很久,得罪那个让人看不惯的女老板也没什么好处。至于我的事情,你也不要继续打问下去了。”

阿尔文的口气总算松了些,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瑟雅斯吗?”

班德回过头去,正巧看到了瑟雅斯迈出门口。

不知何时开始,门口的孩子们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面包,虽然不算大但只要配上他们另一手拿着的浓茶便能让肚子一上午都感到饱腹感。

从门口出来的瑟雅斯手里正拿着一堆披肩,一个个亲手披在了那些孩子的身上,当发现还差一件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挂在身上的暖衣,盖在了最后也是年龄最大女孩的头上,那女孩显得有些抗拒,晃了好几次才肯接受,即便如此仍是横眼看人,一脸的杀气连肮脏的灰尘与乱发都没能遮掩。

阿尔文显然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一次将帽子压得更低,几乎是平铺在他自己的脸上。

“特兰!子爵夫人的雇佣金,麻烦你帮我送到她家在外的公馆去!咱们可不能跟艾兰思家扯上关系,会被福克西纳那种大官盯上,后果会很麻烦的。”

瑟雅斯向特兰招手,下一秒就从门口扔来一个钱袋,啪叽一下落在了阿尔文面前的桌子上滑到特兰身边,班德也转身带着奴隶孩子们进了屋,单独留下特兰一人在外。

“那我就先走了。”特兰拿起钱袋对阿尔文打招呼道。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客人你要跟我一起去艾兰思家的公馆?”

“在这待着太闷了,你就跟贵族们说我是个跑堂新人就行。”

尽管嘴上没有说出来,但特兰看得出阿尔文为何要跟自己一起走,与其说是待着发闷,不如说是留下来太过尴尬,刚才的言行让他对着班德与瑟雅斯无地自容。

“好吧。不过哪有你这模样的跑堂新人。”

如此没法回绝的诉求,让特兰只好答应,作为半个导游让阿尔文开心点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工作。

说罢就上路的两人,从西城区第三层出发,一路穿过数层平民街区,往城中高处阳光照射较多的贵族区内进发,比起楼下的平民区,上层贵族所在有更多的看守,管是过关卡就用了半个多小时。

致远花是个略不寻常的城市,无论春夏,日升月落总有自己的规则,星辰在南方的夜空中停留更久,日照时间也短得多。

一年里至少两个月的梅雨季节让阳光成了稀罕物,成了普通人无法随意在城内享有的东西。

贵族为彰显身份,更乐意花超出房屋价值本身的金钱购买光照充足的土地,以至于大部分贵族都居住于靠近王宫的城内高处,作为城市顶端的富人区也有着与他处不同的设计风格。

遍地都是为了反射光线而铺置的纯白大理石,也有淡橙色的马赛克人像拼图,子爵夫人嫁给的艾兰思家族,在较低的位置便有一处公馆,那是子爵夫人给自己家人安置住处的一处宅邸,偶尔当做名媛落脚的社交场所。

正方形的房型加上三层楼的高度,四面都镶嵌了透明的花色玻璃,房屋四个角从内到外都挂了十米多长的深红色绒布条,内里橙色的混合灯光在白天也照旧不灭,附近的绿茵地上四下无人,这是贵族街区的通病。

白天他们都在更高层办公或居住,很少有人会来到专门开会度假用的公馆区域,此地更多是用来给贵族的穷亲家或远方亲戚居住的土地,少有专门的全天护卫,使得这里成了不少奴隶小偷喜欢观光的热门“景点”。

“这是无人区?”阿尔文作为外人果然发问,他多年的直觉认为有些古怪。

“平时人也少。”特兰不是第一次来,他也认得子爵夫人,“可今天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有盗贼?”

两个人停在公馆的围墙外,铁花大门开了一侧,通向公馆正门的鹅卵石路上传来异样的气味,就像是平时鱼市场里的感觉。

“是血的气味!”

阿尔文拔出武器,跃前几步嗅着味道的来源。

“别进来!”他说道。

纵然有阿尔文的吩咐,看上去也可信得多,特兰还是咬牙跟了上去,等阿尔文靠近玻璃门廊时才发现特兰没有离开。

“你不怕死么?如果真的是盗贼绑架了公馆里的人,我还要护着你去救人么?”阿尔文低声问。

“没准只是做菜的味道,咱们别大惊小怪的。”特兰喜欢吃生鱼片,自己也会做不少菜,更不想承认自己的无力。

两个人没法在这种环境里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接下来只有打开大门才能知晓结局,阿尔文撩开窗帘,窥视一楼玻璃窗内的情景,却发现有几个人坐在大屋中央的沙发前,纷纷围绕贵族才用得起的木地板炉火,附近的装饰看上去也不像有打斗的痕迹。

“里面怎么样了?”特兰小心翼翼捂着钱袋子,生怕发出声音来。

阿尔文没有答话,作为主动要跟来且有一定身手的剑客,他对未知事物毫无畏惧,一只手轻轻捏住门把手,却发现玻璃门已经打开,只是被轻轻掩上,稍微一推就撑出两个人可以同时进入的幅度。

他们踏入公馆的步伐缓慢,往前挪了几步,果然围绕篝炉火的三侧沙发上都坐着人,另一面的桌面还有带血的勺子与小刀,确定情况异常的阿尔文,即刻跑到了沙发坐着的五个人身后,阿尔文抓着一人举剑就想刺下去,一拉扯住对方的肩膀,看到了脸上的东西就吓的脱了手。

“怎么了?”特兰看到没事发生,下意识地问道。

阿尔文没有给他答复,试图用手挡住特兰的眼睛,结果却为时已晚,特兰早就绕道了另一面,自认为没事情发生的他,对眼前一幕毫无心理准备。

围绕着沙发端坐的五个人,都冲着被框好的炉火,他们衣着有如普通贵族,往脸上望去却缺了东西。

两个女性,两个男人还有一名孩子,他们的双眼被挖走,嘴唇和舌头也不知去向,原本该是鼻子的位置多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只有上下两排完整的牙齿还在,竟然被擦拭的一滴鲜血都没有,伤口位置也极为整齐,被人摆放出生前的姿势,好像开着家庭聚会一样。

“唔!”

特兰刚想吐出来,却脚底一软,脑子瞬间空白一片,整个人向后晕倒。

连晕带吐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正常反应,好在阿尔文跳到了对面,把他兜在半空中,也将那些死尸打乱了姿势,回归到原本就该有的模样。

“呼!呼!”

数秒后,特兰才总算回过神,心脏猛烈跳动,两眼紧闭一阵后再次打开,很勉强才适应了眼前的景象。

“待在这!别乱走!”阿尔文留下了吩咐,立刻转身向二楼的楼梯前进。

特兰本想答应,可看了眼那具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尸体后,吞了口水想也不想就跟上阿尔文。

回身已经来不及劝退特兰的阿尔文,在二楼楼梯口已经听见的了三楼的声音,一个女人正在挣扎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二楼更多的尸体,前后总共十几具,其中一些已经开始腐烂,相信并不是最近才被杀的死者。

地面铺满了尸体中掏出的内脏器官,按照某种可以看得出的方式摆放出多种几何图案,视觉上的刺激比味觉上的还要猛烈,特兰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仍然不停地干呕。

听见有人求救,阿尔文就已经顾不上特兰,想要继续转角上楼,迎面却闪过一道白光。

下意识中他翻身向下,顺手进行反击,果不其然在楼梯拐角的阴暗里有什么东西藏着。

火花闪过后,一个巨大且诡异的身影从天花板上穿过,并且被光线所捕捉到。

“喂喂喂喂!还有活祭品!还有活祭品!感谢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某个浑身绷带且身形极度狭长的男人正吊在天花板上,手上带了一连串的锋利刀刃,没有毛发的脑袋上连接着一块突出的铁刺,从后颈连接到背部,有如铁脊椎一样,上面还有逆向插入天花板的钩子,这正是他能在天花上停留的原因。

刺耳又令人不安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秒又是两道火光闪过,阿尔文立刻倒退一步将特兰从二楼踹下了一楼。

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的特兰在翻滚中听见楼上一连串的铁器碰撞声,等落地后忍着疼痛远远观望,一切反倒安静起来。

“嘭!”

一楼的天花整个塌了下来,压住了刚才他看到的五个死人,但相对的楼上那些尸体也一并掉了下来。

那蜈蚣一样的男人抬头用独眼看了特兰,跟虫子一样蠕动着冲了过来。

连喊救命的都来不及,特兰只顾着向后倒退,随手抓了窗帘杆子,对准那怪人戳了过去,直接让**他的肩膀中,好像捅开棉花一样轻松。

受伤的“蜈蚣”发狂大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后扭动不停,砍断了木杆子后再次向特兰袭击,手上的刀锋几乎碰触到特兰的鼻尖时,一道发蓝的光线从左侧扫了过来。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振动,烧焦的气味随之而来,“蜈蚣”立刻停下脚步向后闪避,但仍然晚了一步,一只手臂在半空飞舞,伴随而来的是他的鲜血直流,特兰也被吓的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往蓝色光芒飞来的方向望去。

阿尔文从天花板跌落的碎片角落中爬了起来,手中的武器冒着白烟,下一刻就对准了“蜈蚣”的脑袋刺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蜈蚣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带着他喉咙中的酸液被洒到了半空中。

胃酸并不恐怖,但阿尔文仍然停了下来,酸液中夹杂了一块李子大的矿石,正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且越来越亮,下意识就察觉有问题的阿尔文,想也没想就跳向特兰,然而为时已晚,一道光芒瞬间吞噬了二人。

“轰隆。”

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将气流卷起,连带高温与碎片一同击穿了玻璃,特兰与阿尔文更是正中了爆炸的冲击,像是空气中有人对他们狠狠踹了一脚,直接飞出了公馆,在绿茵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身上还裹着带酸味的浓烟。

“咳咳!”

呼吸第一口新鲜空气时,特兰就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旁边的阿尔文也能站起身来,两个人都没有缺少任何零件。

而刚才看到的蜈蚣男,也已经不见人影,只留下岌岌可危的公馆,还有燃烧起来的草地。

这些对特兰而言都太过沉重,他撑了一阵终于晕了过去。

“咚咚咚!”

木门再次被敲响,这回特兰立刻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果然是梦么?”他检查了身边所有东西,一切都没有变化。

“咚咚咚!”

这回他不等瑟雅斯主动开门,自己就跳下了床,可结局与之前没有区别,手还没碰到把手,就有人冲了进来。

“特兰?”

瑟雅斯看到特兰苏醒,想也没想就抱了上去,眼睛里还有泪水。

“怎...怎么了?”

小特兰搞不懂发生什么事,但看到从门后进来的夏洛特与班德,大概是就明白到有挺严重的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

“你醒了太好了!我的药方果然没错。”班德松了一口气。

“我就睡了一会而已?你们肯定想不到我梦到什么。”特兰笑着讲。

说到这里时,瑟雅斯与班德的笑容都僵在半空,唯独夏洛特面容不改,亲口告诉说出了事实。

“不,那不是梦,你晕了一星期。艾兰思公馆爆炸的事情传遍全城,米提尔子爵的夫人娘家只有子爵夫人自己活了下来,她的父母与兄弟姐妹全都死了。”夏洛特说道。

过大的冲击让特兰想起了公馆内看到的一切,尽管那是个阳光十足的中午,可却仍旧令人感到阴森恐怖,反差带来的不现实感愈发地强烈。

“一星期?那岂不是明天就要......”特兰想说开赛,但一看到瑟雅斯就忍了下来。

“特兰,还记得那个连环杀人犯么?你遇到他了。”班德一脸难过的说。

“不会吧。”特兰自言自语道,“阿尔文呢?那个阿尔文客人!?他救了我!”

“阿尔文老板没大碍,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确定你没事就躲起来了,外面的人包括巡逻军在内都只知道是你一个人送钱过去结果撞到了杀人魔,其他的消息全被掩盖起来。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回来,好像都在调查什么,他是大客户还救了你一命,我们能帮瞒着就瞒一下。”瑟雅斯开口说。

“瞒着?直接告诉给巡逻军!夏洛特不就是巡逻军里的队长么?难道你们也要瞒着他,他可就在这啊!”特兰不敢相信瑟雅斯会有这种想法,阿尔文的存在应该是帮助破解凶案的有力证据才对,话也是说给夏洛特听的。

“那个叫阿尔文的人虽然可疑但不会是问题本身,这东西才是我在这的原因。或者说,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跟你有关的一切。”夏洛特关上了门,拿出一样东西来。

他手上握着的是一块铜茉莉花的勋章,不大不小刚好半个手掌,那是报名攀塔比赛的入场资格证明,特兰一看到就以为是自己报名的事情泄露,垂头丧气望着瑟雅斯。

“我只是报名去玩玩。”特兰仍然心存侥幸。

“特兰!认真点!我知道你丢了钱,班德都说了,而且你还想通过参加攀塔比赛来填补这笔空缺,我真不敢相信你完全不跟我商量,你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么?!”

瑟雅斯擦干泪水抓住了特兰的手腕,可没过一会又忍不住有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很勉强才继续说话。

“攀塔比赛不止是比赛,也是祭典仪式,参赛者爬到三层以上才可以认输,而且绝不可以开赛前退赛,否则会被处以极刑。你难道都没听说过么?你这蠢瓜!”她又讲。

“我知道错了,参加后花些时间到三层然后立刻认输退赛就是了。”

特兰摸着脸,仿佛挨了一巴掌,但瑟雅斯从未这样打过他,没人比瑟雅斯更爱护他这个时常闯祸的孩子了。

“特兰,爬到第三层要起码两个小时,而且勋章不是你的。”

夏洛特开口,说出了真正的重点。

“这是公馆现场从连环杀人狂身上掉落的比赛资格证,这意味着他也是会与你一同参赛的选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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