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只感觉自己的鼻梁骨像是被打断了一样，半边脸似乎随着这可怕的拳击冲击力变了形，酸痛与一阵阵撕扯面部肌肉的痛意一并袭来，随着他那惘然与不知所措的表情一边搅和着。他的眼前一片昏黄，随着而来的又是一阵昏黑，他呜呜了几声，倚靠在墙边，一抹鼻子，眯着眼睛，看着手里那有些骇人的鲜血。
那是他的鼻血，殷红得可怕，就像是积攒在他身上的血性在一瞬之间完全爆裂开来，只留下这些刺红的血液。
脑子有点糊涂，明明自己是来告诉那个壮汉消息，让他赶紧前去严惩杀马贼的，结果目的没达成，自己却白挨一顿打，这不论从哪个方面说都很倒霉。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摸着自己几乎要炸开的脑门，颤巍巍地抚着自己后脑勺痛而麻木的伤口，龇着牙扶着墙缓缓站起来。
他勉强睁开眼睛，那个壮汉的身影依然清晰，哪怕是在他那早已头昏眼花的状况之下，那个男人身上的怒气就像是一座泰山，重重地朝着韩笑发泄出来。
韩笑这个人的思想上出问题了，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因为此时的韩笑脑子都转悠不过来了，身上又痛又麻，死活想不出对方打自己的理由。
“他为什么要打我啊？”
“我和他又没仇，他为什么要给我一拳啊？”
“我一直告诉他重要的消息，他怎么不领情，非要来打我，不出去看看他的马吗？”
韩笑嘀咕着，絮絮叨叨的，表情里除了懵逼，就是委屈。
壮汉骂骂咧咧了几句，显然他也没有意识到韩笑话语之中的意味，双方跨服聊天，彼此之间都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妈的，老子喝酒喝得好好的，突然钻出个混蛋，张口就骂，没想到林子大了还有这种货色？”壮汉的衣襟似乎都要被他那壮硕的肌肉撑破，此时的他操着一口当地方言，脸涨得通红，死死瞪着靠在墙旁的韩笑，跟旁边的酒客们骂骂咧咧着。
旁边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远处一辆马车开来，骨碌碌的声音传来，再远处是午间卖菜众人收摊之时的声响，再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鸟鸣。
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韩笑的脑子依然如一团浆糊，他的眼睛涨得很大，死死盯着眼前的壮汉，心中的郁闷与恼怒若隐若现。
莫名其妙被别人打一顿，哪怕是韩笑这样儒雅随和之人也有点无法接受。
但自诩为君子的韩笑没有重整旗鼓，一言不合抽出长剑，剑指苍天，为自己的不公待遇长叹一声，随即剑指壮汉。
他只是露出有些戏谑的表情，将鼻尖的鲜血抹去，摸了摸自己松动的牙齿……
等等，我牙齿呢？韩笑这时更郁闷了，自己那一口白皙锃亮的牙齿此时掉了一颗，还是门牙旁边那颗牙齿，一张口，显得不像是君子，更像是要饭的。
我的心好卵痛啊！韩笑越想越烦躁，捂着半边脸，声音带着嘲弄之意。
“哎哟，兄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马确实被人给杀了，不过这也挺合理的，像你这样的家伙，不死个马天理难容啊！”
尾音拖长，韩笑从来没想到此时他也能露出如此欠揍的表情，这一番话险些引起店里的众怒。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韩笑看着目眦尽裂的壮汉，壮汉被周围人架住，生怕他再惹出什么麻烦。韩笑的心中颇为可乐，他稍稍转了转脑袋，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背脊稍稍挺直。
“我没说什么啊？我不过就是在说，有的人，不配拥有马。”
“你再骂！”
壮汉的脸都要气绿了，之前拦住他的那些客官都有些恼火，声音高起来。
“妈的，这天底下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啊！”
壮汉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
“这话你就说过了。”壮汉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转着脑袋看着身旁那位骂人的客官。
“啊？”
“他虽然是个混账，但他不是个玩意啊！”
壮汉自在地一笑，这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店里店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韩笑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他知道，现如今的主要矛盾已经转移了……不对，我到这里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管他呢！我很不爽！韩笑皱着眉头，手腕一发力，那带着肃杀之气的长剑便随着一声金属摩擦声拔出，气贯长虹！韩笑的表情里全是藐视，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这笑容让店里的笑声却乍地散去。
店里众人不由得往后撤了撤：“哇，这么厉害啊！”
壮汉看见那长剑，重重咽了一口唾沫，似乎那长剑拔出的一瞬间，他的酒就瞬间清醒过来了一样，整个人站得笔直，眼睛直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在端详着眼前这个恶人。
“我……我可不怕你！”
只是韩笑和壮汉都明白，一般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是认怂的时刻。但在看见韩笑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腕之时，壮汉的眉头瞬间皱紧，随即，那股胆怯之意兀地消失。
“真当现在是根什么葱都能出来闯江湖了？！”
他不知从哪个裤裆里掏出一把大长刀，虽然长刀表面略有褪色，但若是识刀之人，看见这把有些陈旧的长刀，必然会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把刀和菜市场的刀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刀刃都卷了。拿出这种刀敢来威慑他人的家伙一定是蠢驴。
韩笑看见对方那突兀的表情转变，倒也没有太过惊异，他的神情之中依然带着轻视与自傲，因为他自己清楚，自己真实的实力。那是他的资本，存活至今的资本。
剑拔弩张之际，气氛极为肃杀而沉寂之际，原先被虚掩着的餐馆大门，被一阵清风吹开，随即，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让两人不由得轻轻放下手中的武器，眯着眼，望着那位从光芒之中走来的男人。
韩笑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瞬间，才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些什么的，正欲揪着那个男子，把他押到壮汉的面前，任由壮汉处置之时，男子却突然加快脚步，走到二人的中间。
“二位兄台，此处可是云明，人民安居乐业之所，何必舞刀弄剑，都收回去吧。”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们究竟要争啥，谁说对了我就给他！”
男子长得很高，相貌倒是不算英俊，此时配上这滑稽的神情更是显得没什么号召力与说服力，只是他的这一番话让原本就不是特别想出手的二人收回了武器。
韩笑死死瞪了函效一眼，正欲揪住函效的手腕之时，函效却突然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初次见面，能说说你们为什么要在此大动干戈互相出手呢？”
韩笑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给堵住了，他挤着眼睛看着面前眯着眼睛的笑脸男，想的是：这不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账吗？
“他嘴很臭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壮汉吊着眼看了韩笑一眼，随即搀着函效到一旁说去了，或许他以为函效是什么江湖侠客，再不济也是个维护地区的治安官什么的，对于韩笑这种明显的大恶人总该有点惩处的。
只是，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大恶人，至少韩笑的心中还有行动的缰绳，还有名为正义感的约束，可眼前这个大恶人，他身上可没什么道德观念。
在细细听完了壮汉的话语之后，函效侧过半边脸，再转过头时，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他是在拼命忍着笑，没想到那个名叫韩笑的小子做起事情来简直就是一头蠢驴。不过在壮汉的眼中，面前的男子是为自己的遭遇感同身受。
是啊，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还被迫拔出长刀保护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实属有些悲惨。
“仁兄，你的名字是？”
“啊……兄弟，我叫马小帅。”
马小帅就是这名壮汉的名字，他此时昂着头，颇有些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意味，可是，没想到，函效接下来的话语让他又懵了。
“马小帅，我要提醒你，哪怕对方先骂了你来着，你也是先动手的一方，这是相当不可取的！很多事情只需要沟通就能够解决，很多事情也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够解决的，你们二人应当放下顾忌，解开隔阂，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我相信，你们两个都不是恶人，只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哪有什么血海深仇与深仇大恨啊。”
“那，您的意思是？”
“不如先吃一餐饭，就当我请你们二人的，把酒言欢，好好把这桩事给解决了！”
函效难得表现出如此慷慨的一面，他推了推马小帅的背，让他坐在另一张酒桌上。
“可我早就吃饱了……”
“嗯？难道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吗？”
函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看向马小帅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这让马小帅自觉说话不对，再度摆出一张笑脸。
“但……再吃一餐也不是不行，那就谢谢招待了！兄弟！”
函效点了点头，随即拉拉韩笑的衣角，二人走到一边去。
“你这是搞的哪一出？”韩笑眼睛都瞪直了，但函效也只是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啊？我劝你还是善良一点吧，云明可不是法外之地，做事说话都要留一些分寸，哪有非得舞刀弄枪才能解开的恩怨啊！”
函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韩笑更是一脸懵逼，接着，函效的表情严肃起来。
“给我一个面子，就到酒桌上喝一杯，就一杯，彻底把你们二人的心结给打开来。”
“什么玩意啊，你就不怕我跟那家伙说你把他马给杀了？”
“诶，你怎么还提这回事啊，谁没有一个妈啊，我劝你做人要善良，别成天把这些污秽的词语挂在嘴边。”
韩笑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但函效没给他机会说出下一句话。
“来来来，喝酒，我相信你还是有改造的空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相信只要你改过自新，两百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我不会喝酒，再说这跟你后面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啊！”
“给兄弟个面子。”
“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可是面子果实能力者，你不想给这个面子也得给。”
韩笑就这样被拉到酒桌上，正对着他的是一张强憋着怒意的油光铮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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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屑小说有什么看的必要吗？（半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