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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西方的大陆,应该是太阳落下的国度吧

那些沉眠在日本历史之中的人们

  

公元238年,邪马台国都城。

城郭的东面传来机械般的呐喊,那里有一处碎石遍布的高台,一尊未完工的巨大石像静静地矗立着。

一排排仅仅穿着遮羞布的壮年男子们在高台上劳作。有的拉着装满碎石废料的木车,有的背着和身体一样大的石块,还有一部分人在数十米高的地方一凿一凿地雕刻。

他们的目光呆滞,已经从昨天的傍晚劳作到了今天的清晨。突然,一位在高处雕刻的无名氏脚下石块松动,整个人像一只箭一样落地,噗的一声。

没有人跑过去查看,甚至没有人把自己的头稍微偏一偏。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雕刻着女王的画像,就算有人累死,就算死去的人尸体横倒在路上,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踩踏。

“女王……”

一位年轻的女子皱着眉头,不忍再看下去。

这女子面容华美,像极了卑弥呼年轻的时候。

她是卑弥呼的旁系表妹壹与,自从卑弥呼统一邪马台国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卑弥呼的身边。

“壹与小妹,难道你在心疼那些奴隶么?”

卑弥呼斜靠在一扇窗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壹与脸上那种愁闷的表情。

卑弥呼修建自己年轻时的石像,当然是有原因的。

时过境迁,50年过去了,曾经风光一时的她也变成了年老之妇。

自从统治了各处小国之后,邦国每月定有朝贡,每年必有贺岁,卑弥呼已经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就算是有不服统治的内反之人,蛊术也会把那些人变成卑弥呼随意使唤的奴隶。

可是国土依旧,面容却在老去。

卑弥呼不愿失去青春,至少,要留住自己的青春。

她命人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修筑自己年轻时的石像,石像沐浴着太阳初生之光,以将自己的美貌流传万世。

“女王差人修建石像,我们都很赞同,但为什么要用蛊除去他们的人性,夺取那些苦力的命呢?”

“壹与,你有所不知啊。”

卑弥呼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双手微微颤抖着,杯子里面的麦茶差点溅出来,“这个石像的工期实在是太长了,如果工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工?现在我给他们下了蛊术,一人可以不分昼夜工作三天,这样效率就高了。”

壹与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会说出这种狠毒的话来。

“女王,当初投马国造反之时,您就用蛊术让数万民众投火自焚,用屠杀的方式平息了叛乱。”

壹与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当时您看着堆切如山的尸体,也和我一起掩面而哭,并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蛊术,为什么如今……”

“……够了!”

卑弥呼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原本想要拍响身前的茶桌,却不小心拍了个空,“这次也是很要紧的事情,我……我,这次的石像完成之后,我就再也不用蛊术了。”

“但愿如此吧……小妹先告辞了。”

壹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快步朝门外走去。

等壹与走后,卑弥呼长叹一声。

原本在统一邪马台国的时候,卑弥呼就曾发誓统一之后不再用蛊术,然而在那时的山坡上,多杀了一个虚荣叛亲的将军。

就像兜帽所说的一样,多杀了一个,就还会再多杀一个。

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发誓不再使用蛊术,却一次又一次放不下蛊术那种便利而又随意支配的**。

将士不用操练,士兵也不用募集,敌军兵临城下之时,只需一次蛊术,他们就会自己走向燃烧的火堆。

“女王大人。”

门外传来了女仆恭敬的声音。

“咳咳,什么事?”

“外部长难升米求见。”

“……让他进来。”

不久之后,一位高大的男子跪在卑弥呼的身旁。

男子的脸部黝黑,几乎满脸都是被太阳晒伤的痕迹,双手的指甲已经磨损不见,每只手指顶端变成了奇怪的肉茧。

所谓外部,就是帮助国家开拓无人涉足的地域,变成本国的疆土的部门。

“难升米,你不在边境勘探,来找我有何事?”

卑弥呼摆正了自己的语气,想表现地尽量威严一些。

“嘿嘿,女王大人,我知道您想要求得长生不老,您可知道传说中的徐福神?”

“徐福神?就是弥生之时传耕织,教畜牧的御神?”

“没错,我最近研究古画,探寻水路,发现在日落的西方有一个大陆,徐福神就是来自于那里。”

“日落的国度……既然徐福神来自那里,那就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我等未知,但是只要渡船访问……”

“你,你的意思是!”

卑弥呼急忙侧身,慌乱之间将桌上的茶杯碰倒,麦茶撒了一地。

她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用一种万分期待的眼神看着难升米。

“女王聪明,既然徐福能有如此的神迹,那个国度也一定有能够让您长生不老之人。”

“好,那我就设你为渡海大夫,带上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牛羊适量,明日就出发。”

“谢女王!”

难升米说完,就想要起身告退。

“等等!”

卑弥呼掩面思考了一阵,突然又叫住了他,“那布匹……准备好之后给我过目一下。”

“遵命。”

难升米走后,卑弥呼小心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的外壳装饰精美,刻有无数条形态各异的毒虫,有的在独自吐毒,有的则在互相嬉闹。

卑弥呼盯着这个盒子,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想要打开,却又不想打开。

太阳升高了,阳光被窗户之外的墙壁阻挡,在墙角留下了一处不大的阴影。

兜帽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踱步而出,黑洞洞的兜帽内,像是有一双眼睛看着卑弥呼的背影。

“你来干什么!”

卑弥呼轻轻把盒子放下,猛地转过头。

“卑弥呼大人,西方有神国,曾让这里原始的野人发展文明,直到今日。你为什么要在探访的礼物里下蛊呢?”

“……”

卑弥呼一时语塞,“我知道那是大国,但是外国里的终究是外人。我想要保持年轻的相貌,恐怕也只能受外人的摆布,难道占为己有……不是更好?”

“您好像很自信啊。”

“我有蛊术,不会失败的,这次成功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用蛊术了。”

“哈哈哈……”

兜帽大笑一声,消失在黑影里。

…………

当日,入夜,难升米房内。

难升米此时正坐在桌前,细细查看那些着将要被送去西方国度的布匹。

相传,养蚕织棉的技术也是徐福传入邪马台国的,如今随着人们的不断改进,已经能做出五颜六色的彩布,和薄到几乎透明的丝绸。

难升米眼前的布料已经是全国最好的织布匠做出来的,按常理只有帝王才能享用,普通百姓就是想见上一眼都难。

他一想到明天就要出海探险,和传说中的神国建交,不禁笑出了声。

“难升米大夫好高兴啊。”

难升米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男低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喉咙里塞满沙子的人在说话。

“谁!”

难升米大喝一声,准确地拿起靠在桌旁的利剑,转身摆好了架势。

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矮小驼背的人,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斗篷,整个脸都被兜帽笼罩在黑暗之中。

“难升米大人,不要惊慌。”

兜帽慢条斯理的说着,完全不惧怕难升米手中的利剑。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我的家奴没有通报?”

“哈哈哈,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还有更大的事想要告诉大人。”

兜帽慢慢弯下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这……”

难升米虽然很怀疑这个人,但是刚才看到那人手无寸铁,在自己的利剑面前从容说话,语气毫不改变,至少不会是无能之辈,“那你就姑且说说,有什么要紧的事?”

“大人可知卑弥呼女王的蛊术?”

“呵,这种事哪个人不知?女王用蛊术安定天下,平息叛乱,怎么,你对蛊术有所想法?”

“不不不,我怎么敢呢,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明天女王让你把布匹给她过目,就是为了下蛊。”

“你!你敢胡言乱语,诋毁女王?”

难升米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禁大怒。

“是不是胡言,大人自己判断了。”

兜帽说完,就快步走向一处墙角。

“等等!”

难升米想要拉住兜帽,可是一眨眼,兜帽就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

“哼!”

难升米大喝几碗好酒,冷静下来之后,开始仔细考虑那个兜帽说的话。

女王爱用蛊术不假,最近的石雕建造,用蛊术让壮丁连续工作三天三夜,直到累死方止。城中也有不少怨言,可都不敢惹怒女王。

这次她居然想在贡品里下蛊?那可是西方的神国,有多大国土,多少军队都不明确,况且还要去求长生不老之法,怎么会用蛊术加害呢?

难道……难道女王想要一举吞并西方国度?

难升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了冷汗,但是毕竟不可信其无,他还是决定留一个心眼。

…………

次日,都城王宫内。

“嗯,果然是好布。”

卑弥呼用手抚摸着那些难升米送来的布匹,心不在焉地称赞着,“我已经拜托了顶级女织,先让她们把布料做成长衣,你再送去如何?”

“这……啊,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难升米愣了一下,急忙笑着回答。

“记住,等见到了西方国度的国君,要让他先穿上这件衣服。”

卑弥呼一字一顿地说着。

“好,好,我一定照办。”

难升米心头一紧,看来昨晚兜帽的话确实不假,他随口说了几句赞美的话,就借故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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