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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从天而降的少年与冰湖之剑

银影的少女与冰湖之剑

  

艾维尔从天空坠落。

飒飒冷风在结满薄霜的身体上吹过。

他勉强睁开眼睛,四肢僵硬的好像一动就会断掉,目之所及,只有飞速向上的云和蓝的渗人的天。

身上的铠甲重如泰山,腰间的短剑哗楞楞乱颤。

披风不停地被扫到眼前,几次想拨弄开来都变得徒劳无益。

“迪玛塔亚!”艾维尔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这句话来自于沃尔夫兰特的古代语,基本上就是一千年前最流行的脏话。

他的年龄当然没有一千岁那么古老,这话是从研习古典法律典籍的朋友那里学来的,那年他五岁,后来不知怎的成了他的口头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七个昼夜那么长的时间,艾维尔忽然感到头顶上方——也就是来自地面的方向,因为他是头朝下掉落的——有奇怪的光亮。

艾维尔顶着强风睁开眼睛,他看见一大片亮银色正在“繁星”中间起着涟漪。

“‘千风之颂’!‘崩空之翼’”艾维尔念动“蚀刻语”,披风立刻向两侧延展,直到变成一对巨大的羽翼。

他震动羽翼,努力减缓下降的趋势,并让身体反转,尽量让视线与地平线平行。

然而,就在这时,身上的铠甲流出暗紫色的光线,这些光线很快遍布他的全身,并向内收束,艾维尔痛苦的感觉骨髓都要被勒出来了。

他强行维持着翅膀的形状,却也徒劳无功,披风被强风撕扯得粉碎,他再次倒旋着掉向地面。

不多时,艾维尔一头扎进刚才所见的“亮银色”之中,他感到平生从未遭遇的刺骨严寒像一记重锤将他肺中的空气全部挤出,连喉咙里都好像被挂满了冰霜,眼睛疼的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恍然间,艾维尔看见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烁烁放光,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在这时,一只银色的手臂从水面上探入水中,一把将他向上拽去……

湖水不停呛进艾维尔的口鼻之中,他痛苦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艾维尔猛然睁开双眼,他大口大口咳嗽,冰冷的湖水从他的肺里喷溢而出,他扑倒在地,强行用手臂撑着身体。

“呼……呼……呼……呼……”

艾维尔不停喘着气,冻得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能肯定舌头是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嘴里。

他连着剑鞘抽出腰间的短剑,拄在地上,强行让自己站起身来——他知道如果继续坐在这里,一定会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艾维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被冰所覆盖的林地之中,周围的树木被冰雪所覆盖,形成造型奇异的“冰雕”,而身后荡漾着银光的,是一片不大的湖泊,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湖水居然没有结冰。

艾维尔若有所思,他看了看手边的短剑,刚才它跟着自己一起掉进了湖里。

他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剑鞘轻轻敲击,没想到只一下,剑鞘竟然裂成数段,掉在地上后,更像玻璃一样被摔得粉碎。

他一脸错愕,又伸手敲击左手的臂铠,竟然也如剑鞘般碎裂。

过了一会儿,艾维尔全身的铠甲都哗啦啦的被敲了下来,他只着黑色的单衣站在冰雪之中。

“诅咒铠甲·人面像居然也抵挡不住这湖水?”他喃喃自语道。

虽然这套一般来说,穿了就绝对脱不下来,而且还会不停的诅咒自己主人的铠甲并不值得艾维尔可惜,但是没想到却这么轻易就被这冰湖之水所破坏。

如果自己刚才在湖里再待上十秒……

不,等等,我是怎么上岸来的?

正疑惑间,忽然一个银色的身影在树林间一闪而过。

“有、有谁在吗?”他颤抖着对着大喊。

接着,他又试着喊了几声,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连回音都未曾听见。

艾维尔跌坐在地,他连怀疑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是不是幻觉的力量都没有了。

“可恶,迪玛塔亚!”他又骂了一声。

这时,他仿佛又想起来了什么,连忙慌乱的在周围找来找去,最后好不容易才在铠甲的碎渣下面找到一个已经业已破烂不堪的布袋,他忙把手伸进去,结果,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布袋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像沙子一样散落一地。

他绝望地试图从一堆碎掉的瓶子中间拢起一些彩色的晶体,结果一股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所有的晶体瞬间烟消云散。

艾维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幻真剂……这可如何是好?”

他喃喃自语,撑着胳膊,向水中看了一眼自己映照在湖中的倒影:满脸金色的绒毛,圆滚滚的鼻子头,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滴流乱转,裂成三瓣的嘴巴冻得发紫,两只小小的折耳在脑袋上方微微竖起。

他又往身后看了看,一条长的几乎拖地的毛茸茸又上翘的尾巴正在那里晃个不停。

总之,是一副标准的沃尔夫人——也就是奥斯博雷帝国所说的狗头人的长相。

这熟悉的面孔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但当他把目光再次投向那堆玻璃渣子,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幻真剂一瓶也没有了,上次服用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不在失效前进行补给,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抬起毛茸茸的手想挠挠脸,但忽然感到头晕目眩,地面不停向眼前逼近,不,应该是自己快要倒下了吧?

“呵呵呵……”

正在他强撑住不让自己倒下的时候,艾维尔忽然听见湖中心传来若有似无的,仿佛少女的笑声,他强撑着抬起头。

一个银色的身影正在冰湖上翩翩起舞,轮廓不甚清晰,就好像有一层白雾将她笼罩其中,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少女的身姿。

“她”时而回旋,时而雀跃,在冰湖中心舞个不停,时而又向艾维尔招招手,同时用手指着她脚下的某个地方。

“你要我过去?”他疑惑的喃喃自语,现在,他的大脑都快被冻成一坨冰块,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经历去害怕、吃惊之类的了。

艾维尔用短剑撑着地向前爬行,刚到湖边,短剑就断成了数截,他一时不支,半个身体跌到湖水中。

刺骨寒意瞬时袭来,这让艾维尔反而一时清醒。

“呵呵呵……”

“她”依然在跳着舞,对他招手,时不时还用手指着湖心。

艾维尔苦笑。

“好吧。”他放弃似的说。

他强行站立,身体在风中摇曳,他把一只脚踏入湖水,意外的,却没有水没过脚面的感觉。

他再伸出另一只脚。他发现在接触到湖面的瞬间,湖水居然在脚下结冰,他每迈进一步,湖水就形成一段冰路。

他带着疑惑不停前行,离湖心越来越近。

少女的影子渐渐模糊,银色冰晶构成的身躯竟如雾般慢慢消散,冰冷的指尖在艾维尔脸颊划过,他还未来得及去感受,倩影已是无影无踪。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湖心的冰上——刚才少女的身影正是在这里轻舞飞扬,他寻觅着“她”的手指指引的地方,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下奕奕放光。

艾维尔单膝下跪,用手背轻轻敲了下冰面,就这细微的动作,竟然让冰面碎裂。

他忙退后了一步,水面之下溅起冰花。

艾维尔待湖水平静一些,屈身上前,把手伸进冰冷的湖水摸索刚才所见之物。

好冷!那仿佛要把灵魂都要冻透的湖水瞬间将他的手臂紧紧钳住,仅仅一瞬间,他就仿佛自己将永远失去这条胳膊。

可是下一秒,当他的手指碰到一个硬物的时候,一切却都变得不同。

地面正在震颤,耳边响起战马的嘶鸣声,远方的天空卷起重重尘雾,千军万马正踏破冰河向他呼啸而来……

艾维尔大吃一惊,他忙向后退去,却不慎跌坐冰上。

一切在转瞬间归于寂静。

四方呼啸的冷风将他夹杂其中,这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他颓然仰望,心中尚未平息。

艾维尔举起右手,方才从湖中所带出之物正握在手中。

剑,准确的说是奇冷无比的冰湖中剑,长一点五米左右,刃窄而薄,通体蓝中带红,以艾维尔的见识,很难鉴别这把剑的材质,只知道并非通常所见的锻钢或铄金。

剑首精雕细琢为一少女的侧身像,剑锷则朴实无华,与寻常的帝国制式长剑类似。

剑脊接近剑锷的地方并排刻有七个不知是什么语言镌刻的铭文,这说明此剑是某人的“铭识剑”,只是不知道剑主人是否还活着。

艾维尔尝试着用手擦拭铭文,如果铭文无法抹除,说明剑的主人还活着,反之就是已经死了。

他的手指刚触到第一个字,字就如粉末似的消散了。

这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悲哀,看来是某个像他一样倒霉的家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不幸身死——也许是在这湖中,也许是别的地方——仅止此剑留存着下来。

然而,当第二和第三个字符也消散之后,从第四个字符开始却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

这不禁让他大为惊诧,难道还有人能又生又死吗?

一阵冷风吹来,几乎让他站立不稳,这时,脚下忽然传来声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冰开始碎裂,他暗叫不好,连忙转身向岸边奔跑。

随着他的每一个脚步抬起,脚下的冰层有条不紊的沉入湖下,当他奔回岸上,回头望去,湖水已经归于平静。

艾维尔举起那把不知名的长剑,雪光之下,剑身隐隐发出银色的微光。

“冰湖中的剑,冰湖之剑……”

“呵呵呵!”

艾维尔蓦然回首,想要寻找那发出这银铃般笑声的身影,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空寂的冰雪。

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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