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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2 来自过去の歌谣

来自过去の歌谣

  

望月山并不是一座高山,只是围绕着城镇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包罢了,只是因为环境优美,被城镇开发成了一个不错的观景点。十年前,在城镇还没有发展起来时,这座山还只是人们用来纪念亲人的地方而已,因为住在山脚下的人们相信,即使来世,在这样美丽的山间,亲人也会心满意足的。

望月山的山顶,是当年的墓园,也是江弘舒沉睡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十年的轮回开始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诚如少年自言自语,即使十年过去,这里的风景依旧没有改变,还是那山,那树,那花,和那人的名字。

江弘亦知道,自己不能接受姐姐的去世,于是自己创造了一个虚构的姐姐,然后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甚至对自己的亲人都冷眼相对。这一切,都是自己逃避的结果。

再一次站在这里,带着不想回想起来的回忆,江弘亦开始寻找起姐姐沉睡的地方。在见过姐姐之后,就要去完成最后的愿望了,但是,江弘亦也在犹豫着,这最后的愿望,自己真的可以完成吗?自己真的应该完成吗?

十年了,很多人在这期间也加入了沉睡的队伍,墓园似乎变大了一些,不过姐姐的位置经常在梦中出现,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不过,自己似乎来得晚了一些,另一个人正站在姐姐江弘舒的墓碑前。

江惠爱。

墓碑上没有什么尘土,两旁整齐地码放着女孩子用的发卡和小小的衣物,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墓碑四周没有一点杂草,很明显被人精心打理过。

“呐,小舒,妈妈又来看你了,不知道最近你过得怎么样呢?有没有找到好朋友呢?或者是,你已经离开了,进行新的人生了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儿嘛。”江惠爱自言自语着,似乎在对江弘舒说着话。

“你知道吗,你弟弟找到女朋友了呢!猜猜是谁?哈哈,是小秋鸣呐!没想到吧?早就看出来秋鸣那孩子和你弟弟很配了,就是小亦这孩子太木了。要是你还在的话,过些年就能见见他们结婚了吧!哈哈,这个说太早了。”

江惠爱抚摸着墓碑冰冷的大理石,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另外,小亦还在学校找了不少好朋友,最近他在学校越来越受欢迎了,这孩子终于改变了呢,还真是不容易呢。似乎他一直在操心朋友的事情啊,他啊,就是表面看来冰冰冷冷的,其实热心着呢。”

江惠爱慢慢蹲了下来,注视着墓碑上撰写的姓名,轻轻擦了擦眼角。

“小舒啊,真想你能看看现在呢,看看你的弟弟,看看小秋鸣,看看你爸爸,然后…看看我。我…我想你,小舒…”说话的声音哽咽了。

“对不起,小舒,我对不起你,十年前,我…害了你,对不起!”

眼见江惠爱就要无法连续说话,江弘亦走到了江惠爱身旁。

“小亦?!”

“问你一个问题,十年前姐姐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

“连这种事情都不告诉我么?”

“不是不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江弘亦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这个过程,自己果然不能原谅这个女人。

“如果你知道了的话…”

“我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好…”

“你就这样对吧?十年什么都不告诉我?即使你的亲生女儿去世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对吧?哈哈,什么母亲,我不信这种东西!”

“小亦…”

那一刻,她出现了,抱住了江弘亦的她,可以叫她姐姐,但是此时的江弘亦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想。

“亦!不可以,妈妈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哈哈,保护我?她做过什么么?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幻想啊!都是靠我自己保护自己的啊,什么妈妈姐姐,都是假的!假的!”

脸上似乎被打了,虽然知道那只是幻想的‘被打了’,但是,依旧好疼啊。

江弘舒用从未见到过的严肃表情看着江弘亦:“你真的想知道你昏迷之后的真相吗?”

“想知道,我想知道姐姐是怎么去世的!明明!明明在昏倒前,我亲眼见到了姐姐站在了地上!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再醒来时,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要知道啊!”

江弘舒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么,不要后悔。”

接着,那个幻想的姐姐将手指点在了江弘亦的额头上,一段谁都不知道的记忆就这样唐突地出现了。

…….

“弘舒!弘亦!”江惠爱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江惠爱抱起了江弘舒的身体,江弘舒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指了指弟弟的方向:“妈妈,我没事,帮帮弟弟,他很疼吧。”

江惠爱流着泪,抱着江弘舒,跑向了儿子的方向,果然,比起女儿,儿子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弘亦!”

“妈妈,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快带弟弟去医院。”

“好…好!”

江弘舒轻轻站了起来,似乎没有事情,试着走了一步,突然感觉右腹部有些疼痛,轻轻拉开衣服,已经淤青了。

回头看了看,妈妈背起了浑身是血的弟弟,看见弟弟的样子有些害怕,同时安慰着自己,自己只是有点淤青而已,没什么事情。

肇事的车已经不见了,人们纷纷拨打起了报警电话以及急救电话……

到医院时,急救医生已经进入了手术室,江弘亦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紧接着,江惠爱被几个护士叫走了,似乎是为了商量一下输血和手术的事情。

我坐在椅子上,右腹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没事,等下子再告诉妈妈,应该不要紧,只是淤青而已啦,希望弟弟能快点好起来。’江弘舒安慰着自己,身子感觉有些冷。

几个警察走进了楼道,他们找到了刚刚采过血的妈妈。

“你好,我们是来调查一下肇事逃逸的司机的,因为事发突然,我们只找到了一个目击了肇事车辆号牌的证人,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线索。”

“我没能看见,当时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在,等发现孩子们倒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那辆车了。那个目击者是怎么说的!”

警察相视苦笑了一声:“那是个不大的女孩儿,似乎被吓坏了,即使我们询问她,她也只是勉强可以报出车牌的开头数字而已。”

“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暂时不行,她现在在警局接受调查。”

江惠爱眼泪徘徊在眼眶之中:“那么请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不能让肇事的人就这么跑了!”

警察叹了一口气:“很抱歉,我们也只是知道那个孩子姓莲,她被吓坏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名字也还没能告诉我们。”

“…….”妈妈缓缓蹲了下去,一直在流泪。

警察默默无语。

…….

‘好困…’我勉强睁开眼睛,本来明亮的室内现在却显得无法看清了。

‘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身体感觉要冻住了,我有些奇怪这个医院为什么没有暖气呢。

‘睡一会…就一小会儿,弟弟还没有好呢,我要看着弟弟出来,那个时候可不能睡着了。’

…….

隐隐约约听见妈妈和其他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不过很快就会什么都听不见了吧?好困,好冷,好孤单。

“江惠爱女士,我们医院暂时没有床位了,你看做完手术能不能转院呢?”一位护士挤开了围绕的警察,告知了这一糟糕的消息。

“把我的病床给这位女士吧,反正我这毛病这么久也没有好,我回家住也可以。”

江惠爱感激地望向说话的人,说话的女士笑了笑,在护士的陪伴下向前走去。

“请问,您是?”

“席青烨,火华烨。”

“真是…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没事,没事,互帮互助嘛。”席青烨走远了,只留下继续接受警察询问的江惠爱。

当医院重归平静之时,月色已经挂上了枝头。

江惠爱回到了已经‘睡去’的女儿身边,轻轻地,母亲抱住了女儿。

怀中只留下了一片冰凉。

……

无数的巧合,酿造而成的悲剧。

“哈…哈哈,骗…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不过是个幻想体!骗人吧!”

“……”江弘舒什么都没有说。

“哈哈,你是说,因为救我,所以,姐姐去世了?哈哈哈哈,骗人!骗人,骗人!”

“这是真的吗?”江弘亦的眼睛通红,这种残酷的真相,已经隐藏了整整十年了吗?责怪者和被责怪者的身份原来就是这样近在咫尺吗?其实,自己一直痛恨的人,就是自己本身么?这种事情…

“够了!小亦!”姐姐抱住了我。

“我…我…”我的眼泪似乎渗了出来,这种事情,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不要责备自己,这件事情,没有人是错误的,不管是你,妈妈,还是我,都是这个悲剧的牺牲品,我的出现不是为了让你责怪自己,而是,完成最后的心愿。”

“你的每一分成长,就是一个心愿的实现,从那个封闭自己,拒绝一切的江弘亦开始,你在慢慢长大,认识朋友,帮助他人,融入人群,做的不是很好吗?只剩下一个,最后一个愿望,所以,请不要再自责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抬起头,面对前方!”

我在颤抖着,姐姐的话语我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那段陌生的记忆让我无法接受,姐姐因为担心重伤的我而隐瞒了自认的‘轻伤’,妈妈被受伤的我弄得焦头烂额,没能陪在姐姐身边,最后导致了悲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江弘亦啊。

“不行…做不到。”我默默躲开了姐姐的拥抱,不,是姐姐幻想体的,虚假的拥抱。

她走了过来,面向我和姐姐,不,她无法看见我的幻想体。所以,她只是单纯地看着我吧?见到我痛苦的表情,她开口了。

“小亦,是我的错,不要责怪自己,想哭的话,就在这里哭出来吧。”

啊,那是江惠爱,在几分钟前我还痛恨的,那个自称是我的‘母亲’的人,但是,现在,我却没有理由恨她了,所以,我也哭不出来。

“没事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不要责怪自己,自从小舒走了之后,我没能帮助你,让你变成了那个样子,让你无法交到朋友,无法享受真正的青春,这都是我的责任,所以,请责怪我吧,不要为难你自己了。”

我抬起头来,用疲惫无比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妇人:“为什么,我那么冷眼面对你,恶言相向,整整十年,你都不告诉我事情的过程?为什么,你和父亲离婚了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原貌?为什么你没有责备我,从来没有批评过我?我这么不像一个孩子,你却从来不生气,这些都是为什么啊?”是啊,我需要知道这些答案,她这样‘温柔’地对待我是因为什么,如果是正常人,谁都忍不了这种性格恶劣的人吧?所以,我咆哮着,就像发泄一般怒吼着,问出了这一串的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的回答只是一句话,无比不可思议,但又在情理之中。

她抱住了我,那是既陌生又熟悉的温暖,那是,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拥有,又是独一无二的温暖。

十年之后,再一次的体验。

我哭了,在她的面前哭了,一直忍耐的泪腺,终于崩坏了,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在我的妈妈面前哭了。

“要说为什么……”

“因为啊,我是你的妈妈。”

……

‘最后的愿望…完成了。’

江弘舒抬起头来,厚重的雨雾渐渐散开,一丝阳光穿透了乌云,照耀在面前的母亲和弟弟的身边,也照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亦,谢谢你,那么,永别了。’

也许是游人的手机,也许是墓园管理人的播放器,也许是景区广播,也许是……总之,在遥远的地方,再一次响起了那熟悉的歌曲,十年前,那首来自过去的歌谣。

那已经被埋藏的真相,

诉说着你的悲愀,

选择忘记的人,

昨天还曾相见。

谁也无法拯救别人,

谁都不能得到救赎,

伤心的事情,

即使逃避,

依旧无法逃脱时间的束缚。

来自过去的歌谣,诉说着过去。

……

……

……

我的幻想已经消失了,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她消失了。

即使,她只是我的幻想,但是,我,依旧,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度消沉,被创造出的姐姐,是我的愿望化成的,是期待成长,期待前进的化身。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封闭自己的了,一切的真相早就在十年前揭露了,只是胆小的我一直不敢直面那一切,只敢依靠着什么而活着。

然而,现在,有太多值得我保护的了,友情,爱情以及来之不易的亲情。

是的,我拉着妈妈的手,向着我们的,那个只有母子两个人的家走着,即使少了一个人以后,这间房子会变得空旷,那也依旧会温暖,即使是每一个清晨,每次吃饭,每一次相见,都会充斥着温暖,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夕阳西下,与秋鸣分别后,我与妈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同样的建筑,感觉比起出发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亦,你出发前没有关上你的房间的窗户么?”

“诶?我记得好像关了的啊?”虽然我曾经选择遗忘了很多东西,但是这种事情,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我很确定,出发前,我关上了二楼我的房间的窗户,然而此时,窗户却是打开着,窗帘因为风吹一直在窗口飘荡着。

突然之间,我似乎听见了隐隐约约传出的音乐,那是姐姐最爱的歌曲《the song of dear》的曲调。

…….

那已经被埋藏的真相,

诉说着你的悲愀,

选择忘记的人,

昨天还曾相见。

谁也无法拯救别人,

谁都不能得到救赎,

伤心的事情,

即使逃避,

依旧无法逃脱时间的束缚。

来自过去的歌谣,记忆着过去。

……

是谁在放这个音乐?家里应该早就没有人了!

在妈妈疑惑的眼神下,我冲进了家门,音乐的声音变得鲜明了起来。

……

在已经失去的时间里,

吟唱着你的歌谣,

难以忘记的人,

回忆早已失去,

即使早已拒绝一切,

希望终会再度出现,

痛苦的事情,

被你埋葬,

早就没有更多时间去躲避。

来自过去的歌谣,诉说着现在。

……

急忙冲上二楼,我抱着一丝微妙的心情,用力打开了房间的门。

没有人。

只是音乐声依旧悠扬。

那是,我从没听过的最后一节歌词。

……

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啊,今天是我第二次流泪了吧?但是呢,这不算哭,我在笑着。

今天,我记起来了我的过去,还知道了我一直不为所知的过去,但是,那不为所知的过去是另一段记忆告诉我的,那不是我的记忆,我的幻想无法告诉连我自身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笑着,流着眼泪,笑着,突然记起了姐姐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听着这首歌笑着。是啊,姐姐从来就没有说错过,也许我的潜意识一直期望着成长,前进,但是即使那样,理应不会出现什么改变的,一定是有什么在我的身后推了我一把。

我在知晓一切的最后犯了一个错。

我笑着。

因为我知道了,

姐姐一直就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

……

痛苦难熬的日日夜夜,

坚定着你的成长,

最后记起的人,

鼓励着你前进,

已经不会选择逃避,

已经不会拒绝一切,

封闭的内心,

由我敲开,

一直守护着你的每分每秒。

来自过去的歌谣,讲述着前进。

来自过去的歌谣,描绘着希望。

来自过去的歌谣,书写着未来。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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