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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冬祭(1)

雪莲花

  

1.

这次一定能办到。

久违地在空中停留超过了六个小时,身体已经逐渐找回了三年前的感觉。

没错,这种简直是与德拉贡融为一体的翱翔感,这种仿佛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由“心”衍生出的那一对“翅膀”之中的感觉。

长久以来,凭借着自己的天赋,自己已经忘记了“代价”的含义。慧琳的死将自己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而琳儿的舍普琴科、能够挽救村子未来的白馨花,这些都是牺牲品,都已经是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但麻木不仁的自己仍然只知道沉浸在懒惰与退路感之中,放任自己从人变成了一种丧失了自我控制力的有机物,用每天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满足感麻痹着自己,用遥望那份“美丽终点”的心态来自欺欺人。

除了为自己找寻借口什么都不会!

但这次不一样了,绝对不一样了!有过了抵抗的经验,知晓了自己的弱点;为了悠悠和小桃,而非自己,因此看清了目标;而一旦重新找回了曾经的感觉,身体是一刻都不愿意停止继续苏醒!

七小时、八小时……还早得很!比起六年前的训练还差得远!

这次,哪怕就这一次,让我杨浩龙以实际行动去拯救那个一直以来都只会考虑别人事的笨蛋吧!

“伊扎克!再给我飞得更高一点!”

“唔——!”

气势惊人的德拉贡吼叫声响彻天空,这犹如一声冬日的炸雷,宣告着“苍穹骑士”的归来。

2.

原本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忽然出现下雨天就是很反常的现象,尤其是在人人都对天气十分敏感的“冬祭”前后,一个星期前的那场历年这个时间段前所未见的大雨无疑在雪佑村中掀起了千层浪,不少一直以来都默默反对着“冬祭”的村民利用这次机会纷纷开始散布起了“天气马上就要转暖了,‘冬祭’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这种言论。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的确在一段时间里造成了不小的骚动,毕竟,如果“冬祭”真的被证明是无用的活动的话,那那些曾经为了村子而牺牲的女孩们算什么?那些甘愿献出自己女儿的家属们的心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在人们夹杂着恐惧的期待中,“冬祭”由于逐渐变冷的天气还是在重重阻挠中顺利开始了。

那一天,简直就是为了配合祭祀的气氛,好几十天不见的大雪肆虐了雪佑村地区,原本对“冬祭”存在必要性怀有一丝疑问的人不得不纷纷重新赞同了这个活动。

见大雪在“冬祭”当日“很给面子”地落下时,松了一口气的不仅是那些已经信仰了“冬祭”一辈子的老人们,还有一位不得不提到的大人物。

“村民们!”

尽管现场的雪下得不小,但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村民们基本全都到场了,其中有满怀信仰的,当然也不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的。就算目的各不相同,他们目前都正在听着举着话筒的李村长那激昂的开场白。

“看看吧!这就是大自然回应我们这几天流言蜚语的最直接的方式啊,你们到底在怀疑着什么,‘冬祭’这神圣的活动可是一直以来就存在的神圣传统啊,向大自然母亲献上我们微不足道的祭品以显诚意,从而求得接下来一年的和平与安宁,更重要的是,换来接下来一年的好天气啊。这些都是事关我们每个人的最重要的事宜啊,那些口口声声反对‘冬祭’的村人啊,你们到底居的是什么心啊。”

李村长说这一番话,意图很明确,除了反击那些怀疑他支持的“冬祭”的狂徒以图口舌之快之外,向人们展示他是不会因犯低级错误而让“传统”在自己手里断掉的,也就是自己的执政能力,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冬祭”现场除了村长时断时续的激情演讲之外,就只有风声与村民们作伴了。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两个站在村长两旁的人显得十分显眼。他们分别是小杰和新上任的周正人。小杰一边认真听着村长的发言,一边无奈地在心中摇头,而比起忧心忡忡的小杰,正人则显得淡然很多,不过与以往低调、神秘的风格不同,今天面无表情的正人穿了一套不得不让人赞叹为“华丽”的复杂皮革装,腰际更是由皮革套着两把一长一短的刀具。这身诡异的打扮和危险的刀具除了极少数观众席中的老人之外,在场没有人明白它们的含义。

他们俩的德拉贡仍在上空盘旋着,像是在为接下来的长途奔波热身。在风雪中完成“冬祭”才是祭祀活动的目标所在,倒不如说如果没有风雪的阻挠,那所有德拉贡骑手都可以轮流着执行这个任务,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需要花大工夫挑选出骑手中的精英——骑士。

“好了,让我们把今年光荣的‘祭品’带上来吧。”

伴随着李顺达兴奋的声音,众多村民都不自觉地别过了视线,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知道,今年是第一次,“祭品”并不是自愿的,因此那个浑身绑着绳子,被人押着上场的小桃给许多村民带来了不适。

没有之前那些“祭品”的从容与慷慨,而是被绑着绳子强行扣押了上来,这样的“祭品”真的能避免“雪灾”么?明年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孩子遭遇不幸?

各种各样不安的情绪因为小桃的登场而扩散开,大众眼前的这个小桃显然被精心打扮过了,不仅杂乱的头发被修剪成了规整的平刘海,她稚嫩的脸上也被众多化妆品涂上了痕迹。

但她的目光没有一丝神采,小桃一动不动的姿态俨然是一副“心已经死”了的模样,她好像已经舍弃了生的希望,只等候着自己那时断时续的意识彻底消失。

尽管大众议论纷纷,但他们讨论的都是与“小桃”这个人无关的话题,没人关心她的安危,也没人觉得她代替自己的孩子去当“祭品”是一件坏事。

谁让罗晓桃这么讨人厌呢。

村长得意地看着小桃按照自己的意识最终被带到了“刑场”。

没错,村长只不过是想让小桃这个存在消失而已,作为充分了解科学精神的顺达而言,“冬祭”只不过是增添他政绩的随手一笔罢了。这场代表了众多愚昧村民根本利益的迷信活动的代价也不过是一个小鬼的命而已。

说到小鬼,有哪个人能比罗晓桃更适合去当“祭品”呢?这个早熟的小鬼因为知道他一些不光彩的事,每次都在公共场合利用自己“年龄”的优势对自己“童言无忌”——实际是冷嘲热讽一番。顺达早就恨透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小混蛋,所以这个不招任何人喜欢的小鬼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第一个非自愿的“祭品”。

就算是那个罗村长的孙女又怎么样?现在谁是村长就得听谁的。

这种运用自己权力强迫他人满足自己需求的感觉对于顺达而言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因此,对于明明应该对他马首是瞻的人却反抗了他这样的事绝对是不可饶恕的。对外宣称李明是因为感冒而无法参与“冬祭”,实际上这个放走了关悠悠的男人正被囚禁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已经好几天没能吃到东西了。

该辅佐自己的人正站在自己的身旁,该被自己强行命令的人正以一副“放弃了抵抗”的模样示众,而反抗自己的人也正遭受的应得的折磨。

啊,这一切都是多么美妙,多么畅快。

李顺达觉得这个“冬祭”将会是这些年来兴致最高、心情最好的一天,因此,他在“冬祭”开始之后就坐立不安地看了十五次手表,而当他第十六次低下头时,因喜悦而表情扭曲的他即刻抬起了头,高声宣布道:“雪佑村第四十二届‘冬祭’活动,正式开始!”

3.

罗村长家被李顺达的人严加看守了起来,罗大树、阿铁和悠悠都被“囚禁”在了这间屋子里。

罗村长和阿铁在楼下与负责看守他们的人激烈地争辩着,而悠悠则因行动不便只能躺卧在床上。

悠悠从城市里带来的那一套衣服已经破烂得不能再穿了,她现在正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衣被严实地盖在温暖的被褥下。

她听着楼下的争吵,意识渐渐飘向了远方。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雪佑村、第一次见到德拉贡、第一次拜访浩龙家以及第一次在异地与人成为真心好友的种种经历。

悠悠刚想笑,伴随着这些美好的记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场景犹如一张张真实、残酷得过分的黑白照片一般从她脑海中闪过,对小桃大发雷霆的罗村长、凋零的白馨花、顺达阴险的嘴脸以及自己从空中跌落的一瞬……

然而最让悠悠纠结的,还是那个人,那个教会她什么叫“爱”的男人,杨浩龙。虽然主观上无比想把他归为美好记忆的那类,但是浩龙那种自我逃避的姿态实在是太让悠悠所不齿了。虽然自己在那次坠落事件的最后好像让浩龙许下了承诺,但是那个男人真的能够如约做到么?那个一直以来都只知道为自己着想的人。

每当悠悠在床上想起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她都会转过身,以侧卧的方式保持清醒——至少这个“习惯”在一周前仍是唾手可得的一件简单事,如今,在失去了一条腿的情况下,悠悠需要大费周折才能够办到,而且这个动作带来的疼痛感根本不亚于当时折断腿时的痛楚。

是的,在医疗条件落后的雪佑村,当浩龙以狰狞的表情背着浑身是血的悠悠来到村卫生站的时候,悠悠那条肿胀发黑,骨头已经严重错位的左腿根本就保不住了,为了悠悠的命,卫生站只能在“可能感染”的风险下拿走了她的一条腿。

不幸中的万幸是,感染和并发症并没有出现,而且体质良好的悠悠仅在休养了几天之后就已经能够著着拐杖自己行动了。

期间,浩龙由于得知悠悠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所以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的冷漠让悠悠的姐妹们痛骂了一顿。即便是她们,悠悠也没有把自己为什么会受重伤的事实告诉说出来。

那一天的事,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悠悠在还没有整理好思绪之前并不打算连累其他人。

就在悠悠胡思乱想地在床上走神时,楼下大嗓门的罗村长忽然吼了一句“‘冬祭’这时候已经开始了!你们连我孙女的最后一面都不给看么!”

对时间观念变得有些模糊的悠悠万万没有想到,她日思夜想的“冬祭”居然已经开始了!这几天从来都没有向她提起过,看来村长是出于某种目的才让她蒙在鼓里的。

无论如何,我得赶到现场!

尚没有完全习惯一条腿的悠悠一心急便不小心从床摔到了地板上。她的拐杖正安静地靠在门边。

这一定是负责照顾她的村长故意为之的,将时刻需要用到的拐杖放在这么远的位置,这存心就是不想让悠悠下床。

为什么?

僵卧在地板上的悠悠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在阻止着她拯救小桃?李顺达也好,骑士也好,浩龙也好,甚至连村长都不希望自己插手“冬祭”的事,难道小桃就算不在这个世界上对他们而言也是无所谓的么?

悠悠躺在地板上,双拳握紧。

就算是这样,就算全世界都和我作对,我也要不能就这样丢下小桃,那个没有第二个人理解却又无比善良、可爱的小女孩……

楼下的争吵声不知为何平息了,但悠悠现在可没心思考虑这个变故的原因,她在地板上挣扎着,蠕动着,向着拐杖的位置艰难移动着。

或许擅自在旅行中成为了残疾人会让爸妈伤心的吧,但是悠悠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这就是她,关悠悠的行事风格,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包括这次“救出小桃”,只要她认定了这个目标,就绝对不会中途抛下她那位朋友。

还差半米就可以够到了。

悠悠喘着粗气继续在地板上挪动着,就在她的手即将够到拐杖的那一刻。

“咔哒”一声,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蹲下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该起床了,关悠悠,我们去参加‘冬祭’。”

4.

在雪越下越大的过程中,“冬祭”不温不火的开幕式结束了。

小桃被安置在了正人的背后,她两只手像是骑士抱住德拉贡脖子一般“缠绕”在正人的腰际——并不是小桃在主动用力抱紧着,现在她的双手正被一种叫“骑士手套”的道具所固定,这种原本是骑士用来固定在德拉贡脖颈处的小道具现在正向手铐一样把小桃的两只手牢牢地钉在了一起,使她无法逃脱。

正人和小杰登上了德拉贡,前者回过头确认了一下背后小桃的状况——一动不动,安静等死。从来都不轻易把情感表露于外的正人此时居然轻声哼笑了一声。

小杰捕捉到了正人这个表情变化,他皱着眉头说:“周正人,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你笑居然会是你在看一个垂死的孩子时。”

“哼。”正人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对他的“搭档”说,“比起我,你最好关心一下自己。”

“什么意思?”

“你做过什么事我很清楚,而你现在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我也很清楚。”

周正人冷峻的脸庞转向小杰,用一种“看透了你”的目光盯着小杰。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直接出手,但既然打算遵从村长的意思,那就不要三心二意的。”

正人的直言不讳告诉了小杰,他对小桃的处境颇有微辞的态度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与其心有不甘,不如踏实地卖力。

虽然句句正中靶心,但小杰还是转过头,轻声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那最好。”

正人不再对小杰的反应感兴趣,反正“冬祭”说是需要两位骑士参加,其中一人,也就是小杰目前的地位,只是负责在一旁“支援”而已,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说穿了,他根本不会派上什么用场。

一个个都软弱无比却身居高位,得到与之不符的荣耀,不可理喻。

正人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类似的“废物”,小杰、杨浩龙、李顺达,无论是谁,都根本不配他正眼一看。

他望向远方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情绪却难得高昂了起来。

只有经历真正的风雨和困难,人的优劣才能体验出来,而他现在准备做的,正是以人类最顽强的姿态挑战恶劣的大自然,然后创造辉煌,就像他的父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令他扫兴的话。

“村长,今天天气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就算是骑士我怕也会出意外,不如改……”

“就是今天!”

从来不出声喊人的正人忽然气愤地打断了村长与他助理之间的对话。

“就是现在!”

霍夫曼伴随着主人的喊话怒吼了一声,这使得全场一片哗然。

李顺达对德拉贡这种看起来很凶猛的生物也是抱有敬畏情绪的,他甚至认为德拉贡是食肉动物,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冬祭”的顺利进行,他可不敢违抗周正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下令起飞吧。”正人转过头,命令道。

虽然心有不快,但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李村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两位骑士喊道:“为了村子的未来,带着骑士的荣耀,仁杰、周正人,把祭品献给大自然吧!起飞!”

“走!”、“走!”

两人同时下了命令,素质相当的拉莫斯与霍夫曼亦在一瞬间腾飞到了相当高的垂直距离。

因为糟糕的天气状况,两人起飞十秒钟之后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本来就只是前来看热闹的年轻人们纷纷抄起板凳准备离开了,而信仰坚定的老人们依然守在现场,并且对青年人表现出的浮躁感到不满。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过程中,一声“快看!”像是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某个方向望去。

然后他们看见了,就在两位骑士消失在他们视野中没几秒之后,一个漆黑的身影从村子的某处起飞,像是黑色闪电一般朝着骑士他们的方向直冲而去。

它的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周围正在下落的大雪就像是为其披上了白色的披风,不断被卷起然后向它的身后散去。

“那是伊扎克!”、“杨浩龙来了?”、“好像伊扎克身上有两个人!”、“他准备干吗?”

村民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议论起了这件奇事。

不过要数全场最惊愕的人,那还是李村长,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被自己教训过的臭小子还敢来坏事,明明没任何好处,他究竟是在图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得逞,必须切断他的后路。

下定决心的李村长抓起话筒唾沫飞溅地吼道。

“村民们!听我说!”

就算他能够夺回小桃那又怎么样?舆论照样会让他把那个臭小鬼乖乖奉还。

“杨浩龙这个疯子!他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拿村子的未来和前途开玩笑,如果明天风雪不如期停止,那就是杨浩龙一个人的错!”

“我看疯了的人是你!”

就在村人们犹豫的时候,又一个他们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从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所有人都很熟悉的洪亮声音——罗村长。

年事已高的他著着拐杖,在阿铁的搀扶下,青筋暴露,嘶声力竭地喊着话。

“为了不让我坏你好事,居然派人把我们囚禁在家里!你这样的行径和普通的流浪地痞有什么区别!”

在村民们知晓的版本中,李村长明明告诉他们罗村长不来是因为感冒,怎么忽然后者好好地出现了所有人的面前?而且还说出了惊人的事实。

面对越来越多敌视的目光,李村长竭力保持冷静。

没事的,这是很正常的,只要把当年从城市里学到的处事技巧用上就没问题了。

“大家听我说!”掌握着话筒优势的顺达一开口,大家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你们也知道,这次的祭品是罗村长的爱孙,为了防止罗村长在目送小桃离开时做出出乎我们意料的行为,控制一下罗村长的活动范围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啊,如果,如果我真的做错了,大家就责备我好了!”

做出低姿态、以情淆理,李顺达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有意识的掌控之中。

单纯就笼络人心的技巧,就算是罗村长,他也肯定不如自己。

就在李顺达偷笑着等候着罗村长恼羞成怒的反击时,后者的回答却让他吃了一惊。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曾经想回避小桃即将离开我的事实。”罗村长声音不响,但却中气十足地说,“因为我知道你这种混蛋上任之后一定会把我的小桃选为‘祭品’,而届时我也将没有力量能够阻止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曾试图早早地就让小桃讨厌我,让她趁早在我的世界中消失,这样在分别时,或许就不会那么伤感。”

“但是关悠悠通过行动让我明白了,我内心深处是多么爱着小桃,老糊涂的自己居然为了逃避现实而浪费了最后能够和小桃生活的日子,真是作孽啊。”

罗村长身边的阿铁默默点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罗村长话锋一转,箭头直指李顺达。

“但更作孽的是你!好几年前,我原以为,年轻而有见识的你敢站出来反对‘冬祭’,但没想到,如今的你居然为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而准备强迫村子里无辜的孩子去送死!”

罗村长的爆炸性发言让众多与他同龄的人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老伙计!你不要信口开河!”

“什么叫‘送死’?你难道想说‘冬祭’是毫无意义的么?”

“对!‘冬祭’就是毫无意义的!”

罗村长如雷贯耳的宣言回荡在现场,所有人,包括对“冬祭”没什么特别想法的年轻人们都震惊了,他们不敢相信,一辈子都兢兢业业地完成了“冬祭”任务的老村长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面对鸦雀无声的现场,面红耳赤的村长显然还有事实没有公布完。

“好多年前,我就已经开始请国内知名的专家来我们这里调查‘雪灾’了,虽然仍然没有调查出最准确的原因,但他们给我的每一项可能性里都没有与‘冬祭’挂钩的!而且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提醒,‘祭祀’这种不科学的行为对客观世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一切,都只不过是残酷的巧合!”

“你不要胡说!”李顺达显然还没有放弃抵抗,他提高了嗓门,试图借此提升自己的气势,“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刚才那席话难道不是为了对付我而准……”

“我根本不屑于和你作对!”罗村长怒目圆睁,以一种近似恫吓的语气打断了顺达,“我只是因为自己年事已高,怕没有精力再让村民们转变关于‘冬祭’的观念,所以才指望你的,这些话我原本是打算在你上任之后马上告诉你的。但我瞎了眼了!你不仅从来不接见我,居然还派人偷偷掳走了小桃!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村长!”

虽然没有话筒,但罗村长的话句句深入人心,凭借着几十年建立起的威严,现场的村民已经完全倒向了老村长,顺达的处境现在岌岌可危。

“一派胡言,不、不管怎么样,”顺达一阵头晕,“如果杨浩龙把小桃带了回来而且明天雪没有停止的话,你要负全责!”

“如果小桃安全回来,而且雪明天停了的话,谁来负责?”

有力的反问声渗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道,尽管浩龙他们的行踪不明,但罗村长好像已经看到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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