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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远归的人,已经不是当年出发时的样子了吧

那些沉眠在日本历史之中的人们

  

公元240年,邪马台国。

卑弥呼正在自己的房内沏茶,她把一种褐色的植物种子倒入杯中,然后随意地晃动着杯子。

侍立在她旁边的奴婢见状,立刻上前,往茶杯里沏上热水,这热水不多不少,正好是卑弥呼满意的程度。

女婢倒完水之后,就机械般地站在桌旁。

一个月之前,一名女婢在奉茶的时候不小心将热水倾倒在卑弥呼的手上,这件事让卑弥呼大怒不已,她随即用蛊术控制了所有奴婢。

施加了蛊术之后,奴婢们就遵循卑弥呼所制定的时间表办事,把每件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

“果然用蛊术控制的奴婢们才是最完美的,现在他们不论做什么事都能符合我的心意。生活真是自在……控制了这些奴婢之后,恐怕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用蛊术了。”

卑弥呼这样想着,喝了几口苦涩而香醇的苦茶。

没过多久,一位仆人慢条斯理地推门而入:“大人,难升米远航归来。”

“难升米?”

卑弥呼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几个月前难升米确实受了自己的委托,出海寻找西方的神国。

因为最近太舒服的关系吧,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

话说回来,难升米去神国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

“长生不老!啊!快,快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前去海口迎接。”

卑弥呼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着。

由于都城离海岸很近,卑弥呼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岸边已经是人山人海,那些闻讯前来的百姓们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的。有些百姓挥舞着手中的草帽,有些人甚至挥舞着耕地的锄头。看来人们听到难升米回来的消息后,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海岸边迎接。

杂乱的欢呼声掩盖了海浪的呼啸,当然也掩盖了女王马车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由远及近的皇室马车,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邪马台国的皇室有很多,大家还不确定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盯着马车。

马车径直向扎堆的人群驶去,人们见状便开始向两边靠拢,给马车让出一条路来。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推推搡搡的,人们移动的速度很慢。

“要是马匹不小心把路人踩伤了,卑弥呼大人一定会责备的吧。”

车夫这样想着,他拉了拉缰绳,开始减速慢行。

然而卑弥呼讨厌这么慢的速度,她可是要赶着去见归来的渡船的。于是她撩起了马车窗户的帘子,向人群怒目而视,打算斥责他们几句。

人们看到马车里坐着的居然是卑弥呼,所有人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恐惧。还没等卑弥呼开口,人群就逃难似地散开了。

人们逃跑时杂乱的脚步扬起了沙尘,人与人之间互相碰撞,推搡。等到烟尘散尽的时候,黄土的地面上留下了不少残破的鞋子,还有几顶帽子,几把锄头,应该是有些人在逃跑的慌乱之中丢下的。

卑弥呼没想到自己的威严有这么大,她满意地坐回位子上。

赶马的车夫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一口气。卑弥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些残忍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地让自己失去了民心。

所有的人都逃走了,海岸变得空荡荡的,卑弥呼可以看到完整的一条海岸线。远处的海域里有一块黑色的物体,正在慢慢向卑弥呼的方向靠近。

等到那东西靠得很近的时候,卑弥呼才发现那是一艘雄伟的航船。

“这种巨大的船只,也只有神明能够建造吧……哼哼不过很快就会是我的东西了。”

卑弥呼发出了一丝狞笑。

按照她设定好的剧本,一旦神国君主穿上那件施加了蛊术的长衣,就会变成她能够肆意控制的傀儡,到时候不论是长生不老药还是整个神国,都将被卑弥呼所占有。

卑弥呼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准备迎接这种万人之上的荣耀。

然而渡船靠岸之后,卑弥呼发现甲板上只站着难升米和一位白衣男子,没有神国的君主来给跪地请安,也没有神国的奴婢来前服侍。

难升米和另一个人走下甲板,恭恭敬敬地在卑弥呼的身前下跪。

卑弥呼没有慰问难升米旅途是否辛苦,而是怒言道:“难升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嘱托?!”

“女,女王息怒,那神国国君说……长生不老之药可遇而不可求,无奈在下求药心切,国君便指派了一位神明前来协助。”

难升米小声地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梯俊,“女王可以问这位神明关于长生不老之药的事。”

难升米显然理解错了卑弥呼的意思,比起长生不老药,现在的卑弥呼更在意蛊术有没有生效。

“长生不老?哼!你见到神国君主的时候,有没有献上长衣?”

“这……长衣……”

难升米一时语塞。

“女王。”

梯俊打断了难升米含糊不清的言语,他的白衣在海风中飘动着,宛如一个真的神仙一般,“难升米殿上献衣,我等国君当面穿之,长衣之华美,赞不绝口。”

“啊,对对对,在下也是亲眼所见。”

难升米马上附和梯俊的话。

“嗯?你们……你们的国君穿上了长衣?然后呢?”

卑弥呼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惊讶和……一点点的恐惧?

君王已经试穿了长衣,却没有被蛊术控制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神明的能力在蛊术之上,不会受到蛊术迷惑。

卑弥呼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变数。

“然后?”

梯俊装作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然后……梯俊苦求长生不老之法,陛下便托我前来助力。”

卑弥呼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算侵占神国失败了,能够长生不老也还不错的。

“啊……如此,如此就好。”

卑弥呼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上仙,既然长生不老药无法求得,那么请上仙赐教。”

“哈哈哈……”

梯俊还是蛮享受这种被当作神仙的感觉,“长生不老并非是药,乃是祈求上天的过程,女王容许在下在此多住几日,等到时机成熟便可。”

“好好,上仙请自便。”

卑弥呼满口答应着。

…………

很快,梯俊在邪马台的都城里安顿下来。由于有了卑弥呼的支持,他能够将随行的铁匠,农民,士兵等人员发配到个个地方,让邪马台的人民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理论。

但是梯俊也清楚,自己的延缓之计撑不了多久,在训练好军马之后需要快点动手才行。行蛊之人一定会将自己培养蛊术的盒子视作珍宝,梯俊他们无法轻易将其拿到手。关于这一点,难升米和梯俊曾经讨论了很久,都没有什么很好的计划,现在也只能进见机行事了。

此时,深居在宫城内的壹与听说了梯俊到来,也知道了长生不老的消息。

几个月内,整个宫城内的奴婢和大臣几乎都被卑弥呼用蛊术控制,他们没有了活人的气息,每天做着重复而又机械的工作。壹与知道自己虽与卑弥呼有亲缘关系,但也处于蛊术的危险之中,于是她收敛言语,深居房中不出,以躲避灾祸。

“听说有神仙来到了都城,还是难升米请来的……既然是神仙,为什么没有看透女王的内心呢……”

壹与担心地皱着眉头,“如果这位神仙传给了女王长生不老之术,那邪马台的的末日也就不远了……不行!我要把真相告诉他。要是能让他改变主意,就能阻止女王长生不老,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办法破除女王的蛊术。”

壹与可以说是一名冰雪聪明的女孩,虽然她只有16岁,但是她的相貌和智慧都丝毫不输给当年的卑弥呼。在下午漫长的时光里,她已经想好了逃这个高墙耸立的宫城的办法。

宫城的墙层层叠叠,她毕竟只是一位16岁的女孩子,想要一堵一堵翻越是不现实的事情。壹与深知宫城的建筑布局,知道在两层围墙的后面便是一条人工河,这条人工河连通山顶的一个淡水湖,将清水引入宫城。也就是说,只要逆流而上,就能够顺着河渠离开宫城。

深夜,当月亮的轨迹正好划过天空三分之二的长度的时候,壹与出现在了黑夜的视野里,她穿着一身黑衣,从房间的后门窜出。

第一面两米多高的墙挡在壹与的面前,好在她早有准备,她把一条床单撕成长条,做成一条临时的绳索,并且将三个铁钩绑在一起,系在绳索末端,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陋的勾爪。

毕竟是自制的东西,壹与尝试了很多次才将勾爪固定住。就在她尝试的时候,金属与墙体碰撞而发出的叮当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游荡。

壹与倒是不怕这声音被卑弥呼听见,因为她们的住所相距很远。然而这种清脆的声音引起了一位夜巡的仆人的注意。

那位仆人的大脑早就被蛊虫寄生了,卑弥呼给他下达的命令就是监视壹与的一举一动。仆人借着黑夜的掩护,在一处角落默默地观察着壹与的动向。

出逃心切的壹与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或许也是因为被蛊术控制的人失去了活人的目光的缘故。她翻越了两面墙之后,顺利来到了宫河的旁边。

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的碎光,微微流动的河水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意。

壹与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咬了咬牙一头钻进了刺骨的水中,向着外城游去。

那位仆人见状,便跑着从正门而出,一路狂奔着来到了河水流入宫墙的入口处。

此时的壹与已经从水里爬了出来,肆虐的寒风吹打着她身上湿透的衣服,让她不禁瑟瑟发抖。

然而壹与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稍微拧了拧自己的衣服,就一瘸一拐地朝着都城里最大的客栈跑去。

那位跟踪而来的仆人眨了眨自己空洞的双眼,紧跟在壹与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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