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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硬币的背面

英雄进行时

  

新的一天如期展开,与往常每日一样美好,临近夏日雨季时的瀑布水量大增,为炎热的全城带来的最有效的降温途径。

突如其来的酷热与清凉并存,带来的反差也让许多人进入了新的生活节奏,暂且忘却了一个月前杀人魔肆虐的恐怖夜晚,罪恶切割者的存在也让不少人感到安心,但鱼骨头酒吧的特兰却闲不下来,来自政府的调查团已经找上了门。

“名字?”

“特兰·红提。”

“年龄?”

“十五?可能十六吧,我只记得月份和日期,年份不太确定。”

“家庭住址?”

“左城区十五号鱼骨头酒吧,你们不就在这么?。

“性别?”

“够了没?像我这样精纯的男子汉看起来有一丝可能像女人吗?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看起来像女人实际却是男人的家伙!不存在!”

“听声音是男性。”

来自官僚机构的六名调查员在鱼骨头酒吧里做着笔记,其中一人正在询问特兰,担任调查团团长的夏洛特只能无奈地坐在酒吧里抛动硬币,看着妹妹和弟弟被不断盘问,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夏洛特!”

连续被问烦了的特兰干脆向夏洛特发火,换来的只有无奈地摇头,调查员把这些反应都记录了进去。

“刚才他们也这样问我,不过到也没什么,可生意做不了......”班德在一旁劝解。

“反正暂时也不缺钱,再晚一点开张营业也不怕,给斯蒂格先生做好他女儿的生日宴会就行,问清楚特兰的事更重要。”瑟雅斯边记账边嘟哝,完全接受的样子让特兰更加不满。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最近也不要到处跑了。”夏洛特跟着一起唠叨,随后又是几十分钟的询问。

“好了,夏洛特大人,我们今天先收集了阁下弟弟与妹妹的资料,之后我们会逐样线索在跟城内的资料对比,接下来我要去一趟图书馆请教老师一些问题。未来几日还请您与巡逻军继续配合协作,酒吧的人千万不要随便出门。”

领头的调查员青年举起咖啡色的圆礼帽,压住揽在风衣外的白长围巾,对着在场众人各自鞠躬一番,便领着他那群文书员一样的部下离开了。

“卡松德,城里刑缉署的头子,别看一副官腔还面无表情,其实是个老好人,公事公办起来很认真的。”夏洛特说。

“真不知道你当这个团长干嘛还要他来调查,外面那群配了剑的佣兵又是怎么回事?把我们当犯人吗?”

瑟雅斯等官员走了才表露真正的想法,探着脖子往外伸去,酒吧附近的店铺外到处都是穿了便衣的佣兵,陌生的面孔和氛围,让从小在这条街长大的瑟雅斯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伪装。

“挂名而已。涉及贵族和王室的缘故,调查全部由直属王宫的刑缉署来完成,巡逻军的两个大队由我协助签发搜捕令或对抗杀人魔的暴力威胁,城里长期被雇佣的海骨佣兵团也被调来担当全职护卫,顺便也充当你们的保镖。我、卡松德还有佣兵团的团长柯力·费戈都要向国王的亲信霍吉尔报道,这次他担当调查团的督察,是实际意义上的领袖,这是我能跟你们说的一切了。”

夏洛特替仍未知全情的家人们讲解调查团的运作方式。

“柯力·费戈,海骨的栋梁,年仅三十岁就凭单剑击退五十人盗贼的佣兵吗?”

躲了很久的阿尔文总算找到机会探头,众人一齐往他那里看去。

“是到是,你知道他的事情也不奇怪吧。”夏洛特猜到阿尔文会出来,特地准备好了一番说辞。

“他的话,是个很谨慎的人,来担当护卫肯定很合适,但听说就是有时候他把保护的人看的比任务还重要。”阿尔文唠叨说。

“那样不好么?”

特兰的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总之,当我求你了,安斯艾尔先生,不要离开鱼骨头酒吧,你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里,有人知道你的名声,却有人不知道为何你会出现在这,现在是个信任问题!”

夏洛特头一次恳请对方不要乱跑,让瑟雅斯和班德都觉得不大对劲。

“我只是个观光客!”

阿尔文用刻板的棒读回答道,好像是为了告诉夏洛特若有人来盘问他就打死不说别的一样。

大概是觉得跟阿尔文始终合不来,夏洛特欲言又止后把手里的硬币扔了出去就赶忙离开,连瑟雅斯想劝他吃过午餐再走也不肯。

酒吧的生意暂时恢复了,午餐时段的到来很快就让大量客人蜂拥而至,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大家又忙得不可开交。

特兰开了小差,躲在没人走的小巷侧门午睡,刚要合上双眼,就听见有人蹑手蹑脚靠近。

“我说,你也太不擅长潜行了,阿尔文。”

特兰看到了对方蹲下的样子,故意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还以为你睡着了。”阿尔文不好意思地回头笑了笑。

“你还记得夏洛特跟那个卡松德不让我们随便出去的吧?”特兰问。

“我也有想知道的消息和真相,要是因为那点原因被限制在这,来这国家的目标岂不荒废了。现在我要去图书馆,看看政府的人调查了什么,顺便再找点资料,拜托你帮我保密。”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贵客,还是欠我们酒吧的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要不然出了事酒吧可担不起责任。”特兰欣然答应,但也给出了条件。

“好吧!可瑟雅斯骂你的话,别怪到我头上。”

阿尔文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特兰。

两人趁着没人注意,从侧门向外的小巷口迅速闪出,酒吧里没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消失,就算是瑟雅斯与班德,留意到特兰不见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一路上的行程有些枯燥,阿尔文眼里的致远花新奇又充满变化,很难想象到这样的城市中会潜伏着诸多秘密,主动挑起了新的话茬。

“喂,特兰。十二年前你们这里有过一批学者团队吧?”阿尔文冷不低地问。

“听班德说,好像是有。但出了什么意外,好像都死掉了,黑斯特瑞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去了图书馆你可千万别提。”特兰跟着又讲。

“真有这件事?”

阿尔文不曾想到自己的疑问会得到证实,一听到学者的消息整个人变了模样,就像小孩子一样高兴激动。

“怎么了?瞧你那样子。”特兰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聊点别的吧。”

他们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左城区顶层的靠近贵族区的一处平台广场上,跃过腐朽的木头栏杆,踏足因少有人使用而生满藓苔的天然灰岩石砖路上。

顺着尽头的道路前行,一拐角就走上了梯形的斜坡,慢慢步向高处无人的图书馆。

前方并没有如其他地方一样的复式石屋,只见一整栋圆顶建筑,两侧有着五米高的侧翼大厅,顺着圆顶继续向上则是空出的塔楼,中央挂着一口吊钟,从地面算起到顶端足有三十米高,塔尖又与高处的城墙山体连接成一处,仿佛时间沙漏一般单独伫立在空旷的广场上,告知每个来者知识对凡人的可贵。

广场由黑白相间的大理石砖铺成,像极了未曾打磨过处理的棋盘,岁月在其上的摧残丝毫让人感受不出历史的变化,前后不过八十多米长的正方形广场上,只摆放了三张木条长椅,城市顶端的光线刚好照到椅子前端。

附近是无人区,更远离城市喧嚣,最近的贵族社区又安静无比,使得整个广场极为安静,哪怕是喘息的声音也能听出节奏来。

“太冷清了吧?”

阿尔文用脚狠狠地在地面蹭了蹭,把方才鞋底粘到淤泥一扫而空,统统抹在了高低不同的灰岩上。

“我们这不是来了么?快点去吧,回去我还要练剑和长跑呢。”特兰拍了拍阿尔文的肩膀,叫住正在忙于蹭着鞋底的他。

少年的手还没碰到背对自己的阿尔文,就被另一股力量向后拽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野兽抓紧一样,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老人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黑斯特瑞?!!”

特兰拍拍心口,吐出一口怨气。

还没等黑斯特瑞张嘴,一股浓厚的烟斗香就飘进阿尔文鼻子里,他也立刻回头看往身后。

三人互相都吓了一跳,大声叫嚷对方为何会在这里,说了半天也不见谁能静下来听对方回答,本来宁静的图书馆小广场上突然进入一种吵闹的状态中,然后又因三人一齐停嘴而归于寂静。

“咔。”

他们两人随着身前驼背的老人走向了大门,黑斯特瑞拿出一大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门锁,缓缓推开将两名来访的客人带进一片书的海洋。

大门内的世界因长期不与外界接触而憋了一股沉闷的空气,致远花的人们久而久之忘记了他们还有一座奇特的知识宝库,不流通的空气外加数千层书架内的书籍散发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使得那种谈不上花香但却令人宁静的味道散布在每个角落。

建筑内高耸的顶端全部都用大理石建造,大量的高空窗户全都被彩色玻璃上的画像所遮盖,此地对历史和知识的意义,单是从玻璃与石雕壁画上所展现出的精彩骑士故事就能可以看出。

木头书架叠在一起,每三米就有一个空位,专门用来拿取高层书籍的滑梯也有几十把,但有的却因黑斯特瑞年老体衰,长期无人打理而布满破落的蜘蛛网。

黑斯特瑞不慌不忙慢慢关上大门,打开了门口挂的几盏矿物灯,取下其中一盏,带领两人走向自己平日活动的区域,那是一栋在利用楼梯与石台下多余空间打造出的住所,看起来有些憋屈但厕所与厨房一应俱全。

“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小子们。我刚送走一个难得来赠书的剧作家,就有你们两个小鬼跟上来,也是来给我送我喜欢的书么?”

黑斯特瑞打开房门,把灯挂在一旁,带起老花眼镜拿起今天刚收到的赠书着魔般反复翻看。

“打听点消息,特兰是陪我来的。”

阿尔文解释完,黑斯特瑞的眼睛立刻就死死盯住特兰,他知道没人带路阿尔文肯定过不来。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他是我们家的客人,还救过我一命,怎么说都要要给他带路嘛。”特兰插嘴说,希望缓解老人的臭脾气。

“算了,每年能有一两百人来就已经算多的了,来个客人也算得上是好事,要是再不来就跟这国家的精灵一样要彻底消失咯。”黑斯特瑞扔开了目录,不再假装很忙。

“等等,老伯。你说精灵?十二年前的学者们挖掘到精灵古遗迹的事情是真的吗?”阿尔文打断了黑斯特瑞的话。

黑斯特瑞咬了咬烟斗,睁开那只仍然能看见东西的眼睛,从低处鄙视着充满好奇心的阿尔文。

“难道你老妈在你小时候没给你说过童话里精灵的故事?”

老人又开始发起脾气,平日里还算温和的他,一提起这些就经常发起无名火。

“我想知道十二年前的一些消息。”

阿尔文不在乎黑斯特瑞的黑脸,不像已经不说话的特兰在那摆着脑袋摇头,仍旧大胆不顾对方情绪发起提问。

“没有!回你住的地方去玩蛋吧!”

话刚说完,黑斯特瑞就站起身来想要把他们撵出去。

“我只是个带路的,怎么连我也......”特兰总算绷不住两面,两手顶住黑斯特瑞,一副不甘心的神情。

慌忙的冲突下,黑斯特瑞有力的双手渐渐不再有力,开始收了回来,很快他连维持自己站立的力气都消失了,跟没了骨头的肉泥一样瘫软在门框里,嘴巴上的烟斗也掉到地面是,撒了阿尔文一脚烟渣。

“黑斯特瑞!”特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以前见过这种情况。

“没事,休息一阵就好。”

黑斯特瑞喘了一会儿,总算逃过晕厥的窘境,只不过仍然无力动弹。

“抱歉,都怪我。”

全程不知所措的阿尔文低声下气的开始了道歉,他几乎不敢再要求什么了。

就在他快放弃时,特兰捡起了黑斯特瑞的烟斗,塞到他的嘴巴里,这位老人吸食烟草的那一刻又来了精神,一反常态地按住特兰的脑袋,把他顶了个跟头,借着这股力气站到阿尔文身前。

“不给你看的话你是不会死心的吧?”

黑斯特瑞拿起刚放下的灯,完全不似才发病的老人,比阿尔文还快地绕过馆内的第一根柱子,跨步走向一排排书柜。

曾经在门口感受到的芳香在此处更为浓厚,引得特兰不禁好奇问起原因:“黑斯特瑞,这里的味道是因为什么特殊的香料吗?还是说有其他的东西。”

“古人有特殊制作书籍的方法,混入某种树脂,然后精加工以后,书页可以保存上千年之久,越古老的书籍味道越浓。”

黑斯特瑞说到一半的时候前双手掐起腰,在书籍中寻找柜子的编号,一段段有节奏地运动筛选。

闲不住的阿尔文随手在书柜中拿出一本,拍了拍封面与两侧的灰尘,作品表皮上的名字已经无法看清,唯独有一些模糊的通用文字能让人分清哪面是正哪面是反。

“彼方之人源自深空,天际雨珠汇聚成河,自远方之家铺成归乡道路。石头里的神在呐喊,水中的人在呼唤。为火种而争夺之战,以石之子与兽之灵所征战的世,已然来在眼前。亦牵动万物本心,南方海岸的人之子,终将熄灭旧日的灯火。”

“啥玩意?写这段话的人没上过学么?”他换了一本。

“三次死亡,三次重生,三次复兴,开启第三道古门。钥匙重新回铸造之时,祂们也将回归凡世。”

书籍里一页页的香味扑鼻而来,即使阿尔文标准的绅士胡也没能挡住刺鼻的味道,没能立刻适应的他当即打了一个喷嚏,却也因此受到了黑斯特瑞的责骂。

“喂!那书比你曾祖父还要老,注意点!赶快放下!那不是给你们看的!”黑斯特瑞叫嚷了一番,继续寻找有用的书籍。

“根本听不懂呢。”阿尔文与特兰一齐嘟哝着。

“这本才是你要的!都是些痴人妄语,什么精灵不精灵的,难道能让时间倒流么?”

黑斯特瑞抽出了一本书,扔给了阿尔文。

“抱歉惹你生气了。”阿尔文收起手中的书,皱着眉头低声道歉。

“不知道那小鬼头对你说过什么,但对我来说往事已经不能重来了,发生了的就不要多考虑。”

黑斯特瑞深喘了一口气,连同因话题而变得沉重的心情与烟一起吐了出来。

眼前的老人明显回想起了悲伤往事,特兰贴心地拉扯了阿尔文的衣袖,主动带着阿尔文回到门口,等着黑斯特瑞来为他们送行。

“请问,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还有话?”

阿尔文突然又提出了新要求,特兰与黑斯特瑞一同给出了疑惑。

“启蒙者是......”

“够了!”

烟斗在黑斯特瑞嘴里上下摇个不停,牙齿压着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种把内心的紧张感表露在两个外人面前的行为,加剧了他内心对某些事物的紧张。

没反应过来的阿尔文还想问话,却被强推出大门,在门外又听到拿一大串钥匙的声响。

门内的老人始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甚至一屁股坐在大门口哭泣,就连烟斗也拿不稳,吹起来的烟灰落了他一鼻子。

黑斯特瑞的泪水顺着脸颊留到了嘴角,又从嘴角顺着烟斗杆流进了烟斗内部,无声无息的泪轻松熄灭了燃烧的火,黑斯特瑞察觉到眼前的现状,但依然是叼着已经熄灭了的烟斗,不抽食也不拿下。

“启蒙者......又是你的事,死了十二年还影响着那么多人。”老人心底嘟哝了一句。

门完全的锁上了,把特兰和阿尔文两人彻底拒之于门外,站在门前的他们也无话好说,起码此程不算空手而归。

“好了,这次你高兴了。”特兰挠了挠头,打了一个哈气。

“谢谢了。”阿尔文不止是对特兰说,也是对门后的黑斯特瑞所讲。

“下次你自己来道歉,别再拖着我了。”

“那可不行,我还是要你来带路才可以。”

“啊?”

“特兰,说来难以启齿,其实我是天生的路痴啊。”

二人顺着早些时候来的地方原路返回,刚离开图书馆的范围,走到三张椅子的地方,就看到本来从来不坐人的椅子上多了三个人,便顺着左侧开始挨个望去。

最左面的是个穿了亮银色锁子甲的橙发女孩,几乎贴地的马尾上绑了许多木球,腰间配着一把胳膊长的刺剑,宽额头又高鼻梁,模样比实际年龄更大,布带束腰的双腿修长,高跟靴子和阿尔文的近似。

没护肩的臂甲延伸开来,左手配了一块跟打磨如镜面的小圆盾,嘴角始终保持对特兰的微笑。

中间的是个约三十岁的男人,散乱的玛瑙色长发刚到肩膀,刘海都被梳上了后脑绑成单个发髻,黑色的眼眸透着一股扎实的信念,面部轮廓清晰,体脂较低的身材让他的颧骨和眼眉突出,喉结和锁骨更是明显。

敞开的短领红色牛皮衣上覆盖着定制较宽大的亚麻披肩,与之相反的则是紧缩的淡棕色七分裤,他两手背靠长椅,却有一柄无锷无任何装饰的朴素直刃长剑斜放在椅子上。

最末排端坐的则是盘腿的高大老人,身上只有一件竖纹的深绿色棉质背心,虽然皮肤皱纹较多,可灰白的短须和板寸头,仍然遮掩不住眼前老人脸上的活力,带着怒意皱眉的同时,插在胸前的两手也不时鼓动纹满老虎的胸肌,看上去轻易就能挥舞起面前放在地上跟树干一样的巨大铁棍。

阿尔文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进,走到中间男人时对方主动开口搭讪。

“卡松德的怀疑没有错,鱼骨头的确有你这号人,在鱼骨头说要去图书馆查一下线索,你立刻就跟了上来,让你露马脚比想象中还轻松。”他说道。

“在这打的话,也不会伤及大部分无辜了。”

肌肉老人率先站了起来,抱着巨型铁棍拦住了阿尔文和特兰的去路,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附近埋伏已久的数百名佣兵从四面八方的斜坡下碎步奔跑过来,把阿尔文重重围住。

特兰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恶霸找上门,吓的想跑回阿尔文身后寻求庇护,刚踏出一步,就摔倒在地,回头发现是拿刺剑的女剑士扳倒了他,便习惯性抱头蹲在地上。

“怎么了!?我没得罪您们吧?”

攀塔比赛后的特兰以为自己更坚强了,实际他还有所欠缺。

“当然没有,小弟弟,你还是我们的保护对象呢,不过你眼前这家伙就不大一样了。”手持刺剑的女剑士安抚他,把特兰拉到了长椅后方。

“阁下想必是海骨佣兵团的团长『潮汐踏破』柯力·费戈吧?这两位则是副团长『叛愿僧』格桑与『舞蜂』肖娜·佩尔策。”阿尔文非但没有抗拒眼前的挑战,还伸手往腰间摸去。

“大名鼎鼎的万能投手竟然会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们真是万分荣幸。”柯力仍然在原地不动。

“免费为致远花的平民担当护卫,还因此跟不少同行闹翻,一个人又击退了五十山贼,杀戮上百的鸟羽土著,白河南段的海盗对你闻风丧胆,像你这样的好人作为佣兵已经不多见了。”阿尔文闭上双眼。

“海骨佣兵团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驱赶海盗,肃正河道,大家都是为了保护平凡之人才跻身于此,只不过是没有骑士团的正式名号罢了,谈不上什么好人不好人,牺牲自我拯救他人,只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柯力并不领情,他语气也冷淡了许多,好像由阿尔文的恭维对他们自愿的行为是一种屈辱。

“可我既不是海盗,也跟各位无仇无怨才对。”

“你过去曾为绿侠侠盗的那段历史我们都很向往和尊敬,但一码换一码,你之后加入了屈身于白狮的故事世人也都知道,作为帝国的十二骑士之一,如今又叛逃,本来没人会想到你出现在这种南方边远小国,可你一出现城里就多了事端,还故意隐瞒了艾兰思公馆惨案里自己的存在,难道觉得就可以让所有人都不发现么?夏洛特队长大概是怕惹事端才隐瞒下来,又在卡松德面前替你打包票,霍吉尔反不觉你是个威胁,但恐怕......”

柯力也站起身来,两手拄着长剑提出自己的猜测,把不久前调查团内部开的会议结果也一并说出来,表达对阿尔文的看法。

“恐怕权贵里你认识的某人给你叛逃到此提供了保护伞,跟杀人魔蜈蚣能正大光明混入比赛还没人能在事后查出答案来是一个道理吧。你们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方面引发混乱吸引注意力,另一面掩盖自己的身份在启蒙者的学生身边调查资料,真有的你。”副团长格桑绕到了阿尔文背后。

“启蒙者差点开启了一个会让战争到来的时代,他的死是和平的基石,你难道想内战席卷致远花吗?还是说跟随白狮的经历让你堕落了?要是为了和平,我们死也不会放你走的。”肖娜·佩尔策则走到另一面,三人各自占领一侧方向,整个佣兵团三角形包围了阿尔文。

“事到如今......说我不想杀你们或伤害任何人,大概也没人信了吧。”

阿尔文微笑着扫视面前三人,单手揣在风衣下不动,看起来已经做好了握刀出手的准备。

“我们知道你有多强,但我们不试试,这国家大概就没人能抓的住你了。”柯力自觉不比阿尔文,但还是坚定不移站在原地。

“那样的话。”

阿尔文挥出了手臂。

“我投降!”

“啊?”

他的回答让包括特兰在内的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我没带武器,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吧?”阿尔文双手高举。

“你敢愚弄我们!”

肖娜·佩尔策发怒大吼,好像被阿尔文侮辱了一样。

“我是认真的在投降啊,难道让我在这空手把你们三个都杀了吗才满意吗?这里只有你会斩纹吧?费戈先生?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米勒都司曾经的女武神追捕我时,你应该亲眼见过她把我的武器打碎后怎么空手周旋的。”阿尔文对着那女孩白了一眼,两手甚至合在一处等人绑起自己。

“柯力,这.......”

年纪更大的格桑固然总是愤怒,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冷静下来,阿尔文说的都是内行人一下便懂的话。

“先捆住他,回去之后再跟卡松德和霍吉尔交代,不要告诉其他人。”

柯力主动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铁铐锁住阿尔文的双手,途中他没有防范,阿尔文也不曾耍花招,仅仅是默默接受自己的结局。

“阿尔文,你到底......”

特兰冲出来,走到跟前又不知道如何去张嘴。

“别问了,被算计的话这时候也不好反驳,明显有人盯着你们一家,回去后要小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阿尔文低声在特兰耳边吩咐,想起了早上夏洛特的叮嘱,便明白他的苦衷,但后悔早已来不及了。

显然,阿尔文仍然是特兰相信的那个阿尔文,身边的海骨团佣兵从后压着阿尔文离开,最后的道别太过简单,以至于特兰都来不及想好该问什么。

一日里太多的反差使得特兰不知所措,到是海骨佣兵团的领袖们对他颇为关照,一路护送回鱼骨头酒吧附近。

“能请你保密之前听到的细节么?少年?我们得到的命令是秘密保护鱼骨头酒吧的人,夏洛特队长也是我的老交情,所以我也能理解他不想让你卷进来的想法,可现在事情发生了,鱼骨头酒吧里的人肯定会问阿尔文去了哪,所以你们是否安全也是个未知数,我不清楚他还有多少同党。”

柯力在能看到鱼骨头招牌的地方寻求特兰的承诺,街角小巷里半蹲着的模样也让他更有说服力。

“我不知道阿尔文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是个好人。你说的事,我也会答应你守口如瓶的。”

特兰点点头,未等柯力说道谢,便失落地走向酒吧,他无数次考虑过糟糕的结果,而今全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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