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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洞少女

  

故事尚未开讲,班主任便提前进入教室,宣布明天随堂测试。

好不容易想起陈立新的魏清扬,脸色垮下来,小声抱怨:“我好不容易记起这家伙的资料欸~”

可惜,这并不能改变明天考试这个事实。

如果说,班主任前一个通知令全班哀鸿遍野,那么接来下的通知则让他们欢呼起来。

“下午,学校决定给你们放假,放松下自己。”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手上捏着一支粉笔,面对全班微笑道:“下课后,大家就回家吧,值日生记得打扫卫生喔。”

放学,班主任离开。

留下小弟打扫教室的魏清扬给了小谢一记飞吻后,带着班里和隔壁班的几个妹子去精品店,教她们如何杀价,顺便给钱包减肥。

小谢眼睛盯着书本,手整理书包。课本按照厚薄整整齐齐码好,有免费劳力(魏清扬的小弟)帮忙洗干净的便当盒包在油纸里放最外面。整理完毕,拎起书包,手上拿书,幽灵似的离开教室。

小谢家离学校不是很远,却要穿过一条商业街。

马路中间汽车滴滴地鸣响,商业街两边人来人往。而人多的地方,事故发生率也很高。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一位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想找麻烦”之类气息、年纪应该跟小谢差不多的女孩子挡在她面前,叫嚣:“你就是谢槿言对吧。”

有点不安好心的味道。

小谢对此毫无反应。

这个女孩子可能没指望过小谢会回答她。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抓起小谢的手往她相中的甜品店走去。

甜品店上挂着这一周新推出的三份甜品宣传单,以黄色、黄绿、绿色这样循环挂置。

“欢迎光临,米米甜品店!”

进门听到除了修改开头,其他一成不变的欢迎语。

店内是与外面世界格格不入的安静。略显陈旧的大型毛绒绒玩偶座垫和装饰,按店主人的随性非常自由任意地摆放着。在外人看来,也许有些杂乱无章。

小谢坐在距离最近的藕黄色小熊肚子上,继续看着书上的内容,似乎把一旁活生生的人遗忘了。

“喂,我说你,一直都这么目中无人吗?”

既然小谢已经坐下来了,性格同她的头发一样都是鲜红鲜红的少女也拉过一张圆滚滚的蜜蜂坐下……整个人都陷进里面。

重心不稳以及座椅松软过头。

少女挣扎几下才脱身,她心有余悸地瞪了粉红色蜜蜂一眼,然后看小谢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有些汗颜。

到底是什么构造,才能让你像坐实心椅那样坐上面?

少女理解不能。她环视店内一圈,没有发现除毛绒绒以外的硬椅子,索性站着介绍自己:“我叫陈烨,今天中午来找你的蠢货是我青梅竹马。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被陈艾讲的故事欺骗了,因为……”

“这个故事,极大部分由陈立新改编。陈艾那个笨蛋信以为真,结果跑来你这里倾诉。”

小谢不为所动,她仿佛沉浸在书的世界中,丝毫没听见陈烨的话。

陈烨凝视着小谢,过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所经历、所知的故事与小艾所知晓的完全不同。”

“小艾的爸爸和我爸陈立新是莫逆之交。我和她从小便凑在一块儿,一块儿上学,一块玩儿,直到我们八岁的时候,小艾的爸爸妈妈死于车祸……”

陈烨陷入回忆。

“小艾来之前,妈妈告诉我,小艾是妹妹,要我好好照顾她。我和小艾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把她视为自己的亲妹,我自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可我没想到,‘妹妹’不是妹妹,从开始我就理解错了。”

“小艾,是我的‘妹妹’,又不是。”

……

小小的陈烨拉拉母亲的衣角,昂头问道:“妈妈,小艾住家里,苏明叔叔和娟阿姨(小艾父母)不会担心吗?”

“没关系的,小艾以后永远陪着小叶。小叶要好好保护妹妹哦~”脸色略带苍白的母亲,蹲下身抱住小陈烨,脸埋进她柔软的胸膛,闷闷地说,“小叶是姐姐,一定会做个好姐姐的对吧?”

“嗯!”小叶扬起灿烂的笑脸,应答。

陈立新没给小叶表现的机会,他全盘接手小叶的教育。同屋檐下,小叶见到小艾的时间还不如每天在学校见面的时间长。对此,小叶向陈立新抗议过,没被他放在眼里。

小叶跟小艾很久很久没见面。小艾以为小叶在故意避开她,小叶则因为父亲永远没机会碰到小艾,即使在学校,她们见面的机会也很少。

后来,某一天晚上,小叶突然发现妈妈躲在房间里哭泣。

“妈妈……?”

“小叶?!”妈妈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露出小叶经常看到的美丽笑颜。

“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小叶。”

妈妈微笑着回答。小叶却感到一阵难言的揪心酸涩。

是小艾吧?是小艾令妈妈哭泣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小叶第一个想到的是许久未见的小叶。

第二天在学校,小叶挤出时间偷偷去找小叶,却和小艾(小叶单方面吵)吵了起来。失去理智的她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小艾头上,最后抓起旁边裁纸用的美工刀,划伤小艾。

发现情况的老师送小艾去医院,小叶手上抓着刀,呆呆的站在那儿,被后来赶到的班主任带回办公室,并叫了家长。

再后来,妈妈和陈立新离了婚,带着小叶回老家颍川。

在颍川生活的几年,妈妈将过去的事情逐渐告诉小叶。

原来,小艾真是小叶的妹妹,亲的。娟阿姨过去和陈立新是恋人,只不过后来陈立新考上国外大学,与娟阿姨分手了。归国与妈妈相恋后,偶然路遇娟阿姨,一来二往,再次勾搭上了。

他亲手安排了叔叔和娟阿姨的车祸,为的是两人背后的巨额保险金和小艾。

连这个男人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小艾的眼神有多恶心。

“欢迎光临,米米甜品店!”

门口再次响起欢迎语,打断陈烨未讲完的故事。

客人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坐在小熊座垫上的小谢和站在她面前脸色很差的陈烨,以为她们两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调转脚步,往回走。

不可否认,沉着脸的陈烨给人的感觉就像找茬的不良少女。

心情各种不爽的陈烨瞪了客人的背影一眼。那位客人原地僵了僵,跑得更加快了。

陈烨轻哼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说出她找小谢的第二个目的。

“这件事,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处理完杂事,陈立新手上的黑料我们双手奉上,请你背后的势力不要出手。”

她请求的对象,把书重新看过一遍、目前仍不觉厌烦的小谢低着头。明亮的天光,斜射投到她精致的脸庞,有些朦胧,显得愈加无欲无求。

她深深看了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小谢一眼,扭头向门口走。

“为什么要先告诉我呢?关于这件事。”目光仍在书本上的小谢,突然发问。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若不在安静的环境便听不清。

红色背影一顿,她将连自己都觉得这很假的话,讲了出来:“我想告诉谁,就告诉谁呗!”

伴随敬送语“欢迎下次光临!”,陈烨离开这家甜品店。店外,她仰头,望着渲染橙红黄三色的晚霞,眯起眼睛。

——人都是需要发泄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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