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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霜王!冻杀!剑!

银影的少女与冰湖之剑

  

阿伯特高坐首席,心乱如麻。昨晚那如雷霆般的怒吼在他的臣民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种东西——或说一个人——可以发出那种层级的怒吼,而那,是他绝对无法应付的。

阿伯特衷心祈祷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入境审查官们去打探消息,并嘱咐海特菲尔德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声张,尽快回来向他报告,而至今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信,阿伯特暗暗决定,会议一结束,他就亲自下山一探究竟。

不过今天这场会议对阿伯特来说是分外的难熬。

卡洛斯的背叛始料未及,他的父亲是阿伯特最信赖的幕僚首领苏拉大人,消息刚传来的时候,他心里简直是一团乱麻,多得海格力斯提醒,他才没有作出出格的事情——比如把叛徒的父亲,他最信赖的幕僚首领苏拉大人剁碎了喂猫……

苏拉大人也位列与会席中,他较海格力斯略年长,须发皆白,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不过也有着同样难以掩盖的骄傲。

苏拉不知道启明星要塞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按照阿伯特和海格力斯刻意宣传的错误信息,幕僚首领以为他儿子在启明星要塞为帝国殉难了。

阿伯特和海格力斯彻夜商讨对策——这位首辅是他最信任的人——几乎罗列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而其中最难以承受的,就是帝国借着这个由头兴兵讨伐堤丰堡。

堤丰堡虽然民风彪悍,铁卫民也算是帝国境内数一数二的战斗民族,但是毕竟人丁稀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堤丰堡没有自己的军队,正规军全部隶属帝国的异族兵团——他们的首领正是卡洛斯,这座城市的守卫只仅仅是一些治安官罢了,就连这座城堡也仅有三个轮值的武官,其他都是些服侍他百战王和爱洛依丝公主的佣人。

所以,如今的历战之城,经受不住任何战争的摧残,阿伯特和海格力斯对此非常清楚。

历战之王的子孙在帝国的铁骑面前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招架之力,而且堤丰堡还地处边远地区,是帝国统治的薄弱环节,双子教廷对帝国枢机院赋予铁卫民这些“异教徒”过多的自治权也早有微词……

于是,他们决定暂时压下那个会动摇民心的消息——当然,卡洛斯早就是所谓的“帝国荣誉公民”,他的父亲苏拉大人以及苏拉大人的父亲都曾在异族兵团服役,这为他取得二等公民的身份创造了条件,所以在这一点上来说,背叛者是帝国人也不算是什么错误,但是这种诡辩三岁孩子都知道行不通,卡洛斯属下的铁卫兵团虽然不停百战王阿伯特的号令,但表面上他们依然是代表堤丰堡出征,他们的背叛依然会被视为铁卫民全体的背叛,不过好在趁着事发突然,信息混乱之际,阿伯特第一时间就着令手下把错误的讯息流传出去,听说已经在帝国境内取得了一些成效,一些地方贵族或自治领主在事发后通过写信的方式对阿伯特的立场表示理解和支持,甚至得到了大使馆方面的支持,虽然萨特森大使因病不方便出面,但也经常派出图拉女爵进出城堡来为他出谋划策,毕竟最了解帝国的决策方法和逻辑的还是这些帝国出身的贵族。一开始阿伯特对这个看起来比爱洛依丝还要年少的“女爵”的办事能力表示怀疑,但是她的雄辩和见识很快就折服了他,尤其是那些支持阿伯特的贵族和领主也是由她牵线取得了联系,这就更让阿伯特不得不折服这个女人的手腕。

现在就等枢机院方面的回应了,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先统一一下城堡内的人心,这也就是这次会议的宗旨——在谎言的前提下取得对谴责帝国怯战行为的最大共识。

阿伯特的旁边坐着他的妹妹爱洛依丝,她没有戴头盔,但依然用一个黑色的护面挡住了她的脸。大小姐的心情也十分凝重,她侧坐在靠椅上,背对着阿伯特。她也被阿伯特蒙在鼓里,而且让阿伯特有些始料未及的,是他妹妹的态度和他预料的有些不太一样。他本来认为一直以来热衷“狩猎”,从不明确表达政治立场的爱洛依丝应该理所当然的和他这个哥哥站在一起,但似乎他想的太简单了。

会议桌的两侧坐满了堤丰堡的辅臣和参谋们,他们的气氛剑拔弩张。

“帝国背叛了我们!”说话的人是首辅“天焰”海格力斯,他的情绪有些激动,“那些奥斯博雷人明知道羽族会进攻启明星要塞,却刻意向我们隐瞒了消息,当我们的军队接获请求而快马加鞭进行驰援的时候,等待在帝国堡垒中的,是羽族的白羽禁卫军精锐!帝国把我们的战士当成了掩护他们撤退的诱饵!”

首辅说着教科书一样标准的谎言,这都是他事先和百战王编排好的内容。当然,总体来说也不能说全是错的,只不过海格力斯隐去了把信息截获的是卡洛斯及其下属这一事实。

“这不能成为重新审视盟约的理由!”苏拉同样激动的回呛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帝国也处在措手不及的被动状态,不是说,萨特森大使也在第一时间致信阿伯特大人说明当时帝国不得已的立场了吗!”

这当然胡诌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别说是大使了,就算是边境侯法兰西诺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拉大人,除了百战王,那封信又有谁看到了?保不齐,卡洛斯这个‘帝国人’过于低估敌人的力量而以错误的判断把我们英勇的战士葬送他乡了呢。”坐在海格力斯下手的年轻人嘲讽道,他也有一头红发,五官和首辅也极为相似,只不过要年轻得多。

“你说什么!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卡洛斯为帝国殉难让我很骄傲!铁卫之鹰注视着他的英勇和无畏,就算是以帝国的名义去战斗,他也没有让历战之王面上无光!”苏拉拍案而起,而且要不是身边的人将他拉住,他就要拖着老态龙钟的身体跨过会议桌去揍对面那个狂妄的小子了。

“哈哈哈,那是你不知道……”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海格力斯几乎在同一时间暴怒而起,对着年轻人,反手就是一巴掌,年轻人不仅被打的扑倒在地,嘴角流血,连坐着的椅子都被压得粉碎,可见力度之大。

“你这个混蛋怎么敢这么跟苏拉先生说话?赶快向苏拉先生道歉,然后给我滚出去!”

“父、父亲!”年轻人被打懵了。

“行了行了,大家火气别这么大,不然这会就没法开下去了,”阿伯特适时介入道,“安泰斯,你先出去。”

阿伯特知道海格力斯打他的儿子不是因为他不敬的态度,而是如果放任他说下去,没准会把真相说出来——其实他们也不确定安泰斯到底知道多少,按理说,他们把消息封锁的很好,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种需要聚拢人心的时刻,无论如何他的发言都是不合时宜的。

“可、可是……”

“什么可是!没听到阿伯特大人的命令吗!”

“海格力斯!你是首辅,就要有个首辅的样子,像高山一样沉静,像岩石一样坚定,壁立……”阿伯特呵斥道。

“百战王大人,别跑题!”爱洛依丝不耐烦地提醒阿伯特道,阿伯特这才不情愿的把到了嘴边的口号咽回肚子里。

安泰斯一脸失落且一瘸一拐的离开会议室后,讨论还是继续下去。

“我们先不问与帝国的盟约给我们带来了什么,除了和另一个强大的帝国为敌以及数不清的不平等条约,”阿伯特说道,他的话让爱洛依丝再次皱紧眉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我只想谈谈我们眼下的处境,我身为百战王,有义务为我的人民寻求未来的出路。”

阿伯特站起身,手拄着桌面,环视了一眼四周。

“刚才首辅情绪激动了些,对形势的描述恐怕还不够……清晰,”他灼灼的目光扫向海格力斯,首辅大人立刻假装惭愧的低下头,“一场败仗,一场懦弱而引发的败仗,我们的战士因懦弱而卑劣的盟友被强大的敌人坑杀殆尽,这些并不足以形容事情的全部,这不仅仅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一个时代的变化!”

“又来了……”爱洛依丝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当着这么多的辅臣,她也不好再次打断讲话,只能任由阿伯特继续说下去。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阿伯特继续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比如“时代变了,帝国不再是世界最强或者说唯一强大的势力巴拉巴拉”“我们的肌肉就是我们的力量,想要肌肉强大,心灵就要先强大,所以壁立千仞巴拉巴拉”……

到了最后,爱洛依丝、海格力斯为首的辅臣以及苏拉为首的幕僚团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坐在远一点的与会者甚至打起了瞌睡。

“……所以说,我们应该克制欲望,你看高高的山岭之所以……”

“百战王阁下!请不要再跑题了!”爱洛依丝终于忍无可忍,“您能不能回到主题上来,您不是说要重新讨论和帝国的关系吗!”

“妹妹啊,如果继续听我说下去,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关于人的一些本性呢……”

“阿伯特!”爱洛依丝直接喊出领主大人的名字,她的声音连几个街区之外都能听得见,阿伯特见妹妹真的生气了,只好心有不甘的重新回到会议主题上来。

“好吧,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首辅大人情绪太激动,对到底发生了什么叙述的不够清晰。”

他再次特地瞄了海格力斯一眼,只是这回后者已经快睡着了……

“老头儿!海格力斯!”他大吼道,首辅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阿伯特!”

“你叫谁‘阿伯特’呢!我是百战王,你得尊重我!”

“啊,阿伯特大人,不,百战王阁下!什么事?”

“启明星要塞!”

“哦,是……”

首辅“天焰”海格力斯胡乱擦了擦挂在胡子上的口水,扶起被自己撞倒的椅子。

“启明星要塞陷落之后,我族战士由于同盟的刻意隐瞒而掉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在英勇不屈的战斗之后,全体蒙历战之王的召唤,而之后,他们遗体被妥善安置,现已经全部返回了故土,就在前天晚上。”

“什么?”苏拉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坐直了身体,“你是说,羽族把……”

“是的,羽族给了我们的战士最基本的尊重,他们不仅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仪式,用军旗覆盖他们的遗体,而且还搜集了战士们最后奋战的武器,并且和遗体一道放在棺木中,由身份高贵的人亲自护送着英灵返回了故乡。”

这一段内容并不虚假,但是也算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了。

阿伯特接过话头:“而帝国呢,我们最亲爱的盟友们,不仅连一句悼念的话都没有,第一时间居然是忙着解释自己的所谓立场,而且我已经召见萨特森大使好几次,他都推脱身体抱恙不能前来!如果不是有图拉女爵从中斡旋,我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百战王,把我们帝国的铁卫,历战之城堤丰堡放在眼里!去他……”

“百战王大人!”爱洛依丝警告道。

阿伯特只好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阿伯特,即便如此,这也不是我们重新审视和帝国盟约的理由。”

“大小姐说得对,我国与帝国的交往由来已久,从英雄罗兰和其挚友开国皇帝奥尔兰特陛下的时代算起,已经历经了四百年风雨,就算是一点小挫折……”

“帝国的背叛是事实!”首辅高声论断道,“他们已经不是在可靠的盟友,我们怎么可以继续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

“历战之王定下的誓约岂能如此轻易打破!首辅大人!”

“正如阿伯特大人所说,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老夫认为,我们正在面对一个一天比一天强大的天空王国,白羽王是举世罕见的明君,而且他手下还有‘千眼魔鹰’布拉德与宰相阿布·辛这样一文一武的贤臣,而与之相对,帝国却处在四百年来最混乱的时期,弗里克索斯二世陛下宠幸那个冰妖长达二十年,这期间荒废朝纲,任用奸佞,连法兰西诺这等忠勇之士都被排挤出中央,仅仅担任边境侯之职,如果不重新定位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恐怕堤丰堡的未来也会不甚明朗!”

“难道我们的身份就应该是叛徒吗!海格力斯!”爱洛依丝血气上涌的吼叫道。

“对不名誉的盟友,谈何背叛?”

海格力斯这句话差点让阿伯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连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这个得意忘形、太过入戏的老头。

海格力斯刚刚还睡眼惺忪,所以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感觉有人在踢他,居然条件反射般一脚踢了回去。

一来,阿伯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反击”,二来海格力斯也没有控制好力道,只听到“咕咚”一声,首辅居然连人带椅子把阿伯特踢飞了,如果不是有护栏挡着,阿伯特可能就直接飞出窗外掉进护城河里。

“老头!你敢谋害我!”阿伯特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就朝海格力斯冲过去。

“等等……等下!阿伯特!老夫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个屁!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胡子全拔了!”

“小兔崽子!你敢!”

“你居然敢骂百战王是小兔崽子?”

“对不起,小兔崽子大人!”

“都给我闭嘴!”

爱洛依丝大吼一声,同时拔出刺剑,一把扎进桌子里。

“我是这来开会的,不是看你们这些笨蛋演猴戏的!给老娘说正事!”

百战王和首辅大人见大小姐真的生气了,只好灰溜溜回到座位上。

等他们乖乖坐好,爱洛依丝叹了口气,向着海格力斯说道:

“海格力斯,注意你的措辞!除了羽族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帝国是故意背叛我们!而与之相对,如果仅仅是因为一场败仗,就要舍弃我们长达四百年的盟友,这是否说明,首辅大人的忠诚就是如此廉价的东西呢?那么如果说,当阿伯特不再强大,你也准备舍弃阿伯特就像舍弃帝国一样吗!”

“你说什么!大小姐是在怀疑老夫的忠诚吗?”

“你的话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莫要曲解老夫的意思!”

“如首辅这般三心二意,在战场上,谁又能放心的把侧翼交给你!交给一个如此自私的人!”

海格力斯正要还击,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百战王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时前被赶出会议厅的安泰斯硬闯进会议当中,他惊慌失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安泰斯!你进来干什么!阿伯特大人不是让你出去吗?还不……”海格力斯厉声训斥道。

“父亲,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刚才海特菲尔德回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伯特一见安泰斯的神色,马上意识到恐怕有什么非常棘手的事发生了。

“披甲之王!是披甲之王!”

他用全身力气撕心裂肺的嚎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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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风雪迷失了前路,艾维尔完全找不到原地折返的方向,他背着星龙的尾骨,在白茫茫的林间蹒跚前行。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一声雷霆般的咆哮,紧接着,前方道路忽然豁然开朗,在风雪之间,一条清晰的道路呈现出来,艾维尔勉强认出那似乎是上山的大道。

他连忙从山坡爬上去,只见道路上几乎没有一片雪花,头顶的天空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利剑劈开似的,湛蓝的天空把降着冰雪的乌云分开两边,阳光直射下来,为国道铺上一层金光。

马蹄声疾驰而下,艾维尔刚要转身,纯白的骏马驮着骑手如风般从他的眼前掠过。

艾维尔蓦然回首,爱洛依丝的残影在他的眼中化成了永恒的符号——至于其他两匹骏马以及他们的骑士,仅仅是光芒中的公主骑士的点缀罢了。

“女神?”他几乎脱口而出。

艾维尔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尽量抓住女神的残影,却差点让自己身体失去平衡扑在雪地上。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比你更荒唐的家伙了。”

像破鼓风机发出的难听嗓音响起,艾维尔这才发现,赫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路对面。

“赫尔?”

“叫的还真是亲热啊!我们之间不是只有陷害和被陷害的关系吗?”赫尔讽刺道。

“不说这个,你为什么……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洛依丝大小姐这么匆匆忙忙要去哪里?”

“因为……来了啊。”

“来了?什么来了?”

赫尔神秘一笑,他把手伸向远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艾维尔一脸茫然,但很快,他的脸上开始出现疑虑、惊诧直至震惊。

滚滚乌云笼罩着光明尽头的前路,在那乌云之中,山一样的身躯正屹立于风雪之中,光是远远观瞧,都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巨人的身躯有些佝偻,似乎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胡子迎风摇曳也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他双手拄着一把如巨塔般的双手剑,目光深深的低垂着,好似在俯瞰地狱深处。

“那难道就是……披甲之王?”艾维尔惊呆在风中,不自觉的喃喃说道。

和想象的不同,他没想到打从幼年时期就有如噩梦般盘绕在他脑海的“披甲之王”竟是如此的苍老,甚至于……虚弱?

“你的女神剜掉了‘潘多拉的传说’的心头肉,现在,是时候领会一下有史以来最寒冷的怒火了。”

赫尔的语气充满了讥讽的意味,他瞥了一眼艾维尔,停顿了一下,“好消息是,今后她再也不能到处乱跑了,你什么时候想见她,只要带上一束鲜花,一瓶好酒,想在她的坟前呆多久都行,当然,很遗憾你还没有见到她的长相,就已经今生永别了,如果披甲之王能手下留情不要把她打的那么的……碎,那么至少你还能看到她那张俏脸不是太稀烂的样子。”

艾维尔瞪了赫尔一眼,接着马上又目光投去爱洛依丝消失的方向,他眼中充满焦虑,矛盾,还带着一点失望。

正在犹疑之间,披甲之王猛然抬头,透过重重风雪,他那苍老的脸上,目光却如火炬般咄咄逼人,尽管艾维尔离他还很远,但那双眼睛却像潘多拉不朽的寒冬般把自己血液和灵魂瞬间冻结,艾维尔呆站在那里,竟不知所措,卡刚大喝一声,霎时被分开的天空再次乌云密布,仿佛昭示末日降临般的狂风暴雪席卷着堤丰堡的周边地区。

这声咆哮让艾维尔大梦初醒,他用力扯掉挂在身上的星龙尾骨,一把甩到赫尔怀里。

赫尔一脸的差异。

“帮我保管!”

他喊道,然后头也不回向山下冲去。

赫尔抱着星龙尾骨呆立了片刻,直到艾维尔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他才缓过神来。

他打量一下被“托付”的物件,忽然不可自抑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也要趟进这浑水里吗?艾维尔?那可别辜负了我的期望,和卡刚,来一出最棒的演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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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遮蔽了大地,乌云笼罩着天空,森林化为无数闪耀着冷光的冰棱,湖水如钢铁般坚硬。

百战王的铁蹄踏破冰雪而来,他远远的望着端坐在山头上的巨人之王,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历战法·开天!”

随着阿伯特响如雷霆般的咆哮,一股无形的气流直向前方如怒涛般席卷而去,只见山路之上瞬间风销雪霁,就连覆在地上的冰雪都被连片掀起,翻滚着卷到两边,头顶黑压压的乌云也被一分为二,道路两边和身后风雪依旧,但唯独阿伯特的前方区域却天清气朗,就仿佛天气也为之折服。

“海格力斯!爱洛依丝!跟我来!”阿伯特打开通路之后,立刻翻身上马,气势汹汹的拍马向山下一路绝尘。

爱洛依丝和海格力斯紧随其后。

他们在卡刚前方的平原上收紧缰绳。

“阿伯特大人,那是……”

“我知道。”阿伯特面色凝重。

相比兄长和首辅的小心谨慎,当爱洛依丝看到那位巨人的那一刻,她就变得非常兴奋。

“那是霜巨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真的有披甲兽?披甲兽!阿伯特!真的有披甲兽!”爱洛依丝用马鞭抽打桃子,同时抽出佩剑“百灵”,“那头野兽居然真的存在!好!现在就让我取下那头野兽的头颅,愿历战之王指引胜利的方向!”

爱洛依丝正要策马扬鞭,直接奔向“披甲之王”,阿伯特却一把扯住她的缰绳。

“闭嘴!”他对她低吼道。

爱洛依丝惊异于兄长的态度,而且他的声音非常非常严厉,在她记忆中,从小到大,阿伯特都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过话。

“阿……百战王大人?”她疑惑的看着阿伯特。

“爱洛依丝,你和海格力斯待在原地别动。”阿伯特面色凝重的发出命令。

他翻身下马,把武器挂在马鞍上,爱洛依丝不解的看着他,海格力斯则拉住公主的马缰,阻止她也跟过去。

“大小姐,这里……还是请服从阿伯特大人的命令。”首辅的脸色和阿伯特一样异常难看,这让爱洛依丝大惑不解,他们似乎对披甲兽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就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确定了他的存在。

阿伯特慢慢走近卡刚,他的靴子踩在冰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一步似乎都在从他炽热的灵魂中挤压着对冰冷的恐惧。

“披甲之王!”阿伯特在一个小土丘上站定脚步,昂起头,先深深吸了口气,才鼓足勇气,对卡刚喊话道。

开始时,巨人之王如风中的塑像一动不动,阿伯特等待答复的时间,在他自己看来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阿伯特在干什么!”爱洛依丝焦虑的抱怨道,“为什么不立刻杀了那个野兽?”

“大小姐,情况很复杂,请……相信阿伯特大人的判断。”海格力斯似有难言之隐,爱洛依丝注意到,他握着缰绳的手在止不住的微微发抖,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首辅大人的反应仅仅是因为寒冷造成的。

卡刚动了。

巨人之王缓缓地低下头,头顶上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当它们落在阿伯特周围时,简直就像是一场雪崩。

卡刚老眼昏花,他反复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小东西”。

良久,当阿伯特的面容在卡刚的眼中渐渐成型时,他忽然勃然大怒,一双圆睁的怒目一扫昏黄,换以如炬般的冰冷烈焰。

他对着阿伯特大吼一声,这一声咆哮直达天庭,一时苍天为之色变,乌云霎时再次笼罩了大地,刚刚在阿伯特的神力之下稍稍放晴的天空再次被风雪覆盖,并且越演越烈,无数本已化为冰雕的树木和动物更是被更加猛烈侵袭的寒流撕个粉碎。

桃子和另外两匹骏马不停发出畏惧的嘶鸣声,并且原地打转,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爱洛依丝和海格力斯不得不从马背上跳下,用力拉住缰绳安抚他们的坐骑。

“儿子!”

爱洛依丝勃然大怒,她剑指巨人之王,用她清脆如风笛般悦耳的嗓音高声骂道:

“你骂谁呢!孙子!”

这突如其来的对骂让阿伯特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子自由落体,他差点从堆满积雪的土坡上滑下来。

海格力斯一边捂嘴,一边把爱洛依丝往后拉。

“大小姐,巨人说话就是这样的,他们的词汇量很少,即使是很复杂的含义也包含在非常短的句子里,你看,高尔不是也这样吗?披甲兽的意思……大概不是在骂谁。”

“我又不会注意那种事!”爱洛依丝嘟囔着嘴,窘迫的回瞪海格力斯。

阿伯特一边假装咳嗽,一边重新站上土坡。好在卡刚的耳朵不是太灵敏,他似乎并没有听到爱洛依丝刚刚的叫骂声。

“讨伐!叛逆!”

卡刚反复叫嚷着什么,他的每一声怒吼都在阿伯特的头顶上引发一阵“雪崩”,但阿伯特却始终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在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遣词之后,卡刚忽然横握大剑,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流如百川到海般向他汇聚!

阿伯特大惊失色,他双手交叉在前,同时向后方喊话:

“用历战法!小心他要来了!”

爱洛依丝不明所以,但依然和海格力斯一起把战马挡在身后。

“历战法·‘炎天’!”

三人几乎同时发力,他们在自己四周竖起了灼热的屏障,桃子和它的同伴躲在屏障之中瑟瑟发抖。

紧接着,卡刚大吼:“霜王!冻杀!剑!”

他用力一挥,那股寒流化成更加猛烈的暴风雪,夹着几乎要将大地撕裂的冰冷剑气,如海啸般涌来

爱洛依丝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要把自己撕成粉碎,与此同时,彻骨的霜寒像条狡猾的蝮蛇般潜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冰冷的毒牙几乎疯狂的撕咬着她从内到外的每一寸,她忍不住要咳嗽出来,却发现,连呼出的气都冻结在喉咙。

爱洛依丝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苦,她从来不知道寒冷居然也会如此让人畏惧,让人痛苦到发狂,她急欲剔除那梗在喉中的异物,甚至举起手中的剑想直接捅进脖子。

海格力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爱洛依丝的腕子,同时施展“历、历战法·‘炎天’!”涡形热浪围绕着爱洛依丝升起,她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暂时驱散了严寒,同时也驱走了脑中的疯狂,她赶忙撤下刺向喉咙的细剑,同时心有余悸且带着感激的神色看向首辅,但是,当她和海格力斯四目相对时,她的目光却霎时冻结了。

为了使出驱散击败爱洛依丝的寒冷的历战法,海格力斯不得不解除了部分保护自己的屏障,这样做的后果,不仅让躲在他身后的坐骑,他心爱的黑马“蜜枣”被瞬间冻成冰雕,并且还和他的右臂一起被剑气撕成了无数玻璃似的细条。

“海格力斯!”她失声惊呼道。

“老、老夫撑得住!大小姐小心!”首辅重新在自己的周围布上“炎天”屏障,并大声提醒爱洛依丝,她只能忍痛把目光移走,把集中力专注在维持自己的历战法之上。

阿伯特在离卡刚最近的地方,光是卡刚挥剑的动作,就差点把他吹飞,但他稳定心神,以纯熟的历战法让双脚如不朽的山峰般牢牢的深植大地之中,但在狂风、暴雪、剑气过后,他几乎要跪在巨人的面前。

巨人之王慢慢的调整回最初的姿势,他一把将霜王之剑插在地面上,冰雪混着泥土因他的动作翻卷起来。

“披甲之王!”阿伯特声音嘶哑,筋疲力尽,几乎就要向后倒下,“我是阿伯特,堤丰堡的百战王,我来聆听你的愤怒……”

“讨伐叛逆——!”

“卡刚,安静,这些野蛮民族的孩子听不懂你高贵的语言。”

随着北风而来的声音徐徐吹入三人的耳中,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清冷,孤傲同时还带着威严的气势。

爱洛依丝蹲伏在海格力斯旁边,搀扶着几乎半个身体都冻成冰块的首辅大人,当这个声音传来时,她感觉海格力斯明显身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海格力斯?”

“小、小心……”海格力斯吃力的说道。

“什么?”

阿伯特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只洁白的双头鹰缓缓降落在雪地上。

“向您致以冬日的问候,野蛮民族的酋长,仅只九十九战却自称百战王的阿伯特殿下。”骑在鹰背上的男人倨傲的看着他。

“你是……”阿伯特在为他讽刺“仅只九十九战的百战王”的话语不满的同时,也为他浑身散发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而感到惊诧。

初时阿伯特以为对方是个黑发的奥斯博雷人,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戴了一顶黑熊皮的毡帽,遮住了他那如白银般亮眼的长发以及一双精灵般的尖耳朵;他的双眸如水般透明,同时又带着冰魄般的寒冷,就像孤独的漂浮在遥远大洋上的冰川,纯粹的不带一点人间烟火的痕迹,他的皮肤洁白又透着微蓝,定睛看去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般的虚幻,左手腕套着一个很大的手镯,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而右手则握着一柄朴素的木头法杖,看材质似乎是用堤丰堡周边森林的铁木削制而成。

就算是阿伯特这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粗人,都能明白,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位实力强大的法师,而且,他还是……

“冰妖,你竟敢踏入铁卫之鹰俯瞰的土地!”

“稍安勿躁,‘酋长’,未被霜之父眷顾的土地没有资格玷污我高贵的靴子。”

那双透明的眸子直视着阿伯特的双眼,竟让后者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寒,他连忙取下马鞍上的战斧握在手中,却发现在这天寒地冻之中,斧柄竟立刻被自己的汗水浸透,湿滑不已。

冷汗从额头止不住的滚落而下,化为晶莹的冰珠,阿伯特从未有如此感觉,比起卡刚那压倒性的强大,这个冰妖,不,这个法师,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媲美那雷霆万钧的一剑。

“我的名字是沙克斯,野蛮人的酋长,极夜之风将我吹至这蛮荒之地,我带着冰雪之王的谕旨而来!”

“沙克斯?”爱洛依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低头看向海格力斯,只见首辅大人强忍着痛苦,眉宇间露出错愕、惊骇的神情。

“‘堕王’、‘索默拉的屠夫’、‘无息者’……冰雪之王的左右手,如果说‘披甲之王’是传说,那么沙克斯就接近于神话……”海格力斯的声音在颤抖,这不仅仅是伤势带来的痛苦,更是由心而发的畏惧。

“他几乎和童话绘本里绘制的一模一样……”

“《索默拉的末日》吗?那是你童年最喜欢的枕边故事,如果他真的是那位‘堕王’,那么就算集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们不可能战胜冰雪之王手下最强大的战士!”

爱洛依丝看了一眼海格力斯,她没想到这位粗犷的首辅大人居然还记得自己童年最喜欢听什么样故事。

沙克斯依然高坐在双头鹰的背上,他透明的眼眸轻轻扫视了一眼爱洛依丝,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仅只九十九战的‘百战王’,阿伯特殿下,巨人奥恩的鲜血正在地下泣诉着他对杀人凶手的彻骨仇恨,他悲痛欲绝的父亲在潘多拉的大地上痛哭流涕,慈悲为怀的冰雪之王聆听了他忠实臣民的悲伤,并宣布将在极夜降临之后的第一百天,即今日定为‘冬难日’,从此时此刻开始,以至高的霜之父阿克雷尔的名义,对尔等蛮邦降以‘绝望之冬’的惩罚!”

言毕,双头鹰振翅一挥,飞到半空之中,沙克斯居高临下,一副俾睨众生的架势。

冰妖俊秀的脸上露出冷酷而残忍的笑容:“上一次‘绝望之冬’时限为三年,地点是奥斯博雷……哦,对了,那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如果不是英雄罗兰的舍命一击和冰雪之王一时的恻隐之心,现如今那些‘瘸羊’丑陋的土地早就应该是洁白无瑕的银装盛景了。”

“该死的冰妖!”阿伯特在沙克斯的连番羞辱下忍无可忍,他勃然大怒,不顾刚刚被卡刚造成的伤害,举起战斧。

“历战法·‘晦天’!”

如脚下有无形之梯凳,阿伯特跳跃到半空,竟又凌空二段跳,直跳到和双头鹰平行的高度,兜头向着沙克斯直劈下去。

“‘白纱之盟’,冰空……”

沙克斯轻念咒语,只见空中飘落的雪花忽然定在双头鹰的前方,并如初春时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样,同时绽放开来,像撑开的雨伞般大小的冰花瞬间就阻挡了阿伯特进攻的方向,不仅如此,阿伯特的战斧劈到一朵冰花的时候,竟直接就把他的斧子冻结了。

阿伯特悬在半空,斧子被冰花牢牢冻死,他一时不能抽手。

“……绽放!”

沙克斯念完咒语,只见冰花忽然飘散成无数花瓣,紧接着向散弹枪一样一齐向阿伯特打去。

“历、历战法·‘炎天’!”

虽然他及时架起防御,但是如雨般的冰花瓣还是瞬间就将他吞噬了,下一秒钟,阿伯特已经跌落在雪地上,全身都挂满冰屑。

“喝——!”

随着一声怒吼,阿伯特热气腾腾的翻身跃起,虽然遍体鳞伤,但还像没事人似的怒视着沙克斯,只不过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很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了,因此不敢再贸然出手。

而沙克斯,也没有趁胜追击。

“显然,就算是以你那有限的智商也能明白你我之间力量的差距就如世界之沟一般不可逾越,”冰妖轻笑道,“当然了,就算是卡刚也足以把你们堤丰堡十万人众尽数碾碎,如果有我出手,呵呵,我还真不知道该把你们这些丑陋的冰渣子往那里摆呢!”

沙克斯嘲讽完了阿伯特,转头对卡刚说:“卡刚,这片土地将在极夜中重生,至于这里的人民,以及杀害你儿子的凶手,就让他们成为平息你愤怒与悲伤的祭品,以西弗勒斯之名,赐予这些蛮族慈悲的毁灭!”

“沙沙,讨伐!”

不知为何,卡刚那被浓密的白须覆盖的面容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当他和沙克斯对视的时候甚至带着些许的责备。

“不,卡刚,这样的说辞……”

“沙沙,逊!”

“我这话说的哪里逊了!这还不是都为了你这个小家伙!”沙克斯失态的对卡刚大吼大叫,但他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放缓了语气,变得柔和了些许,“这不关乎任何责任,信任以及公平和正义,是他们先违背了承诺,凶手就他们之中,而这些蛮族却甚至都意识不到这点,罪恶必须得到审判,而正义终将伸张,寒冬之下,无人可以奢求偎火取暖。”

他顿了顿,并且特地看了爱洛依丝一眼——他的眼神让爱洛依丝胆寒,一股寒流几乎冻结了她的背脊,从来没有人会让她感到发自骨头里产生如此畏惧,“冰雪之王所昭示的审判日已经来临!”

“儿子,沙沙!”

“我知道,他们肆意践踏你的善意,一再挑战你的底限,纵使你的胸襟就像潘多拉的大地一样宽厚,但当你看到他们在飞奔的马背上炫耀着可怜的奥恩的头颅时,你也忍不住想让那喷涌的愤怒得到释放不是吗?”

说话间,双头鹰一直上空盘旋,沙克斯心满意足的享受着他们仰视的目光,仿佛那焦躁和恐惧带着能滋养他灵魂的养分。

“野蛮人的诸君,冰雪之王是慈悲的,如果不想让堤丰堡十万人众因尔等的愚妄之举而尽数殒命,那么就在一个月内,带着杀死奥恩的罪人到潘多拉来,披甲之王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否则,这寒冬将永无止境!”

“卡刚!”披甲之王兴致高昂大吼一声,一挥霜王之剑,暴雪立刻侵袭的更加猛烈,海格力斯失去知觉,几乎要埋在雪里,爱洛依丝拼命把他拖出来。

沙克斯讪笑道:“哦,对了,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可不是西弗勒斯。”

“卡刚?”

“坑头,到你父亲的身边来。”

沙克斯说着,扬起手中的法杖,向地面一指,银色的符文在冰雪的大地上闪耀,俄顷,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冰雪之中闪现。

“卡刚之子!”

奇丑无比的巨人抡着一根粗大的,满是蛀孔的树桩,对着惨雾阴风笼罩的天空兀自咆哮。

“坑头,看住这些蛮族,任何人胆敢试图越过边界,杀无赦。”

“坑头!饿饿!”

“我知道,坑头,这几个小家伙还不够你塞牙缝的,不过暂时忍耐几天,到时候你和你的兄弟们就可以痛快的大啖这些蛮族的骨肉了,我听说,这些铁卫民的骨头可是非常有嚼劲啊!”

“好吃!”

“记住了,一个月内,到潘多拉来,如果失约,你们十万人都得死,还有坑头,如果你放任何一个人越过边界,我有你好看的。”

沙克斯说着,用脚踢了踢双头鹰的侧身,左边那个头心领神会的调转方向,但右边那个头却还在饶有兴味的注视着地上的众人,这导致右边的翅膀动作很不协调,沙克斯只好用法杖头敲了敲它的脑袋,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拍打着翅膀,左边的头看了它一眼,失望的叹口气。

“坑头?”披甲之王用手指了指他的儿子,似乎对沙克斯的安排表示了疑问。

“不用担心,最难对付的已经无法战斗了,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你儿子搞的定。”

“沙沙,百战王?”

“慢着!披甲之王!不要听信冰妖的挑拨!我们之间不可以轻启战端!”阿伯特强撑着站在那里,茫然的对卡刚伸出手。

“‘白纱之盟’……‘寒水鸦’。”沙克斯随意对阿伯特挥了挥手,雪花化为鸦群从他的指尖飞出,拍打着冰冷的翅膀,扑向阿伯特。

“大哥!”

爱洛依丝徒然的对阿伯特喊道,然而,话音还未落,阿伯特在群鸦的攻击下,已经化为了一座冰雕。

“最难对付的,已经解决。”沙克斯面带嘲讽的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的话,“坑头,交给你了,卡刚,我们走。”

“坑头!”

沙克斯和卡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

那个丑陋的巨人用他浑浊而畸形的眼睛贪婪的瞪视着握着“百灵”的爱洛依丝,肮脏的口水从他崎岖不平的牙齿和豁开的嘴唇中间流淌下来,在雪地上形成一条黏糊糊的小河。

“骨头,血肉!”坑头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或者,爱洛依丝根本不愿意去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将手中的木桩重重的砸向地面,只见朽蚀的木头被砸了个粉碎,无数怪虫蜂拥而出,它们有着蝗虫似的身体,口中却长着锋利的像吸血蝙蝠一样的牙齿,它们怪叫着盘旋在坑头的周围,只待巨人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的血肉啃食殆尽。

而此时,孤立无援的爱洛依丝看了看冻成冰雕的阿伯特和早已昏迷不醒的海格力斯,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用“百灵”指着巨人的鼻子。

“畸形的杂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兄弟会只剩下一个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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