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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 序

斯嘉丽小姐和她的暴力侦探

  

三年前 夏

英格列德-剑堡领

11:00

龙塔德隆记忆之中的这个陌生国度,只在照片出现过。记忆之中的那张照片里的英格列德,是一个和明国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的国家。

明国是灰色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红色:每个人都是洋溢着向前的动力--似乎他们没有迷茫。

皇帝的意志覆盖着众人,所以明国永远都洗不去那灰色。而这里,英格列德充满着自由的气息,每个英格列德人都能够挺直腰板。

24岁才看见这个他为之奋斗的景象,虽然是在他国,但也总算觉得世间也不尽是令人失望的。

龙塔德隆松了松因旅行袋的压力而稍稍麻木的右肩,移起脚步将自己的身形没入人来人往的眼前这条三礼街里。

拿起手中的照片和书信,上面照的是一间面包屋,这普通的规模在剑堡领这样的自治领首府内随处可见。按照信上的地图,龙塔德隆才摸到这条街上。

「橡木面包屋,总算找到了。」将书信收进行囊,瞥了一眼门边贴着的通缉犯的告示,龙塔德隆推开这间面包屋的门。

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出乎意料的,数目不多的桌椅隔间几乎都被顾客们填满了。

打开门后,每个人都往这边投向了目光,似乎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悠闲。龙塔德隆见状也赶忙关上门。

面包屋内的装修很朴素,有点乡村风味,这在城市内很少见。跟外面忙碌的节奏完全不同,关上门后的面包铺,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悠缓。似乎这门有着隔绝这两个世界的魔力。

「居然这么多人......嗯......」扫视一下,左边的窗下还有一张桌子。

龙塔德隆穿过顾客们,走到那张无主之桌上。

将行囊沉沉地放下,而后龙塔德隆坐到了椅子上。没有侍应,这里只是让买了面包而不想在外面吃的人有个坐下的地方而已。

等一个人,才是他的目的。

龙塔德隆拿出陀表:

11:18

收回陀表,算算时间,那个人已经迟到了。无奈的龙塔德隆看了看窗外,天似乎也阴沉的令人发闷。下船之后到这里为止,天气也没这么糟糕过。

正这么百无聊赖地想着的时候,外面却下起了大雨,窗外顿时沸腾起来,人们争相走避。

被这慌乱的景象所刺激,龙塔德隆也不免盯着窗外看了起来。

「砰!」

震碎弥漫在空气中的宁静的推门声突然响起。

「哇呀!怎么突然那么大雨!」--紧接着的是一个爽朗的女声。

这么大动静,却没一个人向她看去。似乎这已经也是这份安宁的一部分。

「是常客吗?」龙塔德隆自语。

来的无疑是一个女人,看上去20来岁,外表很是成熟。穿着黑色皮裤、白色泡泡领的上衣以及黝黑发亮的长筒皮靴,留着一头微卷的米色短发,以修长挺拔的鼻梁和略深的眼眶勾勒出来的贵族般的面容,看上去更像是偶尔出来放松才活跃在街上的商会老板千金。

这时定神一看,发现她手上拿着的不是雨伞,而是一根手杖。

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进门的女顾客,趁着自己尚未被对方发现,龙塔德隆赶紧将视线移开。

盯着空无一物的长桌,龙塔德隆才想起现在这间面包屋里只有这里是可以坐人的。

果然,刚才那个女人走了过来。

「不介意吧?」女人指了指座位。不过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止住了。

「嗯。」

龙塔德隆也随意地点了点头。

女人轻快地坐上了对面的长椅上去,完全不觉得在陌生人面前有什么不自然。而龙塔德隆稍微怕生而没有直视这个女人。

「等人吗?」

又是简短的提问,让不自觉看向窗外的龙塔德隆再次把视线移回来。

「我叫斯嘉丽,斯嘉丽•瓦尔基里。」

名为斯嘉丽的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并没有迎接龙塔德隆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倒着热茶。

「这里的灰针茶很不错,老板免费提供呢。」

说完递了一杯过来。

茶并不是桌子上本来放着的,似乎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斯嘉丽在柜上拿过来的。居然还提供茶——龙塔德隆如此想道。

「......谢谢。」

龙塔德隆看着浅绿的、冒着薄薄氤氲热气的茶汤,鼻翼久违的感受到了醇厚的香气,于是也没多客气,浅尝了一口。

「入口很甘醇呢。」龙塔德隆很久没试过如此安静地品茶。

安静了片刻。

「龙塔德隆。」

「嗯?哦哦,那是你的名字吗?还真像幻想小说的人物呢,哼哼。」

「哈哈,除了名字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

发现自己不自觉的把话题拖到冰点,龙塔德隆连忙笨拙的补救起来。

「那个,我在等我的雇主。」说完,龙塔德隆往行囊找着什么。

「找的什么工作呢?」

「侦探助理。」

说完,龙塔德隆将刚才的书信拿了出来,上面有着雇主的照片。那是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圆礼帽,挺着啤酒肚的老绅士模样的人。

「喔,这个人哪,大侦探里德各斯呢,在我们这里这个人可厉害了!」还没等龙塔德隆发问,斯嘉丽就立刻回答出来。不过斯嘉丽的话勾起龙塔德隆的兴趣,于是龙塔德隆继续询问。

「这个人怎么样的哪,我想想......有了。」斯嘉丽一拍手掌,挪了挪身子换成侧坐的姿态。一只手撑着腰,摆着一个类似茶壶一样的姿势指着对面桌的老夫妇。然后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就从她粉红的薄唇发出:

「我看那,这两个人不简单,嗯---必须不简单呐,你看。那个老头比我还老,居然还吃那种牛脂面包,吃得比我还快,这种人要么得了绝症不打算活了,要么......咱说下一个,你看呐,他老伴居然、居然还不说他一下,俩糟东西跟这吃猪食一样,也不怕噎死!」

「......」

全然不顾对面桌那两个带着怨念目光投射过来的老夫妇,斯嘉丽恢复到原来的坐姿,正对龙塔德隆说道:

「他就是这样的人,聪明是聪明,可就是讨人厌,到哪儿都是。口无遮拦。」斯嘉丽撇了撇嘴,似乎也很不爽这个她口中的老人。

「呵呵,他老人家很精神呢,这么看来我倒是不担心他哪天就「那个」了。」龙塔德隆也不敢过去看那两个被斯嘉丽冒犯的老人。连忙端起茶杯遮掩。

「你认真的?」

又是简短的提问。抬头一看,莫名的斯嘉丽用着好奇宝宝的目光盯着龙塔德隆。

「啊,是啊,怎么了吗?」

「这老家伙口无遮拦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自己能忍住不打他吗?」

「哈?这么夸张?」

龙塔德隆沉吟半刻。

「如果真那么有个性,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很受欢迎吗?就算,嗯,就算是很讨厌,应该还能够受人仰慕的吧。」

斯嘉丽苦笑了一下。

「你猜猜他对我说什么。」

「嗯......」

「我一大早他就直接说我的内衣不合我的身材!」

「......天哪,那是真的吗?」

斯嘉丽挥舞了一下拳头:「你是指哪一件事?」

龙塔德隆见状连忙改口:

「......当然是他本人这番话真的说了出来这件事啦。」

「那个糟老头......我承认那天我穿了件过小的......也不至于说出来吧?!」斯嘉丽脸上稍稍有点羞怒的绯红。

「那也的确......那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也不仅仅说是聪明了吧?」

「对哦,这糟老头说不定还偷窥了呢,不然怎么知道!」斯嘉丽拍了拍手掌,激动地说道。

龙塔德隆不小心就把话题引导到这地步,连忙说道:

「那应该不会的呢,当我没说了吧。就这样。」说完龙塔德隆再次看向窗外,雨也变小了一点,里得各斯侦探应该快来了。

「怪才吗,应该这样评价才合适吧。」龙塔德隆自语一番。

「嗯?什么?」

「没事,没什么。」

龙塔德隆突然对这个雇主有了些兴趣。世间还有如此怪杰,在明国可没多见。自己能与之同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我就是觉得,这样的人想必也很孤单吧。」

「!」

斯嘉丽也认真地听着。

「就像刀,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终究是会割伤周遭他想亲近的人吧,于是这类人就会被疏远呢,有这样乖僻的性格也就在所难免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呢。嗯嗯,那么龙......呃,龙塔......先生」斯嘉丽憋了半天愣是记不起来,却硬要改成敬语。

「我叫龙塔德隆,叫我隆就可以了。」龙塔德隆笑了笑道,这么普通的表情,自己做起来却如此的生疏,似乎自己也很久没笑了。发现这事实自己也不免得有些惊讶。

「嗯,好吧,那么隆,这突然的骤雨也差不多停了,大侦探也在外面了呢,不出去吗?很失礼喔。」斯嘉丽喝完最后一口茶,把杯子摆放整齐。

龙塔德隆听到雇主来了,赶紧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窗口,但是人变得多起来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于是只留下一句「那就先告辞了」,就连忙起身准备出门去。

「终于是来了吗?那......呃这是免费的吧?」见斯嘉丽点头,龙塔德隆也点了点头,对斯嘉丽道了个别,转身就走出门去。

「我先走了,谢谢你陪我打发时光。斯嘉丽小姐,我们有机会再见吧。」

斯嘉丽只是笑着没说话。

龙塔德隆走到门口,发现那两个老人也刚好出去,想到刚才斯嘉丽寻他们开心,与之同座的龙塔德隆也就不好意思先走,让他们两个先行离开。那两个老人提着皮袋也没道谢只是怨念地看了下龙塔德隆就走出门外。

湿漉漉的三礼街上只有人来人往和恰好路过巡逻的一队骑警,大侦探却不见了身影。

龙塔德隆疑惑地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雇主,此时斯嘉丽也刚好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手杖。龙塔德隆想说些什么,但斯嘉丽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经过他然后快步走到刚才那两个老人背后。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斯嘉丽轻抚一下手杖,黑色光泽的杖棍就如同退去刀鞘般被握在了左手上,不,是真的退去了刀鞘!右手的除了手柄,还露出了雪白的钢刃!

「荣誉军刀?」

只见斯嘉丽轻轻一扫,老人的皮袋就破出一个口子,从那口子里,不断地掉落出金条!

「咿呀!这是什么呢骑马逛街的先生们?」

骑警们也被这一幕惊住,很快双方就反应过来,老人们丢掉袋子,立刻以与他们那苍老的外表不吻合的速度飞奔起来,将周围的行人推倒在地!

骑警们也没多说,立刻拿起步枪,然后瞄准着逃跑的两人,两枪就把他们打翻在地。一个平民都没伤到。两人并没有断气,只是丧失了行动能力而已。其他骑警也下马冲上去抓住了他们。闹剧也就结束了。

斯嘉丽将刀收回了「鞘」,又重新伪装成手杖。

「大侦探叫什么名字呢?」斯嘉丽笑得很妩媚,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发愣的龙塔德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里得各斯......」

斯嘉丽?

啊啊,原来你把这名字反过来了?!你才是那个家伙对吧?!--龙塔德隆此刻的心里充斥着这样的话语。

「喂等下,斯嘉丽!」龙塔德隆也快步走了上去,叫住了斯嘉丽。

「嗯?」斯嘉丽笑得很得意。

「如果你就是那个大侦探,那你之前描述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是的。」

--很简单,你能忍受那个大侦探:我吗?--这才是斯嘉丽的问题。

龙塔德隆沉吟了半刻,一脸的难看。

「对女孩子说下流的话难道也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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