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
“德——丽——莎。”
“嗯......嗯.......”
“怎么，稍微喝了点下午茶就犯困了，最近很忙吗？”
停下了摆弄手中水果的动作，白色如霜般长发的高挑女人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塞西莉亚。”
德丽莎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可不像让现在天命中最为闪耀的新星为这种事担心。
“翻转又是看那什么漫画到大半夜了吧，明明都不是小孩了。”
“如果闲的发慌的话，你可以原地倒立再做指卧撑，完全没必要使用那张臭嘴。”
听到另一侧那个扎着鞭子的男人满怀讽刺的话语，德丽莎有些恼怒地反击道。
我德丽莎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至少昨天没有！
“真是的，你们两人在一块怎么就喜欢斗嘴呢？”塞西莉亚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好了，齐格飞，你没事就带琪亚娜出去玩一会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
虽然话语中满是不耐烦的气息，但齐格飞还是老老实实地推开落地窗户走进了房子里。在那里，还有一个正精力旺盛得到处翻箱倒柜的小女孩。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塞西莉亚结婚之前，这个齐格飞可是整个天命甚至整个世界都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能像现在这么老实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晚上我会给你们准备点心的。”
看着齐格飞背影的塞西莉亚笑着说道。而那笑容温柔如水，又温暖如日，仿佛屹立在仙境中的一朵美丽水仙花。
这样看来，齐格飞会收敛本性也就不奇怪了吧。
“话说回来，德丽莎，你准备创建女武神学园的事情怎么样了？”
转而又自由了自己与德丽莎两人，塞西莉亚询问起最近德丽莎所忙的事务。
“嘛......马马虎虎吧。”
突然被问起这样的事，德丽莎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真的吗？”
“.......”两人的视线僵持了大概数秒后，德丽莎终于放弃般地叹了口气，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地擅长了解对方的心思，这一点可真是让人感到苦恼。
“其实从一开头就挫折不断呢。”
既然已经没必要再掩饰，德丽莎撑起的假笑也放了下来，变成了一副愁容。
“这样啊。”
听到了德丽莎吐露实情，塞西莉亚这才把凑到对方面前的脸退了回来。不过他并没有给德丽莎提一些无用的建议，只是以柔和的语气如此说道。
“没事的，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因为德丽莎你是为了别人的幸福才这样努力的啊。”
“......谢谢，塞西莉亚。”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却可以让人全身的压力都如云雾一般烟消云散，德丽莎也不得不佩服塞西莉亚这奇妙的魅力。
“那这样好了，德丽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塞西莉亚兴奋地挑起了眉尖，“等到你的学园办好了，一定要让德丽莎在那里上学。”
“什么啊......怎么那么突然。”
对着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转变，德丽莎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塞西莉亚完全不在意这些，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一瞬间便于脑内绘好的蓝图。
“琪亚娜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个充满的孩子，一入学便夺得学园第一的荣誉，然后在大家的仰慕之下开始学园生活。”
“......”
“之后继续努力学习，一直提高自己，在年少时就已经在世界上小有名气。”
“.......”
“不过一直学习也不好，还得培养一些优秀的品质，每天助人为乐，礼貌懂事，积极开朗。”
“等一下，塞西莉亚......”
“对了，琪亚娜这么优秀又漂亮，一定会得到很多男孩子的追捧吧，为了筛选出最棒的男朋友，我也得做些预习才行，没错，得从现在就开始。不过只要按照齐格飞的末班来挑选的话，一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给我暂停一下啊，混蛋！！”
终于忍无可忍的德丽莎以一招“狮子咆哮”打断了塞西莉亚对于自己年幼孩子眼看就要“从出生到入土”的人生规划，这一提到孩子就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幻想着实恐怖。
人们都说母爱是温柔而美丽的东西，但如果像这样满溢超量的话，还真是有些让人无奈。
“哈......哈......”大喘了好几口气才调整回自己的语调后，德丽莎这才缓缓说道，“女武神学园是女孩，不可能有男朋友的。”
“.......”被中止的塞西莉亚有些诧异地看着面目狼狈的德丽莎，愣了几秒之后，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笑了起来，“噗呲。”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德丽莎，你没必要如此努力地提醒我啦。”
“.......你明明就表现得根本不知道吧。”
明明是阻止对方无边际幻想的德丽莎，却沦为了被嘲笑的一方，德丽莎感觉就像是被在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一样难受。
“不过啊，德丽莎.......”
“嗯？”
“偶尔我也会想，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作为‘英雄’做出些让大家都幸福起来的事就好了。”
幸福的事？英雄？
看着塞西莉亚那带着些许遗憾的笑容，不知为何，德丽莎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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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朦朦胧胧间，德丽莎撑开了酸疼的眼皮。
眼前时一堆复杂交错的管子以及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
只看了几眼，德丽莎便明白了这里是休伯利安上的医务室，自己之所以躺在病床上，一定是为了治疗身上的伤吧。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德丽莎记得自己明明正在幽峡城的一座大楼里，而战斗胜利的舰长也·伊利塔，正高举着武器准备取走自己的性命。
可现在自己睁开眼，自己却出现在了休伯利安里。
难道说，我被谁就下来了吗？
刚刚舒心的德丽莎脑子还有些舒展不开，对于究竟是谁救下自己这件事迟迟没有什么头绪。
但这也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然后再做好二次进攻的准备。
想到这里，德丽莎将手撑在了床的边缘，试图将双腿挪到床下。
“唔。”
但只是一抬手，一股针扎似的疼痛就涌上了德丽莎的大脑，让她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放弃吧，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就算是你这种怪物，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移动的。”
这声音是......
德丽莎看着慢慢从门外走到自己床边的女人，牙齿也因为满心的不甘而抵在了嘴唇之上。
是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对自己以及自己的行动冷嘲热讽，而在自己失败的这时候，怎么可能会不恰到时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瑞秋·瑞莉多，这个无时无刻都在期望着德丽莎失败的天命特派员，以她那一贯的讨厌口吻开了口。
“虽然我一开始就不抱希望，但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可真是让我有些笑不出来。”瑞秋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真不敢相信现在的天命，竟然会靠你这种废物。”
“.......”
德丽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失败的结果已经板上钉钉。
而败者，是没有资格反驳的。
“现在想来，你打败帕凡提的事情一定也只是运气好吧。明明是为了力量才被制造出来的怪物，现在却连为主人猎杀敌人的事情都做不好，那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说着说着，瑞秋不由得笑了起来。
虽说在休伯利安的众人面前，她摆出的一直都是这幅让人讨厌的嘴脸，但在这时候，得到了发挥点的她，更是将内心的讽刺和嘲笑丝毫不剩地拿了出来。
“天命的英雄？真是个笑话。”
“......”
本来就充满了失败的挫败感的德丽莎，此刻在被这一番落井下石后，德丽莎的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但，无论是多么愤怒，德丽莎也没有再脸上表现出任何不满。
因为此时最重要的事，远远不是逞自己这一时之快。
“我睡了多久了？”
“嗯？”显然没有意料到德丽莎会无视自己之前所有的话问这种问题，瑞秋愣了愣，但随后还是回答了这个在她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大概三天吧。”
“什么？”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后，德丽莎反倒有些慌张起来。
“也就是说，距休伯利安在幽峡的战斗已经过来三天了？”
“是.......是啊，怎么了？”
明明自己那样嘲讽都没有改变神色的德丽莎，却在得知了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后大惊失色，瑞秋有些难以理解。
“在你们的任务失败的最后时刻，天命的机甲增援及时赶到，将所有在你那愚蠢计划中受伤的女武神全部救回，这才没有让天命的战力受到太大的损失。”
瑞秋向德丽莎简述着之前所发生的事，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不过最麻烦的果然还是你这个家伙，为了将距离血之律者最近的你救出来，近50台机甲在阻拦追击的过程中全灭，唯一保留下来的，也只有那架负责把你搬回来的机甲了。”
“.......”
任务失败，全员重伤，增援全灭。
这是在自己的计划因情报不足而失败导致的后果，为了拯救舰长，所有人都付出了全部的努力，但这个行动依然失败了。
这全是因为自己在制定计划时，所收集的情报不足，是自己的盲目自信与自以为是才导致了这个计划的失败。
是自己，辜负了所有相信自己，并为之而努力的人。
“咚!”
德丽莎狠狠的一拳打在了病床的护栏上，强大的力道甚至让这几根坚硬的金属杆都瞬间扭曲变形，从笔直的直线变成了弯曲的弧线。
“.......”
看到这幅场景，瑞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她，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满着不甘与痛苦的房间。
如果是愤怒的怪物倒好，她可没有心情观赏一只只会自怨自艾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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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天命休伯利安战舰投放舱室。
“我知道了，以现在休伯利安的状况，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事了，你们就先维持对各位受伤女武神的治疗工作吧。”
说罢，青蓝长发的少女关闭了面前的通讯。
正如她所说，在被血之律者夜·伊利塔重伤了大部分战力之后，休伯利安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因此，她英气凌然的面容上也少有地紧锁着眉头。
与律者的战斗吗.......
我都忘记这事多久之前的事了。
少女将自己的手掌在面前摊开，随后又缓缓地合成了拳头。
也许是经过时间实在太长的缘故，她并不记得那些事情，所存留在脑中的，也只是，曾经似乎有与这样等级的对手较量过的认知而已。至于那场战斗的胜负，她当然也毫无印象。
此时她唯一能够清楚了解的事情，便是此时的自己，绝对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强大的力量，甚至于这一握拳，也似乎没有了什么足以让她依赖的力道。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非得前去战斗。
不是因为在德丽莎重伤在床的现在，她已经是这里唯一的战力。而是因为如果没有人做些什么的话，这个世界将会遭受无法挽回的浩劫。
“.......”
想到这里，少女将置于椅子上的装甲固定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稍微理了理背后的马尾后，她也面朝着投放舱逐渐打开的舱门站了起来。
不过，正准备从舱门跳下的她，却在这时察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在这种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行动了吗？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啊。”
从背后冒出的男声优雅又柔和，仿佛刚刚从蜂巢里取出来的甜美蜂蜜。
如若是普通的女孩听到这样的声音，大概一瞬间就会陷入到心神荡漾的漩涡里吧。
但少女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只是默默地合上了手甲的锁扣。她自然知道说话的是何许人也，也知道这个人此时在这里出现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去阻止的话，会毁灭的。”
少女轻声地说着，话语却让人感到一种压抑的沉重。
“哈哈，的确会毁灭呢，如果任由那个家伙这样肆意妄为下去的话。”
听到少女的话，男人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现在幽峡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即使不用什么侦查手段，他也知道此时的情况对于所有人都不容乐观。
但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忧心忡忡，反倒是表现出不太在意的淡然，似乎欣赏眼前这个少女脸上少有的愁容要比静候世界毁灭要有趣的多。
“那么，现在想要踏出这个投放舱的你，想要拯救的究竟是这个世界呢，还是休伯利安呢？”
男人别有深意地对着少女问道，毕竟在认识她的这么长时间里，对于所面对的大部分事情，她都不会采取过于显眼的行动，像这样单枪匹马地去挑战一个律者级别的敌人，很显然是相当异常的。
所以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仅仅出于好奇，男人也想要询问一下少女采取这样违背作风行动的原因。
“.......”一如既往的，这个男人总是喜欢用话语去旁敲侧击别人的想法，虽然并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但犹豫了一会，少女还是说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说的也是。”
对于少女精妙的回答，男人笑了起来。
确实，如果没有人能打倒暴走的血之律者的话，无论是世界和休伯利安都会毁灭。反之，如果击败敌人的话，两者都能够得救。
如果方法得当的话.......
“不过，你该不会觉得凭现在的你能够赢过律者级的家伙吧，符华？”稍微地打趣了一会之后，男人恢复了严肃的语气，来到这里的他，当然不是为了取笑一个老友这样无聊的事，“如果连你也受到重创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的话，那对于休伯利安来说可是又一次致命的打击。”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亲自来收拾这个残局是吗，天命主教，奥拓·阿波卡利斯？”
即使战舰休伯利安号是天命最为知名的空中战舰，一度被世界上的人们认为是天命战力中最为核心的组成部分。但实际上，作为最高主教的奥托·阿波卡利斯几乎不曾到访过这艘代表着他的天命的标志性战舰。
那么能在休伯利安上见到这名天命主教，其中的原因也显而易见。
在德丽莎向天命请求行动之前，曾答应过其一个条件。
德丽莎可以尝试去阻止原休伯利安舰长艾利克里·夜·伊利塔的暴走，并将其带回休伯利安，在此期间，天命主力不会进行任何的干涉或是支援。但一旦事件的局面被认定为不可能成功的情况，天命将会采取最为稳妥的措施。
“嗯，毕竟是与我可爱孙女德丽莎的约定嘛。”奥托有些遗憾的回答道，“说实话，如果你们能够成功的话，当然是更好，但比起放任德丽莎的美好愿望，这个人类世界的存亡却也不得不管呢。”
“.......”
虽然奥托如此地说着表现着自己抉择两难的话语，但隐隐约约地，符华总感觉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奥托大人，你该不会是故意等着事情发展成这样的情况吧？”
无论如何，在之前突然投放救下德丽莎的机甲实在是时机太巧了，仅是在最后舰长举起刀的那短短的时间里，便有数十台机甲从天而降。这样的事情可没法简单地用及时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了。要知道配备这样数量的机甲赶来这里可不是一件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么最为可能的答案便是，奥托早就等着这样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而这样的天降奇兵，也是在充分准备后的结果。
“这怎么可能，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老朋友。如果是有所准备的话，我完全可以把幽兰戴尔或者丽塔叫过来，而不用牺牲我带来的全部机甲亲卫队吧？”
对于符华的质问，奥托只能为无辜的自己被怀疑而伤心地叹了口气。
“.......”
的确，如果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幽兰戴尔的话，或许能够轻松地解决当前状况，那位她的实力，在继承了那柄黑渊白花的时候便已毋庸置疑。
但，德丽莎与休伯利安依然没有请求幽兰戴尔的介入，因为只要她出手，便定然是一个她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过，就现状而已，可能当时就请求幽兰戴尔支援的话，会更好一些吧。
“真的不得不这样吗？”
顿了好久，符华终于是缓缓地说道。
虽不经常参加休伯利安的任务行动，但符华毕竟也是休伯利安的一员，这段时间里，所有人因为舰长夜·伊利塔的遭遇和变化所作出的努力和在痛苦中的挣扎她也一清二楚。
如若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无论是德丽莎还是休伯利安上的所有人，为此作出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那即使是为了大局着想，对于大家来说也是人生中无法忘却的遗憾吧。
“.......”
或许是没有意料到符华会以如此忧伤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奥托先是一愣，随后才回答了符华的问题。
“对于天命而言，失去这样一个人才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实际上从一开始，我们就在用各种方法不断地试图挽留住夜·伊利塔，但很显然，现在已经不是凭借着一股信任、依赖，或是单纯的‘想要’这样的东西能够处理的事情了。”
“天命是为了向崩坏对抗从而保护整个人类文明的组织，不会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人而赌上所有人类的命运。我们会为了对抗律者而拼尽全力，但为了救下一个律者而顽固不化，这未免听起来也过于可笑了。”
奥托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没有想到一向都是冷静以大局为重的符华会说出像是德丽莎这样任性的话，难道说在休伯利安生活的这段时间里，符华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也有了些许改变吗。
“而且，你的职责不是守护这个由挚友创造出来的人类世界吗？为了一个人而让其毁灭也无所谓吗？”
“.......”
话说到这里，符华也终于是没有再多言。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奥拓说得对。夜·伊利塔对于这艘休伯利安来说或许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一员，但她也不能因此而让这个由挚友创造的世界遭受不必要的风险。
“看你的反应，是同意了我的举措吗？”
看着符华没有踏出投放舱而是默不作声地走向了休伯利安内部，奥托明白符华已经打定了主意，也许只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如此询问道。
“所有人，有时候都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破坏他人的私欲。你，我，舰长，德丽莎，以及休伯利安的所有人都抱有私心，而你在此刻掌握了主导，仅此而已。”
放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符华打开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