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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和妹妹的交谈

实力不强的剑士不配当一个好哥哥

  

幸泽源流,十六岁,就读于前崎一高三年级,兼文学部部长和体育委员,平时用蓝色的发带把头发绑成单马尾,习惯穿白色过膝长袜。流的皮肤很好,尤其是脸蛋,曾经一度被哥哥枫捏个不停,可见柔软至极。

流和枫不是直系的兄妹,因为流父母离异的缘故,年纪仅有两三岁的流的抚养权落在了枫的外婆手中,后来几经转折,才入驻幸泽源家。这些事,流自己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只有枫、枫的父母,和已经过世的外婆。

从前,枫一家很是和睦,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矛盾,便成了枫父母异地工作、枫自己休学的局面,如今,流是幸泽源家未来的唯一的希望,虽然不愿承认,但枫知道,流的作用比他大得多。

「这天妇罗...」枫看着盘中簇拥着的金黄色面衣虾,唾液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他配上一碗清汤,一碟餐后茶点,用餐盘端上楼,不忘放双筷子...明明是在家里边,却搞得跟饭店里似的。

「流,开门」

由于双手托着餐盘,枫敲不了门,结果毫无动静,只有楼道里的悠悠回声和凄冷月光,叫人实感冷落。

「流...」枫提高了嗓门。

门被迅速拉开,鹅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渗出,流的半张脸笼罩着阴影,他的表情好像在和枫作对似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小巧的眉毛变成了两条往中间挤的斜线,流接过餐盘,转身进屋,枫紧跟其后,反手关门。

枫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自从流和他闹矛盾后,已经快两年没进过流的房间了。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封面精美的书籍井然有序地摆放在书架上,日用品一尘不染,铺着粉色床单的小床上寻不出半分凌乱。毛绒兔子相依在电脑桌上,墙壁上的绘画连片,被珍藏在玻璃壁橱里的动漫角色手办同样不少。

一间充满少女气息的梦幻的房间。

「还没看够么?妹妹的房间」流活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穿着露趾拖鞋,却是一副双臂抱胸的动作,作为一个妹妹来讲没有一丝情面。枫是不太愿意和流计较这些的,他只管说「流,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流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她用一种对待同龄人的语气朝哥哥抛出一句话「有必要吗?有什么必要」

像一把利剑,狠狠在枫的心脏上划出口子,他确实有点生气,但还不至于让自己对着妹妹发火,枫是自悔的「流,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怎么称之为「家」,想想从前,冬天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看电视,那时的温馨...」

「同一张床上看电视?」流几乎是轻蔑的态度,完全不把枫放在眼里似的「我是女,你是男,怎么可能...」

「你」...不是「哥」,流已经很久没叫过枫一声「哥」了,这让枫觉得煞是刺耳,煞是难听,甚至有些狂躁,他明明年长于流,就算流叫他枫或是幸泽源枫,也比这个好。

但如今的流,已经不受枫管教了,宛若一匹脱缰的野马。

「我哪点做得不够好吗?」

「好!都很好,你多好」

「我会改」

「有什么好改的,你是你,我是我」

「我会少玩点游戏」

「用不着,你自己的时间,怎么安排与我无关」

「...」

此刻的枫,已经血脉贲张了,恐怕任由哪个哥哥面对这样一个妹妹,都会忍不住大发雷霆,甚至拳脚相向。但好在枫不会,流或许不是一个好妹妹,但他一定要是个好哥哥,今天的交谈是个机会,必须进行下去。

枫攥紧着拳头,抑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和不甘心的情绪,他太阳穴略微搏动,手背上隐约现出青筋。

枫是个理智的人,除非把他逼到极限。

「没别的什么的话,我要吃晚饭了」

这分明是在赶枫走,枫踌躇不定,这是个机会,他要争取...「流,你是不是在学校压力很大,不然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或者你把书本拿回来自学些时日,高中的东西,重在钻研」

「真的不用了,我要吃晚饭了」流极不耐烦地说「学习的事,我自己会料理好」

「那好,你吃吧,碗筷留着我洗」枫搁下这最后一句话,悻悻离去,步伐是沉重的,在流的眼中显得虚浮不堪。

吱——咔—咚!

枫长舒一口气,抖了抖手臂,撩起长长的衣尾,靠着墙壁蹲下,他像个流落街头的乞丐那样双臂抱膝,脸深深埋藏在坚硬的膝盖中。

寒冷的月光泄了一地,地板上形同结了一层冰霜,好像踩一脚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阴风敲打着窗户,摇曳的树影在墙壁上尽情表演着。枫哽咽着,想起了自己的很多事。

房间内,流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吞吃着天妇罗,一边了然无事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动漫,她如此心安理得,没有一丝负担,也或许有,只是懒得展现出来。而枫,蹲在外面承受着孤独与冰冷的洗礼,偶尔听见几声流的欢笑,也变得麻木不仁了。

为什么枫会抛弃班级前十的名次休学,为什么枫的父母会抛下兄妹二人各奔东西,为什么枫一个男人会耐着性子一遍遍地学习料理,为什么一个在现实中强大不起来的人要在游戏中当一个惩强扶弱的剑士...

难道这些,还不够证明枫是一个好哥哥么?

流在享受的同时,枫又在享受着什么呢?是为妹妹付出的那份喜悦吗?每想起父母恨铁不成钢的批骂、指责,妹妹置若罔闻的淡漠、冷落,枫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要被这么折磨...

在走廊待着的两个小时内,枫也哭过,只是捂着嘴,不让那不争气的声音跑出喉咙,他只是流泪,不住地流泪...

曾几何时,枫也是这般流泪,那是休学的第一天,整个家庭天崩地裂,在无端的斥责和怒骂中,枫只能瑟缩在被窝中,祈祷明天的到来。祈祷是无用的,一天又一天,枫硬着头皮,尽力舒和家庭关系,保护妹妹,但这都无用,最后那两声摔门而出,让枫记忆犹新。

枫看着自己房间一地的漫画书、小说,泪狂涌不止,就和现在一样,没有出声。他那时在想些什么,也仍旧记得,他想的是假如自己是个伸张正义的勇者,铲除一切罪恶和黑暗,维护和平与希望。从小,枫就喜欢看这些热血的东西,现在虽然少了,但却在游戏中从事着这样虚拟的行业。

很多人玩ARMOR SWORD是为了欣赏官方精美的3D建模,或者是为了体验超大地图带来的精神冲击,或者是为了享受升级和拼杀的痛快,或者是为了收集各种各样的武器,或是单纯地为了玩游戏而玩游戏,单纯地去争夺至高席位,枫大抵相同,但他最诚挚的目的,还是为了守护他所能守护的和平。

正义啊...放在一个快十九岁的人身上多么幼稚。

最初,枫用基础的铁剑杀出一片天地,他第一次救人,还是救一个完全不懂新手规则的小学生玩家,那次虽然吃了瘪,差点挂掉,不过事后想来,也挺有成就感的。

升到十级后,枫造出了第一把专属剑,他将其命名为赤练,赤练是由火山岩和火晶石打造而成的,为了这把剑,枫可是委托了好几个工匠。

赤练是把普通的单手剑,基础属性却算是比较好的,锋利程度一般,但十分顺手,直到快二十级,枫都还在用赤练。

之后是迅电,因为看了一场ARMOR SWORD举办的比赛而热血沸腾,更为一方战队的持雷属性单手剑的剑士羡慕不已,枫耗尽精力,苦拼一个多月,总算是弄出了迅电。当时迅电不受他控制,多次电到自己,有时候拿都拿不动,但枫还是克服了,与迅电一起辗转战场、惩奸除恶。

直到近些年,和流的关系崩坏,枫在ARMOR SWORD中帮助别人的事开始少了,有几次还视而不见,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失去了曾经那份英雄之心。

但好歹,在游戏中他还是一个强大的剑士。现实中,他却连一个好哥哥都不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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