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再度握紧剑柄，他知道眼前是何等关键的生死存亡时刻，然而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炼成万蛇之躯的韩笑并不具备强大的力量，即使是与两个从未练过武功的普通农夫作战也不得不陷入苦战。他的七杀剑用力抵在二人那尖锐的草叉尖，那草叉差一点便插入他的喉咙，形势惊险万分。
“为何要杀了我们？”韩笑咬着牙，颤抖着声音问着面前两个没有半点惧色，看上去是在进行殊死一搏的农夫，只是他的询问并不能阻止二人手臂的用力。
“少废话！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希望你到这里来！”似乎是不打算交涉，二人加大力度，那草叉便在韩笑的下巴处划出一个口子，这让韩笑的脸色也阴冷下来。
“那我也不客气了。”韩笑咬住舌头，吐出一口唾沫，直喷向二人。这口水远比他们二人想象之中更加可怕，沾到他们脸上，顿时一阵阵火辣感与烧灼感传来，他们完全被这阵势给吓坏了，看着彼此脸上慢慢烧灼腐烂的皮肤，手上的草叉也不由得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韩笑默念着，一个俯身，攻势凛冽，七杀剑猛地收回，在空中拔出轨迹，那宛如黑蛇的长剑像是觅食一般，直取猎物首级而来。
一转攻势的韩笑正要得手，亲手将敌人的项上人头斩下之时，远处传来一声放荡且六亲不认的笑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各位，我又复活了，顺带一提，我还有98条命哦！”
是函效的声音，这让韩笑手中的剑停住了，他惊讶地望向那户人家，只见胸口明明被刺穿的函效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放肆地笑了起来。
“凭这种玩意就想杀死我吗？真是可笑啊各位，我又不是杰洛特，怎么会死于草叉呢？”函效再度说出意味不明的话语，他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草叉狠狠折断，扔到一旁，留下众人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个杀不死的怪物。
韩笑再度确认对方还活着之后，松了口气，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在胸口被贯穿的情况下活下来的，但结局是好的，自己的保镖函效活得好好的，或许还能立即从这个不对劲的村子里赶紧离开。
“哟！韩笑！看来你也没事啊，真是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的菊花会不保呢！”函效对周围的人群视若无物，朝着韩笑打了个响指，明明手里连一把武器都没有却给人有些可怕的压迫感与危险度。
韩笑却没有收回长剑，他凝视着远处的函效，七杀剑依然对准那两名焦急不安抚摸着慢慢腐蚀脸庞的农民，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活下去的资本。
资本……吗？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函效说过的话，心里一寒，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不能被称之为道德，称之为圣人的行径。
一开始，函效就搞错了，自己从来不打算做拯救江山社稷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将所谓的匡扶正义看得那么重要，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一种对于某个人的模仿。
韩笑，你应该这样做。他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着，执拗地模仿着他心目之中的道德。
他轻点头颅，望向函效，声音很冷。
“我们该走了，这里有两个人质，”韩笑的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握得这么稳过，“他们这些家伙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这句话让函效愣了一下，韩笑原以为对方是在因为自己的突然转变而迟滞，谁料函效却哈哈大笑起来。
“韩笑啊韩笑，不用担心的，凭借我的力量，他们是绝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函效低下头，看着早已跪倒在地，汗如雨下的农夫，笑脸盈盈，“你们说是不是啊？”
“你们这些……魔鬼！到底要做些什么！”虽然十分恐惧，但农夫还是颤抖着声音怒喝道，他似乎依旧没有丧失继续战斗的斗志。
“哦？我们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函效拍了拍胸脯，指了指冷着脸的韩笑，“我们两个是过路人，不过是来这里借宿的，不过你们似乎不太热情……或者说，太热情了一点，一见面就弄得见了血，实在不太妥当啊~”
“该死，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吗？你们这些官府的走狗，装作过路人，实则搜刮民财，强抢民女，多少个村子都被你们这样的武林人士给毁掉了，现在还想把我们最后一点赖以为生的资本全部抢走……哪怕是死，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韩笑也听见了那人的话语，蹙紧眉头，似乎明白了村子为何躲避外人的原因。
“到头来，是这么一回事吗？”韩笑眉毛如剑，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农夫，他们的衣衫褴褛，似乎连肌肤都难以遮蔽，身上满是伤痕，看上去像这样同武林人士的争斗并不是第一次，遭遇损失的次数恐怕也不止一次。
武林人士？韩笑看向自己腰间的剑鞘，顿时有些好气又好笑，这些家伙未免太过单纯，也太过可怜，瞥见自己的剑鞘便笃定二人必定是江湖人士，习武之人，经过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就是为了抢走自己的财产与粮食。
不过这和官府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流寇之徒，拥有半点在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这种家伙同官府怎么着也扯不上半点关系。
“哦？可惜我们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函效摊了摊手，挑起眉头，“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们能让我们在此借宿一晚吗？”
“没门！你们如果在此借宿，晚上我们就会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在村子门口，”农夫抬起头，眼睛通红，就像是被愤怒完全占据了身体，“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会打破我们祥和的生活……”
声音越是说到后面，越是咬牙切齿，函效抬起头，望向四处，那些原先紧闭的窗户都打了开来，一双双愤怒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来自地狱的男人。
“哦，你们下得了手吗？不过是一些弱小的村民而已。”函效的声音格外轻蔑，这个声音却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怒喝，似乎要彻底将函效淹没。
“……怎么不敢？我们一无所有，活到如今凭借的就是活下去的信念，”农夫艰难地爬了起来，原来他的身子不知何时被函效彻底打瘫了，信念驱使着他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函效轻哼一声：“行吧，人民群众的**大海？到头来你们还是听不进我说的话，那就只有用武力来说服你们了。”
韩笑看着毫无惧怕的函效，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大喊：“赶紧走，局势对我们不利！”
可是这一声叫喊没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函效停止他那将事情越搅越乱的言语。
“活下去吗？抱歉，我们也得活下去！”函效挺直背，似乎毫不惧怕这些彻底陷入愤怒与背水一战的村民。
“去死吧！”“滚出这里！”“杀了他！”“砍下他的头！”
声音此起彼伏，函效听着这声音，挠了挠头，神情更显得轻蔑。
“少废话！被你们这一两句吓到了我就不是函效了！开战吧。”函效似乎相当渴望一场战斗，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韩笑大声喝止了他。
“停手，函效！停手，你们这些村民！”韩笑的声音宛如截铁，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些从家中冲出来，手里拿着农具视死如归的村民，死死盯着高傲自狂，手无寸铁的函效。
这一声更像是命令，全部人都面露疑惑地转向韩笑，他也依旧只是僵着脸，收回长剑，看上去对于战斗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趣。
“函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些普普通通的村民打打杀杀？我们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吗？我们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在这里借宿一晚吗？”韩笑像是在训斥着函效，后者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
“还有你们这些村民！丝毫不听我们的解释，上来便诉诸暴力，自以为杀了我们能拿到什么好处？我们身无分文，粮食甚至没法供我们走上几天，难道连像我们这样贫穷的过路人你们也要抢夺吗？”村民们听到这话依旧怒视着韩笑，似乎他所言并非正确。
函效摆了摆手：“反正他们也打不赢我，我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们而已……”
一位站在最前头的村民也反驳道：“我们本来也不打算招惹你们的，可是这家伙硬是要上来抢东西！我们不过是在自保而已！”
“自保……吗？”韩笑颇有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仰起脸，似乎在想些什么。
“确实是自保，你们在杀死了前来收取税收的税务官之后，惶恐不安，一旦看见有外人或是像我们这样的武林人士便躲避不出。你们害怕将真相暴露出来，一直隐藏着这个事实，不敢招待任何外来的客人，不敢面对任何外人，这的确是自保，犯下罪之后心安理得地自我庇护在自以为安宁的港湾之中。”
韩笑将手指指向村民们，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认真，他说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村民的心中，刺痛了他们心灵深处的秘密。
“弱者的自保就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了不让这个罪状外露，又犯下了什么其他的罪孽呢？”韩笑再度瞥了一眼农夫肌肤上的伤痕，脸色更加阴沉了。
死一般的寂静，很显然，韩笑所说与现实，八九不离十。在税务官被杀死之后，官府自然多次派出人前来调查，也多次派人来收取此处的税务，但很奇怪的，这些村民犯下的罪始终没有得到惩罚，这个村子也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放心，我们不会将你们的事情通报官府，毕竟我们也不是官府的走狗，也不想为与我们无关的人献上半点同情，”韩笑一脚踩在地面上，尘土飞扬，“正如你们所言，你们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这不是正确，却又不是错误。是否害死无辜之人，是否能够问心无愧，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你们说我们两人是恶魔，可你们的手又能比我们干净多少呢？”
“死于你们手下的人不算少，但我们可不想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两具新成员，”韩笑终于再度拔出七杀剑，这一回，他的剑锋对准了那些面色苍白的村民，“放我们离开，我们从此再无半点关系，如果你们认为我们还会透露秘密，会招来剿灭，那就继续动手吧。”
沉默的注视之下，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韩笑走在函效前面，昂首挺胸地跨步走过，宛如从未犯下罪孽的最为高贵的圣人。
只是韩笑二人在走远之后，韩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这远比炼狱更加残酷的村庄，他想：“世间都以为铸剑为犁是最为安定的生活，殊不知有时耒耜却远比剑更加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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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打不过鸟背，看来还得把右边装备升升级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