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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

青蛇簪花

  

这几日都是娟儿负责采买差事,一应买些豆腐瓜果。虽然只可匆匆说话,不过四人也乐得见此光景。只说这日,绿芜与婆婆收铺见弈昭在院里一边磨豆煮浆一边念诵诗书,赵婆婆听得不知所云便去外院帮着点浆。

绿芜听得虽不真切,心下凑趣便停下默默听着。忽听弈昭叹了两句念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见这书生模样,忽的笑来说道。

“这初春时节,不知弈昭哥哥为何有此伤悲之叹呢?”

“并非如此,只这诗词字字传神,意味高雅。”

“虽是好词,可当下万物复苏之象,终是自寻烦恼。”

弈昭见绿芜从墙角处走来嘴里含笑,想来刚刚伤春悲秋的秀才模样惹人笑话。请得坐下,见她似乎另有他想。绿芜说起:“我虽不懂诗文,却在茶楼偶听得“花开花落自有时”一句,实觉意味深长。”弈昭听得频频道好,自愧不如姑娘豁达。并向赵婆婆说起,戌时初刻父母将至郊外,他需得关了铺面去城外迎了来,明日再往婆婆处去。绿芜见状打趣一番,便一同归去,不再话下。

赵婆婆说起这些日子的买卖利钱,再有缝补浆洗的贴补,竟都够了赎金。至家中,将那日包裹并着散碎银两,说道:“这有十两银子,再加上这典当来的,也近二十两的数目,一并三十两,且去问问。”

绿芜并着赵婆婆来至那日的人牙处问了,说是只与主家谈妥给了赎金,去官府拿走身契除了奴籍即可。赵婆婆心喜,便往朱府门问问去。

走至西侧角门,忽见一婆子满面春光推门而出,见了赵婆婆更是喜不自胜,拉了赵婆婆进来:“哟,正要去给您道喜呢!朱家二公子看上了您的孙女娟儿姑娘,想收了做妾。正打发我往你那去了,不想你竟来了,且与我一并进门谢恩,连首饰衣裳都不必您老准备,竟一齐备着今晚便进门了!”

赵婆婆听了这话又急又气,涨红了脸忙道不妥不妥,说道:“我今日便是来赎我家娟儿,让那朱公子另寻旁人罢!”那婆子又是堆起笑来再要说话。

只听旁边一绿衫女子怒骂:“你这蠢出天的老贼婆,说些什么混账话!这天大的婚事你且去嫁,怎攀扯起年芳二八的姑娘来。”绿芜听了恼怒起来,说罢众人也走至侧房。

见屋里有位衣着锦服的年轻少爷,左右各三位丫头仆人奉茶在侧,娟儿正跪坐在堂前,掩面痛哭。那婆子去回了其中倚在塌上的公子,听得眉目一皱打发婆子下去,赵婆婆见状走上前去作揖拜了拜,起身回话说起原委,绿芜安抚着娟儿坐下不再多言。

说了半日,那少爷盛怒起来,喊来家丁怒道:“我看上这婢子天大的福分,你这不识像的老货,今日不行也得行。来人!”

忽从门外闯进两队家丁欲下狠手,可人还未曾近身,只见绿芜大手一挥,家丁们便倒飞出去,众人见了一惊。只听绿芜说道:“你们这一家子猪狗猢狲,若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姑奶奶手下不知你们死多少回了!”说着拉起惊魂未定的赵婆婆出了门去,众人不敢再拦。

忽从屏风后面走出一长须老头,身穿苗疆衣衫。那公子急忙迎上来,说道:“师傅,你看这!”那人微笑,扶了扶胡须说道:“果然是这妖物,你且等为师过后料理了她。”众人听了大骇,便四散下去不再话下。

绿芜与娟儿扶着气喘吁吁的赵婆婆出了垂花门,一行人回到了住处去。一进了家门赵婆婆便拉过绿芜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了半数银两推给了绿芜,说道。

“怎惹上这伙恶霸了呢!你今日下了那朱家公子好大的面子,他怎么饶你呢!你听婆婆说,你且拿着这银钱家去。”

“祖母说的是,这本与你也并不相干,就算那猪狗寻了来,我是入寺做了姑子也断然不肯依的。”

绿芜见二人竟不疑自己半分,甚至为她寻了法子安身。回想在此生活的这些日子虽然清苦,但比青山绿水间修炼千年的岁月更有意味,心下更笃定留下,便宽慰了二人一阵。听得赵婆婆说起:“我幼时曾听老人说起茅山术法,不想年过半百竟也见识了。”绿芜听了暗笑,一一应下哄得二人且歇息去,施下眠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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