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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蓁(二)

攻略大作战

  

妈妈完全是将姐姐当做空气来对待,仿佛姐姐是透明的。

自己知道,妈妈这样做,是为了报复,因为姐姐是叔叔和姐姐妈妈的女儿,而姐姐的妈妈,是叔叔最爱的人,能感受到,叔叔并不是出于喜欢的感情,才和妈妈结婚的,即使叔叔原来的妻子已经死了。

但妈妈那样对待姐姐,叔叔虽然知道,却做不了什么,或者说,看叔叔的样子,似乎已经麻木了,不想去改变。

可能有身体上的原因,在妈妈和叔叔结婚以后,自己才知道,叔叔其实已经病得很重,开始还好,到后来,已经是生活起居都需要妈妈照顾的地步了。

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不被家人所存在,这样扭曲又不合理,姐姐却很平静,什么反抗的事情都没做。

在这个时候,自己才发现了姐姐的孤独。

就像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周围都是灰色的一样,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姐姐就是孤独的,周身萦绕的,都是孤独的气息。

麻木的姐姐,尽管表面看不出来,但内在,就像被掏空的树干一般,内心宛若虚无,充满了孤独。

那样深入骨髓的感觉,好像任何人都不能企及,也不能改善,连自己也不能。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自己知道了姐姐的处境,了解姐姐的内心,却不能说,也不能做,家里掌管大权的是妈妈,自己知道,即使提出来,妈妈也不会理会,很有可能还会将自己归入姐姐一方,让自己也被无视。

自己放弃了,以前的自己,做不到反抗日常的事情,现在的自己,也反抗不了妈妈。

又抱着这样的念头,度过了一段时间后,叔叔忽然提出,要将姐姐送到其他地方去,因为从前和别人定下过婚约,所以姐姐算是别人的未婚妻,有这样的身份,就可以前去男方家住。

自己虽然不想要和姐姐分开,但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叔叔送姐姐走,其实是为了保护姐姐,让姐姐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被那样对待,要是一直持续,姐姐很有可能活不下去。

妈妈立即就同意了,看来妈妈比起无视姐姐,更加不愿意看到叔叔和别人爱情的结晶,但是姐姐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

叔叔送姐姐走,不仅是让姐姐避难而已,同时也有抛弃姐姐的意思,如果姐姐不被男方接纳,那么到时候不仅不能回来,而且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临走前一晚,和姐姐一起睡觉,自己很担心,姐姐会被接纳吗?如果不行,那这样弱小无力的自己,到时候,能为姐姐做些什么呢?

不过姐姐向自己说了,姐姐小时候见过姐夫,在很小的时候,而且姐夫是个很好的人,让自己不要担心。

是这样吗?自己没有见过姐夫,但如果姐姐那样说,那就是真的吧,自己愿意相信,因为姐姐除了姐夫家,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第二天,姐姐就离开了。

姐姐走后,妈妈因为必须要工作,否则就不能养活叔叔和自己,于是因为照顾叔叔,自己偶尔会进入叔叔的房间。

近距离接触了叔叔,才发现,原来叔叔的状态,和姐姐是一样的,或许是最爱的人已经死了,叔叔的心也死掉了,尽管外表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但内在已经完全腐烂掉了,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麻木不仁。

很难想象,每天都满怀爱意的妈妈,每天都服侍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或许以前并不是这样,但那已经是从前了。

如果不是还有姐姐的话,叔叔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吧,偶尔在叔叔房间的时候,能听到叔叔的声音,尽管平稳,却没有生气,在打听姐姐和姐夫的消息,不过,也仅限于打听而已。

叔叔很爱写作,姐姐或许是受了叔叔影响,也很喜欢。

叔叔每天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就会写字,各种各样的文章,连自己也能看出来很有文采的文章,不过更多的时候,就是写些关于以前的文章。

叔叔不介意自己读,自己在叔叔房间没有事情可做,于是就只能读,读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以前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叔叔写的文章里,提到了一个姓江的男人,是姐夫吗?自己立即就联想到了,临走前一晚,姐姐告诉过自己,姐夫姓江,叫做江端。

看着看着,才发现原来不是,那是和叔叔同时代的人,可能是姐夫的父亲。

上面写了四个人的事情,两男两女,从小到大都是朋友,他们是同乡,是小学同学,是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到最后,结成了两对夫妻。

有一对中的男方姓江,女方姓蓝,另一对就是叔叔,一个姓安,另一个,姐姐的妈妈,没有提到姓名。

姓江,又和叔叔关系这么好,已经有很大的可能确定下来了,那应该就是姐夫的父亲。

果然,在后面,叔叔提到了,有一次,姓江的男人带姐夫来拜访叔叔,就在那一次,两人定下了婚约,大概就是在那次,姐姐见到了姐夫。

不过在回家的途中,男人出了车祸,直接就死掉了,姐夫虽然平安无事,但是患了很奇怪的病。

姐夫患病了吗……但是上面没有说是什么病,自己也不知道。

叔叔还写到了妈妈,叔叔以前就和妈妈认识,但当年没有选择妈妈,直到原来的妻子去世,妈妈又联系叔叔,叔叔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是,拒不拒绝,对于叔叔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于是这样,才有了现在的重组家庭,才有了现在每天都开心着的妈妈,即使叔叔的心并不在妈妈这里,但每天照顾叔叔,和叔叔生活在一起,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

妈妈……妈妈是这样,那姐姐呢?自己又想到了姐姐,妈妈是现在这样子,离开了家的姐姐,现在在姐夫家里,是会高兴起来,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呢?

忽然好想姐姐。

姐姐离开了大概一个月,也就是要进入五月的时候,叔叔的病情忽然加重了,妈妈立即将叔叔送到了医院,自己也不例外,要和妈妈寸步不离,守着叔叔。

一连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的看护,妈妈不睡,也不准自己睡,尽管已经困到了极致,这样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劳累,却似乎稍微明白了一点,爸爸当年到底是怎么死掉的。

等到叔叔醒来后,自己才被准许回家,这样回到家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自己和姐姐重逢了,就在家里。

原本空无一人的家里,出现了姐姐,和姐姐再次相遇了,就像当初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自己从屋内,看见了进门的姐姐,只是现在双方的立场调换,也没有了叔叔和妈妈。

回到家,因为实在是很累,自己立即就上床休息了,醒来后,找到姐姐后,然后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让自己一下就安心了下来,姐姐也摸了摸自己头,感觉很舒服。

然后和姐姐聊天,姐姐和自己说了很多,说在那边生活很好,都很不错,也见到了姐夫。

姐姐告诉自己,姐夫的名字叫江端,不过自己不可以直接叫姐夫的名字,要叫姐夫才行,姐姐说姐夫对她很好,姐夫有个妹妹,家里也不会冷清,姐姐还说了,姐夫有一种很奇怪的病,所以,很需要姐姐。

姐姐说着的时候,虽然脸色还是很平静,不过能感觉到,从前姐姐身上的孤独感,已经消失殆尽了。

现在的姐姐,身上有一种安心感,就像和姐姐呆在一起的自己,也就是说,只要有姐夫,姐姐就会感到很安心,姐姐,找到了需要她的人。

不过姐姐也说了,因为姐姐经常犯错,所以姐姐很担心,要是有一天惹姐夫生气的话,姐夫可能会撵姐姐走,姐姐没有办法反抗姐夫,要是姐姐真的那样做,姐姐就只能走。

但是离开了姐夫家的姐姐,还能去什么地方呢?回家里来吗?回到这个视姐姐为无物,当姐姐不存在,让姐姐毫无生气的地方?还是说,让姐姐离开,去未知的地方?

自己知道的,姐姐离开的时候,妈妈就断绝了姐姐的一切经济来源,即使姐姐现在回来,妈妈也不会给姐姐一分钱。

如果姐夫真的将姐姐赶走,那姐姐就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到时候的姐姐,一定会再次孤独起来,或许会比以前还要孤独,因为那时候的姐姐,一定会很想念姐夫。

姐姐诉说着,尽管没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姐姐的心情,既高兴又担忧,这样充满了朝气的姐姐,像是一朵奄奄一息的花,现在已经盛开了,生机勃勃。

反抗吧,看着这样的姐姐,自己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不为自己反抗,而是为姐姐,不要让姐姐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自己也不想要在家里继续呆下去,想要和姐姐一起,想要呆在姐姐身边。

自己喜欢姐姐,不清楚这是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单纯的亲人感情,或许两者都有,或许只有其中一种,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但是自己想要呆在姐姐身边,想要和姐姐一起,还有,想要守护这样的姐姐,不让姐姐再变回以前的样子。

自己的心里,有了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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