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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阿弥

竹之花同人问

  

第二章 阿弥

十多年后。

「喂,小的们。」松轮指着几个正在搭建房瓦的年轻人。「那样很危险哦。」

「马上就好了,工头!」

「是啊,进程很好呢!」

松轮听到后点了点头。「嗯,那好。完工之后马上回去哦,今晚会很冷呢!」

「喔!」

「知道了,工头!」

他走了几步,看向村口处的大树。

尽管周遭的事物始终如一,可对人来说却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三十多岁的他,面容刚毅,当年的稚气一扫而空。

他总是会想,还真是如她所说。在这里,村庄的风景,劳作的村民,都可以一览无遗。

方才的年轻人走过,问道:「哦?工头你不回去吗?」

「啊啊啊……等会吧,我先来一管再回。」

一思念起她来,烟瘾就止不住地犯。

想想自己这十几年也没白过啊,摇身一变,成了村里最厉害的工匠,造房屋修家具样样精通……

再想想,以前的自己也真是够胆大的,敢许下那样的诺言……哪怕是现在,那买土地、盖宅府的钱都没凑够呢……

或许,一切都没有像表面那样的简单吧?

可,那又能怎样呢?

——她人已经走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白色的烟圈随风飘散,宛如他的思念。

「人家工头可忙了,还得带孩子受气呢!」

年轻人的打趣将他从思念中扯回现实,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吼道:「丫的!麻溜滚回去!」

「哈哈哈——」

一群年轻人笑着闹着,沿着当年他踢过石子,找过她的路回去了。

「唉……」

突然,一道身影扑上他的后背,一把抱住了他。

「哎嘿!找到你了!」

他头也不回,无动于衷那般继续抽着烟。

「呐呐,叫你呢。」

她似乎也习以为常,无视他的冷漠,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着。

「人家已经是大人哦?」

「哦,是啊。」

【注:日本旧时女性16岁成年,男性20岁成年,成年过后才可成婚。】

「结婚了吗你?」

「……」

「要不,人家嫁给你怎么样?」

他把头垂得更低,闷声抽着烟。

「你啊!」

松轮感到手中一轻。

「好好听人说话啊!」

他终于抬起头。眼前的少女欣喜雀跃,手中还晃动着他的烟管。

「……还我啦。」

「我不!」

「你给不给?」

「我就不给!抓到我我就还给你!」

眼前的少女与他朝思暮想的阿七有七分相似,淡粉色的头发稍稍过肩,与阿七一致的红色眼眸,略带婴儿肥的白哲面容上此时却挂着一幅鬼脸。

这个令人火大的孩子,正是现在的当家。

「呜哇哇啊啊!痛啊!痛啊!你快放手啊!还给你啊!还你就是了啦!」

她口齿不清地哭喊着,松轮总算放开了捏住她脸颊的手。她无力地摊倒在地上。

「啊啊啊……累死了啊。」

见到松轮也躺在了地上,她悄悄地挪动着,最终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真是的,对女孩子这么粗鲁。要是我变丑了,嫁不出去的话你要怎么赔我啊!」

「……」

「不过,」她支起身子,端详着正在仰望夕阳的松轮。

「能再一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松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别再开那种玩笑了好吗?你是你,阿七是阿七。」

虽然松轮也会经常把她错当成阿七,但同时他也明白,阿七只会出现在他的回忆之中。

「人家一直都是认真的喔。」

她在草地上打着滚。这样一来,不仅是衣服,就连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了。

「从前世开始,我就……就一直喜欢你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突然扑倒在松轮的身上,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个姿势本就有些暧昧,未经人事的他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哈?你……干嘛啊你!」

「哈哈哈——」

或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松轮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大笑起来。

「还看不明白吗?」

她先是拿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人家的样貌。」

她麻利地站起身。

「还有还有——」

她踮起脚尖,旋转起来。

明明手脚只是无意义的晃动,可为什么会这样的美丽呢?

松轮眼神呆滞,痴痴地望着这个几乎与阿七一模一样的少女。

「连身体也如此轻盈。富有活力。」

她慢慢地停了下来。等到松轮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正双手相握,身体前倾,侧着头向他微笑。

他仿佛看到,她的红色眼眸中倒映着星辰大海。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再一次邂逅你而做的。

「如今的我,是为了与你相伴而生的。」

「会紧张吗?」

「……会吧。毕竟我又没经验。」

「会讨厌胸大的女孩子吗?」

「……傻瓜。」

「这一次……就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吧。」

「……嗯。」

……

「那个……」

「嗯?」

「总感觉……要说声谢谢你才行啊。」

那一夜,两人宛若初识一般,用尽自己的全部,感受着,了解着,深入着彼此。

那一夜,他们彻夜未眠——

清晨。

她望向正打着呼噜的松轮,笑了笑,轻声地替他盖好被子。

真是苦了他了。毕竟,又等了十几年。

她无言地洗漱。穿戴完毕后,她悄悄地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几个大箱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显得有些空旷。

她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将一张卷轴拿出,点燃了蜡烛。

她盯着手中的卷轴,轻轻地将它抚平放在桌面上,笑了笑。

这样做一定不会有错的。

至少,『我』的愿望实现了,不是吗?

「红薯?你每天就吃这个?」

「怎么了吗?不都烤得挺香的嘛。这个好好吃喔!」

「不是说这个啦,瞧你这德行。待会得好好洗把脸啊。」

「说起来,某人是不是说过,要买几亩田,盖个好大好大的房子,然后再娶我的吧!」

「呃……」

他看向周围那些正在看戏的后辈们,知道自己仅有的些许威严将不复存在。怕不是以后成天都要被人笑话咯。

「那个……再缓一缓吧……」

不过,他乐意。这样就好,因为已经足够。

「嘻嘻……人家逗你的!」

她猛啃一口红薯,含糊不清地说道。

「只要你在身边,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无所谓哦!」

「哦!那,那就先吃红薯提前庆祝吧!」

他学着她的样子,也猛地啃了一口红薯,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可她怎么会放过示弱的松轮呢?

「味道怎样?」

「嗯……挺香甜的。」

「你的全都糊到脸上啰!」

「啊,住手!」

松轮抓住那只想要趁机抚摸他脸颊的手,不料却被她一带,两人顿时额头相触。她早已伸出的舌头,在松轮的脸上轻轻划过。

「这样一来,就干净了呢!」

「喂,喂!大伙都在看着呢!」

看着愣是被逗到面红耳赤的松轮,一些大胆的年轻人坐不住了。

「哟,工头,真火热啊!」

「这喜事,快成了吧!」

「想不到啊,工头要和当家的成了啊!」

「真是郎才女貌!脸上沾光了呐!」

「啊哈哈哈……」

他挠了挠头,看向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少女,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这样突如其来,令人措手不及的幸福降临得实在太过突然,叫人无暇顾及。

「听说雨下得太大,连堤都被冲毁了。」

「是啊。村里的男人都得出门去补堤。」

「可能,会待上几个月吧。」

听着身旁人们的议论声,她从后面抱住松轮。

「非去……不可吗?」

松轮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是工头,这也是没办法啊。」

「东西都带上了吧?」

「准备出发啦!」

「有好好和妻儿道别吗?」

「又不是去打仗……」

马车上,在喧闹的人群之中,唯有松轮一言不发地坐在最里头。

「那样的话,就赶紧出发吧!路程还是挺赶的……」

「等会——」

一道声音打断了车夫的话语。松轮猛地抬起头,看向穿梭在大雨中的那道身影。

「停一下!」

果不其然,是她的声音。

松轮站起身来。

「停一下。」

「好好……」

松轮带上竹篙,冲进大雨之中。

「怎么就追到这里啦!还在下着大雨呢。」

说罢,他将竹篙从头上摘下,给她系好。

「嗯?鞋子呢?」

「药!这些药你带上路吧!还,还有——」

「……先缓口气再说,不急。」

「……要好好吃饭,脏水不要乱喝;天冷就多添些衣服,别动不动就乱拼酒;别被野女人迷了;还有……

「要早点……回来……」

仍残留在她脸上的水珠滑落,让松轮搞不清楚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亦或是两者都有?

不过,他回想起来——这样的表情,阿七也曾露出过。

……

「这幅身体,已经时日不多了……」

……

「有很多事,真的很谢谢你啊。」

……

所以,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嗯。」

「啊啊……都走了。」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村口,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缓慢地向回走着。

「怎么办……鞋子……找不到啊。」

一定是刚才跑得太快,所以弄丢了。

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身体……好重啊……」

她摇晃着,跪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扶住了什么,重新站了起来。

她一看,原来自己迷迷糊糊地绕进了竹林之中。

她盯着那些开了花的竹子,盯了好一会儿。

「得赶紧回去……才行……」

喉咙深处莫名地涌起一股凉意,她咳嗽了几下。

「……嗯?」

她看向自己的手。原本洁净的手上,十分刺目的猩红鲜血,正沿着她白哲的手臂蜿蜒流下。

「阿七……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再次无力地跪倒在竹林中。

「我也只是……只是想这样爱着他而已啊!」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竹林。那些开了花的竹子随着凛冽的风倾斜、摆动;它们的花儿被风吹落,荡漾在竹林中,仿佛附和着她的哭喊。

「我只是想……跟他过完这辈子……跟他一起白头……跟他厮守一生而已呀!

「可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啊!」

「孩子睡了?」

「嗯,就刚才。」

「小声点。」

两个女人,正坐在稗田家中,其中一个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天马上就转凉了……该怎么跟工头讲呢……」

「不吃不喝,只是坐在那里……都第三天了……」

「话我都说了……可工头就是不回应……」

「或许是因为没来得及见当家的最后一面吧……」

房间里。

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已经被散落一地的卷轴铺满,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用手捂着头。

「你这人啊……怎么总是这么任性啊。」

他站起身,缓缓地弯下腰,一张一张地将卷轴拾起,重新卷好,丢进那几个大箱子中。

「好不容易等你轮回,霎一转眼就拂袖离去。」

总算是简单地收拾完了,他走向门口。

「我已经……再也没有等你的时间了……」

他猛地把门一关。仿佛这样一来,便能斩断某些曾经深刻存在过的东西。

「什么身体轻盈有活力……都是骗我的而已。」

稗田家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活过20岁的。

而她,是阿七的孩子,她叫——稗田阿弥,是稗田家第 八代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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