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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礼物中的陷阱 陷阱中的答案

英雄进行时

  

“你听说了吗?国王突然得了重病,整天闭门不出,连行政会议都不召开。”

“也即是说,国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乱说话小心被剁掉舌头。”

人来人往的街角石栏杆附近总有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堆,躲在没人留意的阴影中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一看到有人经过便立刻装作没事的样子,说起其他的话题来。

自从两天前去图书馆归来以后,特兰就经常可以在街上遇到这些市民聚在一起讨论着有关乎国王身体状况的问题,就好似他们比身为国家继承者的大王子还要着急一样,甚至开始下雨的时候,有的人光顾着说话却忘记了避雨。

瑟雅斯最早留意到到这种内在的变化,也并未因此埋怨任何人,她大概听说了图书馆发生的事,便不让特兰做其他事,整日最多在附近的街道上徘徊。

特兰游荡在附近的小巷里,拿捡来的木棍挥舞,时不时又将石头抛在半空击打出去,发泄着一直憋在心底的无名火。

石头砸在巷子里的回应一开始还很明显,但渐渐地开始减弱,他明白到身后有东西靠近,回头便见到“憨熊”贝格尔,那个长期欺压同龄人的游童恶霸,正带着一群人堵住了特兰唯一的出路。

“最近我很不烦,别打扰我可以么?”

特兰背对着贝格尔逐渐盖住他的身影,没有打算理睬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活下来还赢了比赛!”

贝格尔吼了出来,对着特兰用力冲撞,又提起他的衣领把他顶到小巷深处的墙边。

“我哥哥死在了比赛里!偏偏你就能活下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作弊!凭什么!”

贝格尔从未有如此用力,第一拳就把特兰打的鼻血飞洒,甚至来不及反应又连续吃了几拳。

“我又怎么知道!难道我现在活下来就很开心吗?”

有生以来特兰对着贝格尔第一次认真还手,木棍不留力地砸在贝格尔脸上,把这个胖大的男孩击退数步。

大概是觉得自己手持木棍胜之不武,特兰坚信自己可以跨越障碍,主动扔掉了贝格尔盯着的棍子,赤手空拳冲了上去。

比特兰高不少的贝格尔打起拳来节奏混乱,比起当初看到的“蜈蚣”毫无压迫感可言,尤其是承受过不知身份的刺杀者一脚后,眼前恶霸的拳头不过是挠痒痒。

特兰盯着变慢的拳头,轻松闪避到一旁,借着运动时带起的力量,从下往上扬起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砸在贝格尔的左肋间。

那一下力度大到特兰的手臂发疼,贝格尔却忍住了痛,反手又打在特兰的脸上。

不知为何,特兰好像看见贝格尔正在哭泣,不是因痛楚而流泪,更像是纯粹的悲伤,为了他憧憬的某个人发泄从未被特兰察觉到的悲伤。

两人转瞬就滚成一团,把满地雨水的小巷角落转满一圈,特兰疯了一般压在贝格尔身上,硬吃下贝格尔反击的拳头,也把自己的胳膊挥舞到最大距离,一拳拳还给了对方。

还未及胜负分出,特兰被人一脚踹了一个跟头,那些与贝格尔一同来此的混混们出手了,不等特兰反应过来,就遭人锁住手脚,被迫看着好不容易压制的贝格尔站起身来。

“得割掉你什么才行呢。”有一名混混掏出小刀,压在特兰的鼻子上。

“贝格尔,你还犹豫什么?给这家伙来一刀,别怕他的那个什么巡逻军老哥,我听说他们家得罪了大人物,卷进了贵族的麻烦里,连自保都是问题。”

其他混混把刀子递给贝格尔,这位一向乐于欺凌他人的男孩却犹豫了,他还在回味特兰的反抗,始终没有伸出手来。

“让我们自己来吧。”

看到老大没有出手的打算,混混们主动走上前去,刀子刚要碰到特兰,一道影子打在刀身上,将混混的武器钉在后面的白墙上,众人集中注意力才发现那是一把刺剑。

“够了,你们这群小鬼玩什么都好也要有个限度。”

他们回头看去,一个女人站在小巷入口,一身搭配了锁子甲与扎实的裤子,长马尾绑在腰上,刚才就是她扔出去的刺剑。

“肖娜·佩尔策!”

混混们当即认出了她的身份,瞬间作鸟兽散,贝格尔犹豫一阵后也跟上了逃离的人群,顺着肖娜让出的两侧空隙逃离小巷。

“这样子可不行,你从来没把遇到这些事告诉给夏洛特和你姐姐吗?你哥哥一句话就能把他们赶走哟。”

肖娜拔下刺剑,弯腰看着在地上慢慢爬起的特兰,没有拉他一把的打算。

“男人的事让别人插足帮忙才是耻辱。”特兰没好气地回答道。

“这一点跟你老哥一模一样呢。可为啥对我也这副脸,我才刚救下你唉。”肖娜摇摇头。

特兰并不想回答陌生女人的问题,只是拖着一瘸一拐地步伐走出小巷,担心她的肖娜随即跟了上去。

“是因为我前两天抓了你的朋友吗?阿尔文·安斯艾尔可是北方出名的大骑士,他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了无生息来到我们这里就引起了一连串的危机,收容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肖娜看得出特兰恼火的原因。

“随便吧,我又能做什么,大人总是根据自己喜好塑造世界,哪有我插话的份。”特兰还记得阿尔文临别时对他说过的话。

“真是个倔强的男孩。”

肖娜仍旧陪在他身边,哪怕淋着雨也无所谓。

她是夏洛特的青梅竹马,一条街上长大的玩伴,加入海骨佣兵团跟巡逻军多有合作。许多认识他们的人都觉着肖娜暗恋夏洛特,事实上也是如此,她从未承认过,但那份说不出的情愫除了夏洛特外,大概每个人都看得出。

“抓捕安斯艾尔是个正确的决定,我们收到了匿名信附上了相关的证据,阿尔文想调查的都是国家机密,出现的地点也和杀人魔有很多重叠,你看到的杀人魔很可能是跟他一伙的。”肖娜试图为特兰解释清楚,让他起码好受点。

“那你们怎么不想想匿名信又会不会另有所图?没准就是那家伙自己寄信!我真蠢,这年头什么人才会老土到寄信。”

特兰走了一段路仍然不满意肖娜的回答,嚷着之余捂住淤青的胸口,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变化。

雨里的二人走到了鱼骨头酒吧门前,班德正在门口教奴隶孩子们削萝卜,边讲笑话边玩弄手中雕成独眼巨人的萝卜块,看到特兰和肖娜后扔掉了手中的东西。

一句话没说的特兰从侧门进了酒吧,肖娜交代发生的经过后转身便离开,班德看着吧台深处忙活中的瑟雅斯,举着还是不要让她承受更多压力为好,叹着气重新拾起刻刀,用不一样的心情为孩子们讲新故事来。

距离攀塔比赛已经有些时日,从现今算起已经有一个月之久,遥远之花的改变不仅限于表面,比赛带来的波浪,显出的只是名为“秘密”的冰山一角。

民间风传的谣言也在王宫中四起,无论是官员还是贵族们都有听说国王重病不起的消息。

国王西蒙确实有数日不曾接见任何人,无论是儿子、贵族抑或臣民,在此时都被平等的对待,没人能猜到背后发生了什么。

某种阴谋?也可能是国王的陷阱,他们总是这样思考,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也因而受累。

国王的身体病变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起码对福克西纳来讲并不是,在代政储君大王子格伦的接管下,那些与自己立场互相敌对的大臣与贵族们统统受难,会议上大多闭口不言,有的甚至被革职,还有极少数人因罪被杀。

眼下王政大厅里正几名官员正被杖打,其中有几人正是曾经暗地支持卡尔斯继位的老贵族,如今被人抓住把柄在朝堂上狠狠收拾。

王座上端坐的并非国王,而是玩弄手指间金币的格伦,他特地挑了早有问题在家虐杀奴隶的这几人下手,装作没事的样子,反复扫视王政大厅里群沉闷的反应。

被挨打的人试图哀求格伦,却在被弃于地毯上,棍子没有停下,反复交加变得比之前更剧烈,直到数人彻底晕死,连嘴里浆糊一样的血水滴淌在名贵的红地毯上时,才结束这一轮的惩戒

虽然染脏地毯是无意识的行为,还是惹恼了坐在王位上的格伦,他大力挥手示意侍从换一张廉价的布把他包起来。

摄政王拿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嘴,福克西纳看到便在一旁指挥起卫兵,将刚才的几人用找来的破布包裹抬出了大厅。

“很久以前我们就规定了禁止私下处死或虐待奴隶,但是执行上一直是个问题,原本奴隶大起义后就划定任何人处死奴隶,都会受同样刑罚,原本刚才那几人都该被处决,考虑他们的身份只是杖击我想足够了。”

格伦王子拿扇子指着座椅下的众人,没有一人敢做声响,唯独有一名身穿厚重绿袍的男人故意发出喉咙里的低吼,有意表达他的不满。

“斯莱特·乔拉尔先生,您喉咙不舒服么?穆纳御医有良药可以给你用上一用。”格伦有礼貌地对那人说。

“何故不见陛下?例行的月会一年才十二次,摄政王殿下难道不该跟卡尔斯殿下一起执政吗?国王失政便是失职!王室的青壮年又各自放手,怎么处理杀人魔和攀塔比赛问题?”名为斯莱特的年轻大臣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你是不是......”

格伦过去不多接触眼前这人,觉得他好像第一天成为官员,说话几乎完全不过脑子。

“殿下,乔拉尔先生一向喜欢通过这种倔强的行为顶撞国王,他不过是个为了博取关注的硬骨头罢了。”

某位金发碧眼的艾兰思家族的青年开口,即刻在诸臣之间引来欢笑,斯莱特·乔拉尔却面无表情,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

“你确定吗?拜亚·艾兰思?”

“当然。”

被称作拜亚的艾兰思家族成员鞠了一躬,他是艾兰思主家的幼子,米提尔·艾兰思的弟弟。

“身为弱臣诽谤陛下,该受杖责才对。”

福克西纳突然又补了一句,燃起了本该熄灭的热议。

“没错!刚才他可是说国王陛下失职了!”

附属于福克西纳的官僚们即刻蜂拥而上,围在斯莱特·乔拉尔的身边,但这高大的男子仍旧不予理睬,那些往日经常与福克西纳争锋的官员们却一个都不敢上前帮忙了。

格伦表现出不情愿地犹豫感,在王座上转动一阵后才点头同意。

卫兵手里刚打完人的木棍抡到了斯莱特身上,打了一阵后发现跟敲木头一样,过了有一阵子,终于有人提议结束这一切。

“还是讨论一下该做的事吧,斯莱特先生的父祖可是救了先王不止一次,作为乔拉尔家的独苗可别给掐掉咯。”

艾兰思家族的长子米提尔看够了这一切,到不是同情斯莱特,仅仅是出于不要浪费时间的考虑,给所有人都找了个台阶下。

众人大多跟斯莱特这种极度清高又不合群的家伙合不来,两拨人都想落井下石,但还是在艾兰思家的干预下不再表态。

能偷着乐起来的唯独福克西纳自己一人,他忍着笑容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盯着他们那苦瓜般的嘴脸,准备好下一刻的言辞。

“卡松德,请你讲解几个星期调查的结果。”老狐狸说。

刑缉署的头子卡松德当即从人群中拿了一篇稿子,站在群臣目光之下,轻声逐条朗读:

“给各位的客套话我就免了,效率最重要。攀塔比赛与近半年城中潜伏的杀人魔,被称为蜈蚣,目前包括了比赛前与比赛中的受害者,可以从尸体伤口确定死于他手上的有五百四十六人,一共三十九起案件,公众只知道其中六起,大部分的新贵族知道其中十五起,艾兰思公馆惨案后才正式对新老贵族内部曝光。”

他休息了一阵,继续开始说道。

“从案件的过程可以看得出,蜈蚣痴迷于某种神秘仪式,但跟目前已知的任何宗教都不发生关联,受害者大多被碎尸或掏出内脏,以非常残忍的姿态被摆在特定地点,所以大部分第一时间到场的目击证人都不愿意回忆,与蜈蚣近距离接触还活下来的幸存者目前也仅有六人,除了意外碰见的少年外,其余五人都因被强迫观看家人屠宰的场景而精神崩溃,好像蜈蚣有这方面的恶趣味。”

卡松德说话之余不忘看了一眼满脸怒火的米提尔,其中有一名幸存者正是他的妻子。

“因为攀塔比赛的冠军,以及艾兰思公馆惨案的幸存者,都是同一人。而该男孩恰巧又是巡逻军队长夏洛特·格林的弟弟,格林大人还是陛下钦命的调查团团长,所以我们刑缉署重点围绕那男孩出身的鱼骨头酒吧做排查,根据格林大人提供的一些消息和各方的口供,我们确定北方隶属于加尔迪亚帝国的十二骑士之一,已经叛逃了的阿尔文·安斯艾尔潜藏在其中,艾兰思公馆惨案发生时附近的目击者反应与他衣着相近的人也在现场,蜈蚣杀人的频率也是在他来到我国后才飞速增加,两人或许是同党关系。”

“那他人呢?知道位置应该抓起来了吧?”

米提尔已经不大忍得住,他刚从卡松德这听见就想跳起来去找到对方把他掐死。

“海骨佣兵团的三位高手已经拿下了他,现在正囚禁于巡逻军总部的地下监牢里。”卡松德仍旧不带感情地回答。

“还等什么?窝藏他的人都吊死,把他本人暴晒在码头上!不该给受害者们一个答复吗?”米提尔差点叫了出来,看到格伦与福克西纳盯着自己才压住了臭脾气。

“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告密信,才最终判断了阿尔文·安斯艾尔的身份和所在,来信者甚至说出了安斯艾尔想探查的资料方向。也即是说我们要考虑的不止是安斯艾尔可能有除了蜈蚣以外的同党,还有人也事先知道杀人魔一党的存在。虽然我认同处死安斯艾尔以免蜈蚣前来营救较稳妥,但霍吉尔督察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认为留下安斯艾尔当诱饵,可以将他的同伴一网打尽,还能挖出另一伙人。”

“等等,安斯艾尔想查什么?”格伦问。

“十二年前,关于启蒙者的事,还有一些我想不适合当众说出来。”

卡松德明显有留意福克西纳的表情,某些对国王而言的禁区,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试探。

“是那件事啊,来来去去都离不开,真烦人。”

格伦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想了一阵就放弃继续询问。

“我们猜测蜈蚣负责吸引众人注意力,暗地里安斯艾尔隐藏在跟图书馆管理员,也即是前王室幕僚黑斯特瑞关系密切的鱼骨头酒吧里,装作趁机救下那男孩,换取跟黑斯特瑞拉近关系,然后趁机从图书馆里套取想要的资料。原本的话,图书馆已经被陛下当做私人馆藏赐给了黑斯特瑞,虽然仍旧对外开放,但书籍的排列隐秘,没有黑斯特瑞的认可,自己寻找想要的资料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如今杀人魔蜈蚣想要的资料被我们连同安斯艾尔一起存于巡逻军总部内,鱼骨头只是早期用来让我们分散注意力的诱饵。”卡松德如是对答道。

“格林团长跟霍吉尔督察是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务的?”福克西纳在默许下替格伦发言。

“今晚刚好是新贵族领袖斯蒂格·特纳先生为女儿举办生日宴会,地点选在鱼骨头酒吧里。格林大人、拉赫马队长、海骨佣兵团的团长柯力·费戈和副团长肖娜·佩尔策会守在巡逻军总部,巡逻军的近半兵力会假装围绕在左右城区一带为特纳女儿的生日宴会做安保工作,迷惑隐藏起来的蜈蚣一党,一旦巡逻军总部遇袭就会全数集中向霍特尼斯主广场上的巡逻军总部,把外来的袭击者包围在巡逻军总部内。海骨佣兵团的另一名副团长格桑则会带领半个佣兵团守在鱼骨头酒吧附近一带,替代巡逻军为斯蒂格进行安保工作。目前暂时就这些,报告完毕,但愿大人们还满意鄙人的一番工作。”

从来都是绝对中立的卡松德说完对格伦和身后的同僚鞠躬,一步步又走回了群臣角落里,面无表情压低了帽子。

“你如以往一样扑克脸呢,卡松德先生,我对你们早有信心。接下来还有另外的事要宣布,请诸位留步。劳烦你了,福克西纳大人。”

格伦王子说完又端坐起来,把本属于父亲的黑鹅绒袍子盖在身上。

“陛下的生日年祭上,同时会进行格伦摄政王的婚礼,婚约对象已有所属,如无意外正式立储也会在同一天完成。”

他的话说完了,最后弯下了自己那五十多岁的身躯向大臣们致敬,却又稍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群,故意透出了内心深处那一丝恶意,同样是老油条的大臣们也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虽不知究竟搞什么名堂,但任谁都听得出那不可能是来自于国王的意志,无论是国王本人还是格伦与福克西纳,唱双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不过这回让人实在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王室想要的答案。

新君年轻气盛又傲慢,心思比擅算计的老贵族都要多,过去就有人吃过亏。

这就是大臣们对他真实看法,没有任何询问之下,例行的月会便就此散去。

“没记错的话,国王是希望格伦殿下娶贵族子女,但格伦殿下却钟情于御医穆纳的那个平民女儿,跟西蒙陛下闹了不少矛盾,怎么会突然就达成一致,会上还提到过穆纳这人。”

“怕不是陛下在装病,故意看我们的反应,把自以为有机会的摄政王推到台前,再任他做想做的事,把表态站队和不表态想骑墙观望的人给标记出来。生日会和婚礼少不了送礼物,怎么送,又该送给谁,这里面可有不少掉脑袋的学问啊。”

“老贵族和新贵族没能达成支持谁继位的共识,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艾兰思家作为老贵族的领袖,控制军队的埃米利奥分家竟然跟新贵族联合支持卡尔斯,国王八成是想拉一派打一派控制好平衡,新老贵族谁强就打谁。我们这群无根基的普通官僚和小贵族也要被逼的站队。”

“走一步看一步吧,别送礼掉陷阱里把命也送进去就行。”

散会后的王廷小聚中,官员们交换彼此的意见,讨论者之中开始流传新的观点,认同的人并不在少数。

围在一起的这些人并没有的出究竟该如何是好的答案,他们选择等待未来一段时日中将会发生的一切,耐心地观察并在夹缝中一如既往地生存。

卫兵按例巡逻,走过了大厅,怕被听到他们那“小会议”的官僚们纷纷四散而去,不顾彼此甚至撞到了柱子,反而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一番谎言愚弄后,卫兵还是送走了大臣们,仍然默默的在黑暗的走廊里顶着矿物灯巡逻。

经过一天的的忙碌,太阳滑到了山脉的另一头,消失于西方雪山峰顶。

夜晚也终于到来,每家每户的门前的街灯都逐渐发光照亮街道,夜里的城市好像洒了一片星点,而人来人往最密集的鱼骨头酒吧附近,则有着城中闹市区里也最夺目的星彩。

一整天的时间里,鱼骨头酒吧的众人都在忙碌,为晚上的大型宴会做准备,前不久因比赛而一直未能开放的采购市场也重新开放,忙的班德与特兰来回在城外和市场间跑了六七次,才渐渐把原本早已消耗一空的冷冻仓库填满。

酒窖尚未装满,却刚刚还算足用,新贵族的领袖“首富”斯蒂格领着亲朋好友和女儿来到前,临时聘请来的厨师们总算做好了今日的菜肴。

瑟雅斯负责冲制啤酒饮料,班德在厨房清点菜单,特兰则整理一大串客人名单,连临街的朋友都来帮忙为客人带路,按照身份与地位分批坐在鱼骨头酒吧的内院里。

此次由首富斯蒂格出资剧本的盛会在民间实属难得,完全对平民开放的消息一传出去,全城不少人都挤了过来,把鱼骨头围的水泄不通,连附近几条街的街道都因此被带旺了生意,究其原因还是斯蒂格想为女儿办上一次拿得出手的生日宴会,对于二十三岁马上要步入贵族社交场合的女孩子而言,是跻身名媛行列再重要不过的仪式。

来往的穷人或许更多是希望蹭一顿饱饭,但也有不少贵族子弟,无论新老出身都有意一睹“玛丽峰”的风采,由于父亲的极度保护,被命名为玛丽峰·特纳的首富之女鲜少抛头露面,只知是让人沉浸其美貌的女子,却不知有何面目。

某些人更想借此机会为自己博得红颜一笑,获得这城市中最漂亮女人之一的青睐,对斯蒂格而言也正是选婿的大好时机,今日刚宣布的婚讯和前不久格伦大王子的反应,让他彻底对将女儿嫁入王室死了心,但若说简单在生日宴会就选出夫婿,不过是“某些人”的痴心妄想而言。

斯蒂格很早就到达了酒吧,他的女儿也一并随行,来到后却始终躲在为她准备的后院化妆室里,酒吧里三四百人还傻等着玛丽峰的到来,连主持宴会的酒吧老板娘不见踪影也没留意,全然不知斯蒂格请求瑟雅斯为他女儿打扮一番,避开了最容易引起混乱的时段。

晚上,宾客蜂拥涌到,从内到位把整个酒吧都挤得人满为患,酒吧里极限容纳五百人的大厅勉强还有走动的空隙,外面几十张借来的桌子上都站满了人,少说也有近千人的规模,海骨佣兵团的人也被挤到难以走动,连同伴都看不见,负责护卫的格桑好歹还在酒吧内有一席座位,其余的人干脆转身都要推开别人才行。

坐在最里面的首先是斯蒂格在新贵族内与商务上的朋友,跟着是十几位官职不高不低的官员,到第三层才是关系不算好又窥敛富豪财产已久的穷亲戚们,说到底甚至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挂了特纳家族的名号,而斯蒂格实则是入赘至前特纳家督之下才有今天的地位,最讨厌的便是原来主家的亲戚,碍于面子才给了他们位置。

最外层掺杂着的则是斯蒂格独立聘请的佣兵与富裕平民的座位,更普通一点的民众,既没身份也没地位只好坐在门外或者是大门的石梯上往内窥视,奴隶们反倒因为身份的特殊比较靠前,行走于人群之间传递食物与酒水。

众人已经齐聚于酒吧的大厅,以往的凌乱的桌椅如今都被有序的排列在木台前方。

特兰也终于结束了吧台边忙碌的工作,他又看了一眼周围,忙完化妆工作的瑟雅斯正与斯蒂格在主筵席台附近交谈,班德则在吧台上面二楼的备用酒窖上,多余的几张很明显是为特兰与瑟雅斯所准备。

“可惜啊,没有我的凳子,只能坐吧台了。”

黑斯特瑞突然出现在特兰身后,像以往一样叼着烟斗,手中拿了一本书籍,还是驼背穿了一套白色背心,外面披了件米色格衬衫,下半身则是露了腿毛的五分裤,对衣着的不讲究程度深到其本身已经成了一种“讲究”。

“还以为你上年纪看美女没反应就不来了,害得我还担心之前惹你生气了。”

“的确惹我生气了,不过跟阿尔文的事无关,就前面那句而已,别的事情睡一觉我就忘了,你知道我不记仇的。”

特兰看到黑斯特瑞没有大碍,总算能放下一个心结,还以为把他气的犯了病,每晚睡下还会担心他的健康,看这老男人常有的潇洒模样便知道并无大碍了。

“你不会真觉得阿尔文是那样的人吧?他可是亲手救了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被蜈蚣杀了呢?”

“因为安斯艾尔有想要找的资料,需要利用你来打掩护去接近图书馆的管理者,否则强行索取只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特兰还记得他与阿尔文共聚午餐的那一天,刚对黑斯特瑞抱怨完,一个身材健壮快顶到天花板的巨汉就抱着树干粗的铁棍靠近他们。

“在下格桑,海骨佣兵团的副团长,今天负责守卫工作,请二位多指教。”

“当然当然。”

年纪比黑斯特瑞稍小一些的格桑,同是老人却把黑斯特瑞比的无地自容,便咬紧嘴巴上的烟斗不断点头,然而特兰对他们没有好印象,干脆不做言语。

“叫特兰的少年哦,你很难相信人会背叛言行与信仰吧?人就是这般充满多面性,一个恶人也可以有良善的一面,一个好人实际上也可以是极恶的深渊,这便是我主所赐给世人的福理,所谓人无完人,人们经由自由意志的选择成为自己,平衡善与恶引导众人向善便是我教的终极目标。”

外号“叛愿僧”的格桑,为了拯救他人违背了教义出任佣兵,对外宣教几十年也不曾停下,尽管他自己所侍奉的小教会早已把他除名,今天还是可以跟任何一个陌生人唠叨几十分钟,特兰之前就留意到他不断跟人说话,看上去是个沉默大汉,实则话唠的要死,还尽是些废话,以至于挤满人的酒吧里,唯独他附近没人愿待。

“的确呢,我是见识过,不过宗教这种东西,国内是禁止的,有兴趣去北方的国家吧,国内的神庙可都是寄物神灵,最多拿来给赤脚医生祈福和占卜,没那么多道德和福音的说头。”

黑斯特瑞也听出了格桑的猫腻,连忙找了个由头打发对方,顺便翻开了最近阅读的歌剧剧本,咬着烟斗也不忘唠叨。

“那人站起来干什么?”

特兰的声音在黑斯特瑞耳边响起,没人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下去。

“站起来干什么?看美女呗,我等会也看个够,让你们说我老了不中用。”

说完最后一句,他不想再说下去,缓缓抬头看向主筵席上。

眼前并无一物,没有吧台也没有其他筵席,特兰和格桑都消失不见,黑斯特瑞说完才注视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消失了,无论是酒吧还是其他人也好,所有人都不存在于身边。

地面的砖块如有生命一般扭动,红与黑相间的地面吞噬了他的脚,头顶没有天空也没有远近,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布团面具缓缓走近他。

那脸上用鲜血画着一副怪异的笑脸,黑斯特瑞似乎从他喉咙里听到了咯咯笑声,想要移动却又无法挪开脚步。

只能等着那诡异生鲜的怪人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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