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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酒水般廉价

英雄进行时

  

黑夜的小巷里,传出了一声尖叫。

一个女人跌倒在地,黑暗中伸出无助的双手紧扯着某个肆无忌惮的男人脚跟不放,很快就从两人撕拽转为单方面对女人的殴打。

男人用力甩踢脚,每一次都踹在女人的肚子上,因为用力过度,刚抢来的钱袋里还掉出几枚硬币,女人忍住痛苦想要伸手拿回辛苦赚来的钱财,却被一脚踩住了手指。

那双纤细的手满是伤痕,无力且软弱,终于渐渐放下手中紧握的裤脚。

双手的主人徘徊在昏迷与清醒的狭间中,同一时刻望向眼前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强盗,双眸无助迷茫失去了光彩,缓缓开始闭合。

强盗的脚掌在踏出小巷的一瞬间又离开了地面,就像是飞了起来一般被踹到半空中。

被抢的女人忽然惊醒,用尽力气翻过身来,向前爬了一小段,再次抬头时只见方才的强盗犹如死去般瘫倒在地面,她挣扎自支撑起半边身躯,看到了拦下盗贼的另一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她的眼帘,肩上围着一条红巾,用一团布包裹住了头部的大部分,露出一双温润的眼睛一声不响的看着倒地的女人。

戴红巾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属于她的钱袋,轻轻放在了女人手掌间便转身离去。

她从指间的缝隙里看到金币闪着的光芒,小小的泪流很快就变为泣不成声。

女人人、犯罪者、红巾男三人间形成了三点一线的对比。

戴着红巾四处行侠仗义而留下其英勇姿态的侠警,其名为『罪恶切割者』。

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在不同的时段对谈论这件事情,似乎为不景气的城市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不但有力也有复苏的作用,却也招来了不带善意的目光。

名叫鱼骨头的酒吧里,夜晚依然灯火通明,外界萧条的街道间所体会不到的热闹气氛却在其中愈演愈烈,人们争吵着互相打骂着,甚至为彼此拔剑,但一转眼又开始相拥嬉笑。

就如同以往一样,穷人家的孩子穿梭在大人的腿肚间,拿着残破不堪套着铁圈的木杯向来此处喝酒的人们讨要着零钱,然后全部拿给家人补贴生活,空闲时刻再成群围绕着偶尔来酒吧的游吟诗人,倾听其吟唱的诗歌。

酒吧里的特兰很忙,甚至来不及抽出时间回答客人的问题,总是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唯一空闲的时间全拿去打发来赖酒喝的拉德苏,生怕被瑟雅斯看到。

班德在吧台里虽然很忙,但那慢悠悠的性子让他始终不如瑟雅斯一般火爆焦急,总会抽出时间休息一会。

阿尔文稍有不适应,酒吧中前所未有的混乱让他不知所措,端坐在吧台边也不知该跟谁说话好。

“怎么?不适应么?”班德翻了几个木牌子给身边的弹簧钩后问。

“有点。”

“其实这才是原本酒吧该有的样子,只不过这些年来每况愈下,很少见罢了。。”班德自言自语道。

“那笔赏金的确相当多,但客人愿不愿意来好像跟这没关系吧。”阿尔文顿时产生了好奇心。

“比赛凝聚着人心,一个国家的命运需要某些大家都认同的价值观让所有人都能欣欣向荣,近来兴起的罪恶切割者也让人对城里的状况有所期待不是么?”班德扭过头对阿尔文微笑道。

“我可不相信命运,很多事情都必须要靠自己来掌控才行。”阿尔文随手抛出一个铜板,铜板落下前于空中接住,紧紧握在手里。

“人选择心里想要的道路而成为自己,前任老板娘总是这样教育我们。”班德说完转身继续投入到新的工作里。

闲着的阿尔文摘下帽子拍了拍,拿着杯子对着瑟雅斯说:“老板娘,麻烦来一杯茉莉酒。”

瑟雅斯接过杯子,打开了膝下有年头的木桶,暗黄色的酒水芳香立刻涌了出来,连同茉莉酒一起浸入杯中。

阿尔文跟从未看过似的伸长脖子看了看,却始终越不过吧台,唯有放弃这一打算。

“给,客人。”瑟雅斯用抹布擦干吧台后,顺着抛光的桌面推给了阿尔文。

他用鼻子品味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将舌头打卷后慢慢品尝酒水,用味蕾去感受每一丝由酒花从茉莉当中释放出的温香。

“这不是蜂蜜吗?太甜了。”他的惊呼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乡巴佬!那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有好事的酒鬼嘲笑他说。

“这可是用黑塔园的树海老熊橡木桶里酝酿出的酒水,只是招待贵宾和自己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客人你如果喜欢的话,就请尽情引用,算是为报答你帮特兰付饭钱的恩情。”

瑟雅斯拿起一旁的陶壶,倒了些牛奶在自己杯里,与那被浓茉莉酒混在一起。

“恩情?小钱而已,我只是觉得他跟在某些地方我很相似罢了,我对值得交往的朋友绝不吝啬。”阿尔文手肘顶在吧台上,完全不在意那些金钱的琐碎事。

“看来你非富即贵,难怪国王身边的红人会愿意给你出那么一大笔钱来住在这。”瑟雅斯想起了阿尔文的来历还未知晓,想要借机探听明白。

“老板娘你的直觉很敏锐呢,不过我不能说就是了,有兴趣可以问问黑斯特瑞。”装醉的阿尔文很享受在这的每一刻,说话的声音也拖的老长,丝毫不怕别人的眼光。

“嘘,小心有人听到了半夜抢劫你,城里人不像以前那么纯朴了。”

“十几年前我面对海勒古人的围攻都毫不在意,我可不觉得有人能抢我。”

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在别人眼里就是一种自大或愚蠢,喝的太尽兴的阿尔文反没了以往的谨慎小心,甚至故意放声高呼,露出风衣下别在腰带上的两把短剑和一把长刀。

“一个人忙难道不累?”

就在瑟雅斯还想继续劝阻前,阿尔文却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群孩子身上。

“有人帮我打理,不用担心。”瑟雅斯留意到他接下来的目的,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

“奴隶么?”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三名衣着破烂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跟世故的大人一般强装欢笑为酒客们服务着,不时还会引来唾骂。

尽管如此,两个女孩一个男孩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着一盘盘啤酒往来于酒桌之间。

“我帮不了他们,即使我心里不忍,也不能破坏规矩,起码我不是那个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放弃了过去,拥有了平稳的生活。”瑟雅斯用力压低声音。

“听黑斯特瑞说,你是那个启蒙者三个学生里最优秀的,你真觉得就这样置问题不理,一切就会慢慢变好吗?”阿尔文提到了瑟雅斯的过往。

瑟雅斯虽说表面没有任何反应,但心中却有着无数他人所不见的涟漪,是由那所言之物牵动,又无法说出口的遗憾。

他们两个都想结束这段对话,大门外突然跑来一大群人,其中一个穿着貂皮袍子的黑发中年人高声呼叫,他看上去非常高兴,除了笑容再也没有其他的情感表达在脸上。

“老板娘!”

瑟雅斯一听到是大客人的声音,立刻甩开了身上的脏围裙,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单手压在吧台上,一下翻了过去,边跑边将头发编成手臂粗的麻花辫,速度快的令人诧异。

走到富商的面前时,瑟雅斯已换了一副妆容,如同有教养的贵妇一般对着新客人微笑。

“瑟雅斯,你一如既往地漂亮!”

“您也是,斯蒂格先生。”

名为斯蒂格的富商拿出一块手帕,垫在瑟雅斯的手指间,轻轻亲吻上去,有礼而又不失风度,他身后的人群抬来一顶红木轿子,轿子用银丝编成的半透明布帘遮盖住四方,正中间坐着一名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瑟雅斯往轿子上瞧了一眼,很确信那就是大富豪斯蒂格的独生女。

“给您女儿的生日宴会不是几天后才举行么,我们正在做准备。”瑟雅斯不理解为何斯蒂格现在会来,还是带着女儿一起。

“大王子格伦举办了一个宴会,以王室的名义邀请我和我女儿去参加。听说你弟弟参加攀塔比赛还获胜了,夏洛特又被晋升为城里调查团的团长,鱼骨头拿着奖金重新开张,所以顺路去赴宴时来看看你们。”

富豪打探着酒吧里的每个人,目光落在阿尔文身上时,对方立刻在吧台上用帽子盖住头部装睡,瑟雅斯趁机挡在他身前。

好像想起什么的斯蒂格移开注意力,挥手让随行的奴隶仆从将一盒珍贵物品递到面前,从中翻找珠宝,但大部分的钻石与珍珠太小,银器又有黑迹附表面,挑了一阵后才总算找到了一样好东西。

那是一把开信刀,手柄用白钢铸成,镶嵌了一圈花生米大的红宝石,刀身则是纯金打造,打磨的光面顺着灯石反射出让人着迷的耀眼金光。

“一点谢意,请务必收下。”富豪斯蒂格递给了她。

瑟雅斯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她很少寄信,也就前几年偶尔与未婚夫有信件来往,眼前极为贵重的东西绝对不该收下,可她的身份别无选择,对方是成立最大的奴隶商人,新贵族的领袖。

“谢谢!”

即便心里不想,还是不得不为了不让斯蒂格难堪而收下礼物。

“作为茉莉女王,你值得拥有这些,我受你奶奶的照顾,现在选择鱼骨头酒吧给我女儿办生日宴会也是理所当然的,希望你们能越办越好。”

说完话的富豪斯蒂格走出门外,踩着奴隶的脑袋和肩膀重回到轿子前面的座位上,一行几十人的随从队伍摇摇晃晃离开了鱼骨头酒吧,往城市高处的贵族聚会出发去了。

接近王宫的贵族区中,某个富丽堂皇的商用建筑顶层,暗蓝色的天空映出两个人影,停在落地窗前相聚交谈着。

“你猜平民们现在管红围巾的男人叫什么?”其中高个子提问道。

“切......切什么来着?”矮个子稍后追问。

“切割者,意为切割罪恶。刚好符合那疯子的所作所为,戴着红色围巾,代替我们去惩罚罪犯,他算个什么。”隐藏在黑影里的高大者讥讽道。

“比起尊驾艾兰思先生的努力,这些法外之徒不过是飞虫罢了,而你会比他更伟大,我想我说的没错吧,米提尔先生?”矮个子追捧道。

“当然,除了我还有谁能替代我父亲呢。”米提尔毫无任何惭愧的接受了这种赞美。

“瞧,那又有人来了。”矮个子的跟班堵不住缺牙漏风的嘴,一说出口就像吹口哨似的。

他指着的远方,有一顶十人抬动的巨大红木轿子正在靠近,后面还跟着一批吹奏的乐队,外加两侧的护卫与奴隶们,总共五六十人的排场,一看就知道是谁。

“暴发户!一辈子都只有这点出息。吃了特纳家族的遗产才有今天,没有三十年前的奴隶大起义他一辈子都没机会,当年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条狗罢了。”米提尔不屑地看着楼下的富豪斯蒂格。

轿子已经落地,斯蒂格先走下来登上女儿的主轿,为女儿盖上一层遮脸的黑色面纱,故意让她在晚宴中保持神秘,另一手牵着女儿踏到红地毯之上,迎接他进入建筑的是一众新贵族出身的商人或工头,老贵族无一人到场。

“以为有个长得漂亮的女儿就能吸引大王子的注意,那群暴发户们总是想一步登天了,蠢的让我有些可怜他。”

一阵讥笑后,两人转过身去回到了贵族们的派对中,化了妆的贵妇和绅士们三五成群聚集在各处的角落里,故意被调整成较昏暗的暖色灯光,在诸多垂落地面的帷幕后中交叉而过,让一切都显得充满神秘感。

奶白色的地砖配搭遍地都是的香薰药炉,隐私感与安全感兼具的此处,是转为大贵族所设置的会所,今天在格伦王子驾临时才对外开放,但平日里的限制也仅仅是针对小贵族们。

至于平民,连在附近一带观望都不被允许。

与其说是王族的舞会,倒不如是给国内各层贵族所提供的社交场所,自从王子们成年以后,类似的聚会便开始剧增。

眼前一切夹杂着狂欢与喜悦,对金钱及地位的追求全都表现在这派对中每个人的面孔上。

价值连城的棕色布料装饰在大理石柱上,更因不会受人工喷泉的湿气影响而脱线,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中,却饱含着一般人对其珍贵价值的渴望。

第一次进来的小贵族们大多停留在一二层,鲜少有人恬不知耻继续向上,尽管制度上为了提倡平等允许他们随意进出会所的每一层,但等级观念早已刻在小贵族的灵魂中,并不比老贵族对新贵族的歧视要轻。

能停留在最顶层的人并不多,他们大多是生来的大贵族或者是重要官僚,再不济也是商贾巨子,福克西纳与大王子也身在其中,他们在许多人的陪同下正在迅游,变相也是在于国内各层的领袖们交流。

作为储君与宰相,两个人的身份即使在这种地方也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

当他们走过每处时,再高傲的贵族都会鞠躬行礼,不分层级的官员挤在前端想表示敬意,带有虚假微笑的商人们也想献上准备好的新奇玩意,但最终只换来冷漠的无视。

大富豪斯蒂格与他的女儿刚好从大厅来到楼顶,一群本不被欢迎进入高层的新贵族们蜂拥而至,在斯蒂格的带领下来到此处,惹来老贵族们的白眼。

对斯蒂格颇有印象的格伦停了脚步,却没有打算与他寒暄,当斯蒂格主动摘下他女儿面纱时,格伦立刻猜出了他的打算,白了一眼后便想离开。

“殿下,好久不见。”斯蒂格开口虽然是对着格伦,但双眼却盯着福克西纳。

“斯蒂格·特纳先生!近来听说你的生意拓展到挖掘地下的隧道工程了,很多商人都仰仗你呢。”格伦随口应付道。

“小本生意,不值一提。”斯蒂格谦虚道。

“城里最大的奴隶商,坐拥几万人的奴隶,还拿下了全国建筑翻新工程的招标,您这样真是谦虚过度了。”格伦本无心纠缠,一听斯蒂格的话就来了劲,故意呛了他一句。

跟随在后的福克西纳对左右的跟班使了眼色,就即刻有人错开了斯蒂格和王子,二人都知道福克西纳的用意,便没有继续聊下去。

福克西纳独自捎带两个杯子与大王子走到了无人角落中,透着酒杯的红色液体欣赏黑夜里城市的同时,也跟大王子格伦交流起这些天来的疑惑。

“你该好好对他,因为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岳父。艾兰思主家唯一的女儿三十年前就死了,分家里也都是男孩,能配得上王室的家族里,只有特纳一支。通过联姻来拉拢新老贵族是最好的方法了。”

福克西纳按耐不住,焦急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透过温和的口气把压力施给了大王子。

“别像我父亲那样总是说想方设法决定我的婚姻,我已经有未婚妻人选,谁都别想让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格伦原本已经平息,但当福克西纳提起婚姻的事情时,他突然变了个模样,发脾气的口气绝对不会让人感到一丝友善。

“那如您所愿吧,殿下。”

福克西纳没有被吓到,机械性一般应付着,手上则递过他为格伦装满红酒的玻璃杯。

“换个话题!”格伦不想任何人讨论他婚事的麻烦。

“说起来,最近的麻烦事还真就不少。陛下特地成立了调查团,还让夏洛特·格林担当团长,奇卡被调到其他位置上,显然陛下对我们的关系网还是有所了解的。”福克西纳说道。

“父亲同意这次让我举办宴会跟你们公开见面,大概就是想让我们私下交流好给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吧。卡尔斯还活着,我不知道该伤心还是开心。但你的计划落空了,我也没能成为唯一的王储,现在还被人当做最大的凶手来针对。”

大王子迟疑一阵后接下福克西纳递来的杯子,虽然说的话比较严重,语气却平缓许多。

“我可以向你发誓,杀人魔蜈蚣不是我的人,那种故意把事情弄大的危险手段向来不是我的风格。”福克西纳顺着话题问。

“可城墙上杀人的不止他一个,你从没跟我说还会派另外一个刺客去。”格伦用鼻子嗅了嗅酒香。

“辅佐储君便也要为储君分忧,虽然是自作主张,但我想有这样的好机会肯定不会是坏事,通过合理手段排除竞争对手,稳定的接替对这国家更有利,艾兰思家族中有些人可想借此机会上位,殿下你不觉得我们也有必要做些该做的事么?”身为臣下的福克西纳进前一步。

“卡尔斯是我弟弟,我很了解他,他单纯容易被利用还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讨人厌。”

格伦背过身去靠在阳台上。

“所以我想......也许你说的没错。可现在该怎么办?我不认为父亲不知道整件事的逻辑,也看不透他还要调查来做什么。”

“西蒙陛下肯定能理解不同人为了利益站在不同立场争斗的原因,也许他只是想要平衡又不愿让卡尔斯殿下或你受到伤害,我猜放杀人魔进场的则是另外一群想搅乱一切的家伙。”福克西纳一如既往地解释道。

“别再碰卡尔斯了,从他身上下再多努力也没法巩固我的位置,得想办法找另一条路去跟卡尔斯背后的军队势力唱对台戏,要不然夏洛特的调查团会顺着查到我们身上,霍吉尔被派去做督察,大概就是我父亲给我留的最后底线了。”格伦无可奈何,唯有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

“殿下,城外的黑甲军和城内的巡逻军都是陛下直属,艾兰思分家在国王军里的控制力连西蒙陛下都没法干预,我们没有其他渠道了。”福克西纳叹了一口气。

“奴隶,一大批由奴隶组成的军队,近五万人的青壮年,我给了在奴隶之家的那些奴隶头领们许了一个口头承诺,只要效忠我就可以重获自由。”格伦对此事胸有成足,到是对福克西纳那紧张的样子颇为不满。

福克西纳咬着嘴唇立刻发出惊呼的一声,质疑着大王子:“但那些奴隶的主人都是艾兰思主家和特纳家为首的新老贵族,即使只是调动我们也不会得到任何的支持。而且......”

“嘘,别那么焦急。”大王子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福克西纳的嘴。

从不虚心的格伦保持以往的骄傲,似乎不愿意听到任何超出他预期的答案,只是在福克西纳面前一如既往表示镇定,接着说了下去:

“你派人告诉过我,米提尔为代表的艾兰思家督会支持我吧?如果他父亲所说如实,那艾兰思主家也应该为了家族利益考虑付出点代价,而不是坐享其成。要是艾兰思家族同意支持我,特纳家族的斯蒂格也没得选,我没必要非得娶他女儿。”

福克西纳听到后默声不语,觉得虽然有道理却总能感觉有不小的隐患。

作为主人的格伦大王子,已经把眼前夜色中的国家美景尽收眼底,完全不像一个要面对重重挑战的继承者,福克西纳眼中的他年轻又骄奢,可纵然也苦难也不得不如此前行。

“在我治下致远花必然再次绽放!”

格伦高举酒杯,像致敬某位伟大人物一样,对着城市洒出了杯中的酒水,跟着又抛出一大盘食物,有牛排、羊鞍与加了百里香的海鱼。

酒水飘在空中,一瞬间洒到了参差不齐石板所铺成的大街上,被锁在灯柱旁的的奴隶们一拥而上,争抢着掉落在地上的极品肉排和珍品水果,有人甚至因此而打斗,互相间争夺那少有机会品尝到的美食,卫兵们看了不由冒出冷汗,庆幸自己并不是其中一员。

王子高傲的心鄙视着脚下的贱民们,福克西纳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非可怜奴隶,而是为王子这种荒唐的行为感到担忧,正如街坊邻人所谣传的那般一样,国家的贵族和王族们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浪费,他们奢侈又骄傲,从不为自己腐败的行为所忏悔,更加不在意这南方小国平民的未来,一切只是负担在疲劳的人民身上。

好在,并非每个人都是如此。

就跟往常一样,作为官僚体系中的有莫大实权却又地位低下的官员,夏洛特依然担任着整座建筑的保安工作。

只是这次他是作为调查团团长的身份特邀来此赴宴,同时嘲弄他一般安排了巡逻军的护卫,不习惯贵族宴会的夏洛特,身负自己善用的手半剑,在会所周围的边缘阳台上徘徊。

与往常有所不同,夏洛特并非因职务而四处游走巡视,仅仅是因为讨厌甚至憎恶所谓达官贵人的“盛宴”而远离他们,奢望着那渗出腐气的宴会离自己越远越好。

他独自一人坐在阳台栏杆上,喝着妹妹酿制的白茉莉酒消愁,却也因醉酒忘了最初来此的原因。

身后本该只有风声的露台传来了脚步声,夏洛特却懒得回头,光从脚步就大概能判断出来者的身份。

“我没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他说道。

“只是私人酒会,你一定听说过陛下任命我做调查团的督察了。”

同样参加了聚会的霍吉尔走到阳台旁,从派对中拿来红酒打算分享,在夏洛特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们大概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之前也见过几次,但抱歉记不住你的名字了,是霍奇尔吗?”夏洛特略带醉气的询问来者。

“霍吉尔,之后你会喜欢这个名字的。我是国王的眼睛,所以请你调查时不要太过分就好,陛下也希望给某些人留个面子。”

霍吉尔的官腔说的很好,在风中依旧如同石像般不曾移动半分。

“叫我夏洛特就好,霍吉尔小弟弟。为将来的合作先来开个庆祝会吧,干杯就免了。”

对年龄比自己小的霍吉尔,夏洛特心里难免有些不快,他花了许久才升上现在的职务,竟然会被人空降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年轻人来监管自己,此刻借着酒精的作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之前喝醉了我才没找你,现在差不多该醒了吧?”霍吉尔当即能理解出那种心态背后的原因。

“茉莉酒的酒精含量很低,我还从来没在这种酒上醉过。”

尽管嘴上否认,但夏洛特确实陷入深度醉酒的症状,而他始终不以为然。

“你该尝尝这个,就算在贝加也是上等货,一瓶要九千多通用币。”

霍吉尔倒了一杯红酒给夏洛特,对方接过手却只是放在面前。

“我一个月才赚三千多,那帮人真疯狂。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钱,还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夏洛特突然被这现实刺激的酒醒,打翻了霍吉尔手中的红酒瓶,连同杯子也一起掉到十几米下的地面,啪啦一声立刻传了回来。

“还没醒酒吗?鱼骨头酒吧的茉莉女王竟然会有你这的哥哥,很难有人会想到你还有个叫胡斯的弟弟是反抗军的领袖,真是疯狂的一家子。”

霍吉尔并不意外,他好像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一副贵族少年模样的霍吉尔比看起来更成熟,言行间透露出他掌握的消息,对鱼骨头酒吧的消息也一清二楚。

“我可是叫夏洛特的男人,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愿意笑话就笑话吧,。”

刚刚因那发言而酒醒的夏洛特,气色低沉下来,缓声慢慢回答。

“老实说,茉莉酒也挺不错的。”

霍吉尔对准茉莉酒的酒杯表面又舔了一口,顿时喜欢上了这种口感,接连着又喝了几次,为刚才尴尬的一幕打了圆场。

“有许多东西跟表面看起来都不一样,刚才抱歉了。”夏洛特为他一贯压制在内心的冲动道歉。

“名字或外表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人与人之间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想很难一言道尽。”腰间缠红腰布的霍吉尔补上之前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每个人一旦跟我关系开始拉近,都会不厌其烦的问起我为什么取了个女人名,严格来说这本来该是我妹妹的名字。”夏洛特说道。

“我得承认,我是好奇过你的名字,就跟大厅里那富商的女儿名叫玛丽峰一样,我想也许这国家对起名本身就不太在乎,但我也有一个来自极远东方国度的亲人,他的名字比你还要古怪,有时候致远花人也会叫我亡国的霍吉尔。我们都不过是百万水珠汇聚成的河流里的一部分而已,身为人又何必纠结那么多呢?”

霍吉尔与夏洛特并排坐在阳台上,双脚则摆荡于没有任何遮拦的半空中,稍有不注意会从屋顶摔下。

“抱歉,霍吉尔,如果我有什么因为醉酒而失言的地方,恳请你谅解我的失言,我不是真的不会喝醉,但愿工作上你会跟现在一样与我谈得来。”

“夏洛特先生,我肯定我处得来。”

两人为彼此斟酌酒水,继续在月下吹着凉风,欣赏着眼前古老的城市与那地平线尽头的无尽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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