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训练结束后，凌人回到办公室。
才不久，那个金发的天才少女就闯了进来，要求为今天的处罚申辩。
“是不愿写检讨书吗，还是被伤及自尊所以恼羞成怒了？”
少女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当时灭蒙突然袭击我们。这难道不属于紧急状态吗？！所以我使用言令是符合规矩的才是！”
“好麻烦——”
凌人是刚来的空导师。还有数不完的教案要写，材料也丝毫没空整理。实在懒得处理这样的琐事。
而且其实他并不是因为不满少女的举动而让她写检讨，更没有针对她的意思。说实话，凌人十分欣赏这名少女的能力。
但规矩是必须遵守的。
那时还有其他见习生在场，身为老师，绝不能对明显违规的行为置之不理。
“如果那时我不在的话。情况确实算是紧急，而你的行为也完全正确。可惜当时我在场，所以情况也就压根不紧急。”
“对于新上任的空导师来说，那种情况还不算是紧急状态吗？！”
“哈？”凌人无奈着苦笑。
新上任的确是事实，不过几只灭蒙鸟对他来说确实不足挂齿。
少女还在不停辩解着。
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点头。光顾着看她辩解时的各种滑稽表情而没注意到她说的话。
他不讨厌这个少女的狡辩，反而越发喜欢她的性格了——较真的人不善掩饰也不做作，开心或是不爽全都写在脸上。实在可爱。
“停停停。”凌人摆摆手，少女也终于停了下来。
“我现在觉得，我应该罚你的不止一张检讨了——我决定给予何禹希一份检讨以及一张严重警告处分。”
“什么？！喂喂喂！你开什么玩笑？！”
“理由是不服从师长……这个可以有吗？”凌人再次翻出口袋里的《见习空行使行为规范》，“对于空导师的正当要求应当做到绝对服从。”
“哈？！”
“咯。这算是数罪并罚了。严重警告处分并不为过。在我还没决定好之前，我劝你尽早写了那份检讨比较好。你觉得呢？我想，对于何禹希来说，一份500字的检讨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吧？”
“对我来说……对今天才见的人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我能轻松写完？！”
“虽然确实是今天才见到，不过说起来，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呢。”
少女的名字——何禹希。
86级见习空行使，十六岁。
入学刚满两年，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
无论是实战测试还是理论知识都有着相当优秀的成绩，再加上稀有的言令能力，她的才华足以和当年的凌人匹敌。
也许正是过分完美造就了她的性格——高傲任性，爱摆架子，欠缺团队意识，气势咄咄逼人。
“几百字检讨对我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我就是不愿意对不正确的处罚忍气吞声！”
“这实在太固执了吧！”凌人觉得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如果真要以不服从管教来处罚的话确实可以，不过那么做的话，她就要觉得我蛮不讲理随意处罚学生了。到头来，这个死脑筋的连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都不会记得。”
凌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文件，决定再和她辩论一会儿。
“让我们回归正题，你是觉得我搞不定那些灭蒙，所以觉得那时属于情况紧急的状态，对吗？”
“是！”
“额……好吧。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于你擅自使用言令进行处罚吗？”
“因为被我抢了风光吧？”
“哈？！这是什么逻辑？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不是小孩子吗？那好，我问你，你几岁？”
“十八。”
“我知道你也刚从这里毕业出去没几年，对吧？”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凌人喝了口桌上的茶，“但我，和你完全不同。我是已经得到毕业证且多次参与过实战任务的职业空行使，并且持有空中作战许可证。几只灭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我即使没有那种头衔，没有那些证书，也一样可以消灭他们。”
“我不是炫耀。事实也确实如你所言，而且我承认你的才能不亚于我。的确，在那种场合下，你的言令确实很有用，也比我的做法更简单直接。不愧是86级最优秀的学生嘛。”
“额……这个……”在听到赞美自己的话后，何禹希的态度和表情就变得缓和许多，真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呢，“这个……我也还没到那种程度……”
她撇开视线，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看来，只是稍微奉承一下就变得开心起来了，真是单纯的小孩子。
不过，凌人并不是以讨好她为目的才说下那些话的。
凌人继续说：“不过，就算是这样优秀，如果不按规矩办事的话，可是会吃很多亏的。”
“嗯？怎么说呢……凭一句规则就断定自己是正确的？凭着定死的准则办事就一定是对的吗？”何禹希变得沮丧起来。
“不不。并不一定是对的，但绝对不会是错的。每个人都有需要听从的指令。就好比作为空导师的我需要听从校方领导的指示，遵守空导师行为准则一样。你需要做的就是听从空导师的指示，遵守见习生准则。你要理解这种组织规定。”
“真是不讲道理……”
“即使觉得没道理也请遵守。早些年，我也曾做过和你一样的事，受过同样的惩罚。虽然不爽也还是乖乖写了检讨。当时的我实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到了以后，你就会知道社会是现实的，不按规矩做事的话受到处罚是必然……”
“你也是吗？”何禹希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凌人的脸，“既然如此的话……我知道了。检讨书，明天早上会交的。”
“她终于低头了！”
凌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看，凌人都不觉得她的表情有“理解”的意味。
“要她真的理解，似乎还要花很长时间呢。”凌人苦笑着，低下头整理手中的文件。
······················································································································································
“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坎儿了吗？”
回头，一个高挑的女人正站在凌人身后，俯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
她穿着合体的女士便西，手臂修长匀称，柔软白净的手指上抹着艳红的指甲油。带着红色边框眼镜。
她是这所学校教学组的头目——教务处主任冯玲。
怎么看都不像是特种战斗部队出来的高等空行使，不过那确实是她的身份。
她微微笑道，“第一天上班就和董事家的女儿杠上，还想处分她。真不愧是天才空行使呢。哈哈哈，有脾气。”
讽刺里夹杂些许称赞的口吻让凌人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回头继续整理桌上的材料。
“董事家的女儿才有脾气呢。”
“毕竟是独女，相当受宠的。你啊，估计是要摊上事儿了。传说在这片地区，得罪她的人是没办法作为空行使继续生存下去的。”
“哦？怪不得。”
凌人手里拿着的正是何禹希档案。
翻阅过去的档案，多次可见何禹希违反规定的记录，但至今都没有受到过任何惩罚。毕竟是何家的独女——何家不单是这所学校的投资方，更是这片地区空行使监管部门的最高领导。
这样的头衔使得学校里所有教师都对何禹希礼让三分，得罪这个少女真的有可能让职业生涯走到尽头。所有很多老师明知她违反规则还是选择放任不管。
真可悲——得罪权势的话，人生就会一片惨淡。无论在哪个国家或者地区，无论是哪个年代都存在这样的现象。
“不过，那孩子只是性格差了点而已，并不是那种会耍弄权势的人。”冯主任补充道，“她可不屑仰仗家族力量来达到目的。”
在这一点上，凌人也认为她应该是个正直单纯的孩子。
“尽管有些人知道这一点，但实际上敢招惹她的还是寥寥无几 。没人管着，也就越来越放肆了。不过说起来，你以前见习生时期那种无所畏惧的性格依旧没变呢。从这一点上看来，她和你倒是很像。”
“我？要是被辞退了就大不了就回家和妹妹好好生活嘛。我倒是早就想着辞了空导师的工作，两个人开个小饭店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呢。”
“哈哈哈，你这孩子，该说你是重视家人呢，还是妹控呢。”
“毕竟我除了家人以外，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东西了。所以，无论招惹到多少权贵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嗯哼，还真是敢说。”冯主任没心没肺地笑着，“既然如此的话，从明天起，何禹希这个学生就由你专门负责吧。”
“哈？！”
“怎么突然就成了我来负责？”凌人原以为新上任的空导师只能负责初级训练教学。
“先前负责她的老师们各个都叫苦连连啊。这所学校里的老师们对何禹希全都敬而远之。根本没人愿意教她。也就只有你的敢和她叫板了，毕竟年少轻狂嘛。哈哈哈……”
“……好吧，要是能不限制手段的话，对付这种类型的孩子可是我的喜欢做的事儿。”凌人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邪笑。
“喂喂喂，瞎说什么呢。手段当然有限制！”
“额，好吧，”稍微有些失望，“顺便问下，能允许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额……只要不违反空导师准则的话——就算是打擦边球也是允许的吧。”
“既然是这样的话。似乎很有趣，那就把何禹希交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