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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思想品德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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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ifeOrientationClub

Chapter9-第九章

如果说金钱代表了邪恶,那么曾经定义了货币价值的黄金则是万恶之源,所有罪恶的起点。

19世纪末的淘金狂热刚刚开始在这片大陆上生根发芽,在J市发现的第一批黄金就令那股狂热彻底点燃,将其推到了最高点,最后蔓延至全国范围。J市最初只是个金矿的附属小镇,随着开矿活动的频繁增加,人们在J市周围的“金山”地区发现了当时全世界黄金产量最高的金矿。当这一发现被全世界得知的瞬间,J市的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来自世界各地的淘金者蜂拥而至,这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镇成为了J市,这个国家的经济中心,整快大陆最繁荣的都市。

当然只要有黄金的地方,就会产生无尽的罪恶。

罪恶,伴随着流血。

就如同所有被殖民的地区一样,来自欧洲的移民所拥有的先进科技与社会力量几乎全面碾压了人数庞大却缺乏组织的本地原住民。

火枪声响四起,盾与矛随着四散飞溅的鲜血被扔在了地上。

移民者成为了这块土地的新主人,他们重新规划了整个国家的省级版图,将不同部落的本地原住民划分到不同省份中。

铁路,学校,医院,商店,水坝,桥梁……在这快速发展的都市建设下,埋葬着无数矿工与来自世界各地劳工的干枯尸体。

然而血腥的斗争并没有止于这里。

在J市这200多年的历史中,压迫与恐惧,革命与推翻,鲜血与牺牲,不同肤色的人之间的对抗,这一切都组成了一副血淋淋的沉重画作。

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当年反抗暴政的英雄成为了历史,他用包容与宽恕原谅了始终用残暴与恐怖统治的旧政府,融合了民众,创造出了一个美好的开端——

——只不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最早的移民者经过了数代人的繁衍后,已经同这片土地的原住民融在一起,成为了“本地人”。

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发展为作为经济栋梁的J市带来了无数来自其他国度的人。

不同肤色的人,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令J市仿佛成为了一个世界的缩影,一切仿佛回到了19世纪末期。

“外来人口”与“原住民”之间的纠纷如同一个怪圈,J市深陷其中,两组人之间的摩擦与矛盾如同始终伴随着这座城市的灰色硝烟,跟随时间线的流动云雾缭绕,永远无法被抹除。

杰瑞的家人,就是在这种矛盾中找到了生存之道的一群人。

不属于外来人口,也不完全是原住民,安德烈家族与J市黑道和警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杰瑞的父母虽然低调,但在J市的地下世界中独创一派,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杰瑞从出生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是个罪人。

这并不是因为他后来转为基督教徒才有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这双手上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沾满了从父母身上流出来的,别人的血,可背负着这种罪孽的杰瑞,从小到大并没有把它当成一种心理负担,他觉得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身世。

但人可以选择怎么活下去。

从小过着松散,放荡生活的杰瑞继承了父母的那种傲气与自信,因为家庭背景原因过早地接触了这个血腥的社会,杰瑞的思想始终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当物质生活的所有条件都被满足后,人自然会感到空虚。

年级虽轻但已经玩弄过无数女人的杰瑞,第一次在他的前女友身上找到了某种闪光的东西。

那个可以补充他内心极度空虚的重要东西。

只不过当时刚刚上高一的杰瑞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只有失去了平常从不珍惜的事物时,才会明白失去的痛苦。

指尖传来的灼热感将杰瑞的思绪拉回到周围的环境上,他弹掉了手中所剩不多的烟蒂,它划过完美的弧线,落在了人行道上的垃圾箱里。

笼罩天空的浓密血色丝毫没有因为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后的残阳而褪淡,相反,那笼罩一切的刺眼红色变得深沉,与幽蓝的夜幕逐渐混在一起,让红灯区两边的低矮酒吧与旅馆显得更加凝重。

红灯区只有披上夜幕的黑纱时,才会真正显现出自己的妖艳形态。

但现在她仍然在沉睡之中。

杰瑞看似漫无目标地前行,周围的步行街弥漫着冷清的气息。

街道两旁的餐厅与酒吧都还没开张,偶尔有几个等在外面闲聊着什么的黑人女服务员,高声地笑着;还没有点亮霓虹灯招牌的情侣旅馆门口,一位黑人保安懒散地抻着懒腰,聆听着手机播放的广播电台足球直播,随着用土著语解说的播音员兴奋激昂的声音手舞足蹈;站在空荡的停车位旁,依靠停车小费活着的看车人,整理着自己肮脏破旧的衣服,希望今天来的司机不像昨天那帮开着蓝宝基尼的白人一样抠门,连几毛钱都不愿意掏。

几个衣着暴露,肤色各异的妓女站在交通灯下,她们都注意到了这个年龄不大,但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的金发白人男生无视着信号灯,见周围没车直接穿过了街口。

妓女门本想上去搭讪提前开工,但敏感的她们嗅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味道,纷纷无视杰瑞,掏出手机与化妆盒,为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日常接待做准备。

她们都很清楚,那男生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仿佛即将开始厮杀的猛兽,惹上这种人之后肯定会麻烦不断。

见那几个妓女很知趣地没有来缠自己,杰瑞也放下了心。

现在杰瑞不想被任何人缠上,无论男女,他都对这条街上的所有人厌恶至极。

杰瑞知道时间还早,夜场一般八点半才开,那之前这条街上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来。

但今天空气中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不,应该是今天的自己有点不一样。

杰瑞紧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用机器般的视线扫视着周围冷清的街道,

铺砖的街道上流淌着不知从哪个水管里漏出的水,积攒在坑洼中的脏水如同一面面浑浊的镜子,反射着天空的暗红色。

皮鞋踏过了水坑,水面反射出的画面支离破碎。

杰瑞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跟上了三个不怀好意的黑人男子,但他并没有加快自己的脚步。

“嘿!”

身后的人叫住了自己。

于是杰瑞回过头——

——身后的三人已经包围了杰瑞。

“白人小子,你来错了地盘。”

站在杰瑞面前,比他高上大半头的秃头黑人用凶狠的语气威胁着杰瑞,但是杰瑞没有给予任何回答,已经完全绷死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眼前的这个黑人犯了个错误。

他找茬找错了对象。

“把你的手机给我……”

话音未落,杰瑞墨绿色双瞳中的眼神变得凶狠,他向后倒立翻滚,鞋尖如同直奔对方下巴而去的勾拳,直接踢裂了威胁着他的黑人下巴,高个黑人一声惨叫,向后倒下。

其他两个黑人纷纷掏出了匕首,扑向杰瑞。

杰瑞没有恢复站姿,直接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以手臂为支点,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黑人侧肋一个回旋踢,被踢中的黑人感觉杰瑞的鞋尖如同炮弹般坚硬,直接向侧面飞了出去。

匕首已经挥向了自己,杰瑞死死地盯着匕首的尖端,随着脑海中开始无限循环的鼓点节奏,身体向后仰的同时,双臂如同弹簧支撑住了向后倒下的身体,匕首的尖部以毫厘之差错过了杰瑞胸口挂着的银色挂饰。

失手的黑人混混整个人身体向前倾斜失去了平衡,恰好把要害暴露在了杰瑞眼前。

杰瑞腹部发力,双手使劲将身体向前推,用鱼跃跳的姿势踢中了那名黑人的胸口,黑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响,整个身子翻滚了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杰瑞直起了身,继续活动着脚踝,皮鞋的鞋底与地面摩擦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听起来像铁块在地上划过的声音。

很久没有穿这双鞋了,果然有点不合脚呢。

这么感慨着,杰瑞发现刚才这帮人的同伙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都盯上了自己。

杰瑞发出一声冷笑,抬手指向冲马路对面,冲十来个黑人勾了勾手指,挑衅他们一起上。

见自己的三个哥们居然被一个浑身上下都在装B的白人打倒,这群在这周围靠打劫别人为生的黑人流氓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顺便夹杂着对白人的仇恨,他们慢慢朝着杰瑞围拢过来。

杰瑞裹紧了双手缠着的绷带,开始踮脚,左右晃动,仿佛在随着脑海中的鼓点音乐起舞,此时的杰瑞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节奏中。

完全被包围,棍棒与刀具开始从四面八方挥向杰瑞,站在这个漩涡中的杰瑞,宛如舞台聚光灯下的主角。

杰瑞的呼吸随着自己的脚步吐息自如,他踮脚转身,一个回旋踢凶猛地砸在对方脸上,这个倒霉鬼转眼就就随着自己的下巴一起滚落到一旁无法动弹,紧接着杰瑞整个人顺势下蹲侧翻,右腿扫中另外一人的腿,对着失去平衡的敌人又是一脚,裹着钢铁的鞋尖轻松粉碎了对方的鼻梁骨。

仰起身子躲开了面前的匕首突刺,杰瑞弯腰回身猛踹身后想要占便宜的矮个黑人,然后原地空翻,左右同时开踢,逼退了两个想要夹击自己的混混。脚尖触地的同时抓过了面前握着匕首刺向自己的的手腕,一记直拳猛击对方喉咙,迫使对方松开了紧握的匕首。

时刻踮脚,时刻跳跃着,身为舞者的杰瑞在聚光灯下翩翩起舞。

经过极限训练的双腿是杰瑞的唯一武器,横踢竖踹,双腿伴随着他的空翻鱼跃如同鞭子般伸缩自如。

周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一片混乱中,杰瑞动作敏捷地穿插在众多人影里,将对方逐一击破。

没有人能碰到他。

他遵循着某种难以预测的节奏与步伐,用看起来像是舞蹈的踢腿动作,一遍遍击退周围所有想要致死他的人,没有死角,没有遗漏,无论是身后还是面前,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杰瑞的舞步配合他动作精准,随时可以格挡瓦解各种上段攻击的双手,形成了360度的绝对防御圈。

几分钟之内,吼叫与咒骂就变成了一大片躺在地上的呻吟,当杰瑞从空中旋风般的回旋踢中落下,恢复了稳定的站姿时,他的视线中已经没有其他还能站着的人。

缠着双手的绷带上,渗出了暗红的斑点,皮鞋底边缘镶着的金属花纹上,被沾染的血染红,杰瑞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支舞。

见周围已经没有人敢靠近自己,杰瑞调整着自己粗暴的呼吸,顺着这条红灯街继续往下走。

眼神中充满恐惧的妓女,服务员,保安以及看车人都与杰瑞保持着远远的距离,没有人敢靠上来,但是已经有人拨通了电话,不知是打给警察还是朋友。

“这样就对了,都给我滚远点。”

杰瑞低声嘀咕着,可此时此刻他的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手上开始渗出血斑的绷带,一直紧绷的脸冷笑了起来。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个人渣,一点都没错,但今天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因为这是件肮脏的事,所以必须由我这种肮脏的人去处理。”

习惯性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但杰瑞才想起来自己把烟都留在车里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上面看着我,所以我一直努力想要做好每一件事,是的,每一件事,我不想再让你失望,也不能再让你失望。”

自言自语着的杰瑞用手轻轻抚摸脖子上的吊坠,指尖感受着纯银制吊坠的纹路。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很快,你就会原谅我了,阿比盖尔(Abigail)。”

念出已经死去的女友名字时,杰瑞自言自语的语气变得相当温柔,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粗暴的呼吸也逐渐回归正常。

杰瑞在眼前的十字路口左转,终于发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两层高的建筑采用了复古的装修风格,四周的墙壁外被一圈用大理石雕刻出的古希腊式圆柱包围,而每个圆柱上都矗立着一尊同样昂贵的女性**雕像——她们都蒙着眼,摆着各种充满挑逗性的姿势,在那暗红色夕阳的点缀下,颇显妖艳。

TXe,J市最有名的高档会所之一,号称拥有J市质量最高数量最多的脱衣舞女,同时提供品种繁多的“服务”,光是入场费就够一个贫困家庭吃上大半个月的快餐,TXe的高消费标准将它与其他类似场所区分开来,是社会上流与富人最流连忘返的场所之一。

在女友去世之前,杰瑞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在这里钱可以买到任何形式的欲望,只要有钱便能拥有一切,一度沉迷于此的杰瑞认为这就是获得满足而欢愉的欲望,但杰瑞错了,这里什么都买不到,能买到的只有人性的堕落与罪恶。

因此,杰瑞失去了一切,他在那个夜晚被掏空了灵魂。

杰瑞憎恨自己,憎恨让自己跌入堕落的欲望,憎恨一切为了欲望去抢夺的扭曲。

——熊熊燃烧的夜总会,那些目光呆滞,被警察保护起来的**孩子们,以及几个参与了童妓交易的犯罪嫌疑人照片……新闻的画面始终在他眼前闪现,电视画面中的那些被迫成为童妓的孩子,那些为了欲望而去抢夺他人幸福的扭曲,那是憎恨之物,是恶,必须铲除!

憎恨再度点燃了杰瑞内心中的那份扭曲。

这并不是正义感,只是私人恩怨罢了。

是的,他无比憎恨黑帮,以及和那个世界有关的所有事物,这是他女朋友去世后他施加给自己的诅咒,因为杰瑞憎恨着有黑帮背景的自己,憎恨着那天没能重视女友的自己,自己的愚蠢,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态度害死了女友。

深深陷入自责的杰瑞,每日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度过,所以他加入了思想品德俱乐部,希望通过这个地方可以真正做点什么。

做一些正确的事,一些远在天国的阿比盖尔可以认同,并且原谅自己的事……因为只有这样,杰瑞才会稍微得到一点救赎。

而那通来自母亲的电话,在最恰当的时候,让杰瑞找到了行动的方向。

“宝贝,最近爸爸妈妈这边很忙,不能回家照顾你,你还好吗?马蒂茨叔叔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J市警署的副署长,他打电话来要我们转告你最近别去TXe这些地方闲逛,那些地方似乎和最近那个童妓案件有关系,千万别去那些地方,好吗……杰瑞?杰瑞?”

茫然挂掉电话的杰瑞转瞬间露出了笑意,知道自己嗅到了线索的气息。与此同时,杰瑞花大价钱雇佣最好的私人侦探开始调查TXe和其他几家大型夜总会的底细。

但杰瑞却没想到侦探居然查到了TXe的负责人亲自从东欧回来的时间。

杰瑞无法抑制颤抖的双手,他感觉到了天国之门后传出的炫音,清算自己的时刻到来了。

与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白人男子见面,好好地“谈谈”童妓的事,然后让一切终结。

TXe背后的势力是来自东欧的庞大黑社会组织。他们在J市的根基与影响力远远比杰瑞的家族要牢固。从街边的脱衣舞酒吧到机场旁的赌场,他们所运作的行业圈已经成为了J市经济的一部分,根本无从挑战。

为了重新巩固自己对TXe那个地方的印象,杰瑞装作去里面寻欢作乐,特意跑去踩点,将几个重要的出入口与内部结构牢记于心,所有安排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最后都水到渠成为杰瑞的计划提供了足够的信息,杰瑞也确认了TXe确实在提供童妓这种肮脏的服务。

不用杰瑞多想,TXe的老客户都是些和J市政府,甚至省政府挂钩的VIP人士,而一般最喜欢这种特殊服务的,也是同一伙老不死的变态。人越老,越喜新厌旧,这是个永恒的道理。

杰瑞一直觉得自己能够获得这条线索,一定受到在天国的阿比盖尔的的指引,同时杰瑞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出了任何差错,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法活着离开那条街。

实际上,杰瑞从未想过回头,也没有害怕未来,因为在女友尸体前的杰瑞已经是具空空的躯壳。

这是多么愚蠢幼稚的行为?

可他始终被自己内心疯狂的罪孽感逼上了绝路。

相比想要“做点什么”来救赎自己的心情,死亡在杰瑞眼中并不算什么事。

他的心早已经与女朋友冰冷的尸体一块死在了太平间里。

也许连把枪都不带,孤身一人去见TXe的负责人听起来是100%送死,但杰瑞也很清楚TXe周围的这片区域算是在J市警察的“保护”下,谁都不想随身带枪惹起什么大麻烦。

国家政府新颁发的枪械管制法,已经开始改变大部分地区的犯罪格局,如果对方没有枪,杰瑞有绝对自信可以对付任何人,因为自己这边并不是没有任何武器——脚下的鞋踩在地面上,始终发出沉闷的响声。

剩下的,只有无法原谅自己,不断自责的空壳。

站在TXe门口的两名西装革履身材健壮的黑人保镖,见有一名脸色阴沉的金发白人青年走向了会所的正门,前去拦住了他。

“站住。”

杰瑞瞥了眼拦住了自己,浑身的西服仿佛会被肌肉挤爆的这对保镖。

“你要干什么?”

“我要进去看表演。”

“TXe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至凌晨四点,小朋友你来得太早了。”

那名黑人保镖用充满嘲讽的语气想打发走杰瑞。

“我有VIP会员卡。”

杰瑞把手伸向了裤子后面的兜,仿佛想要掏出什么东西。

两个经验丰富的保镖也都绷紧了神经——眼前这个白人男生散发出的杀气,不可轻视。

煌讨厌红灯区的一切。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女性的她,自然会对这将女性当成交易工具的场所产生厌恶,红灯区的空气中总是飘荡着一股令她作呕的味道,那或许是男性身上的荷尔蒙,也或许是妓女们为了掩盖糜烂生活的气息而喷上的劣质香水。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上官煌站在那群不断呻吟的黑人混混中间,逐渐将一路上的线索拼凑在一起,令事件的全貌逐渐浮出水面。根据周围目击者的描述,就在不久前,一个看似有些瘦弱的白人男生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放倒了这些想要找他麻烦的混混。

如同街舞的战斗方式,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上官煌可以100%确定这是杰瑞干的好事,对杰瑞知根知底的上官煌开始担心起他来。

虽说杰瑞动作敏捷,但他的体力与耐力并非长项,如果杰瑞一直处于这种高强度的运动状态,上官煌几乎能看见他马上就会因为疲劳而犯下的错误,最后……

上官煌不敢细想,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一切设想都只能是假设,她看了看周围——街道两旁仍然零星地聚集着围观的人,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披着深红色风衣自己。

听不见警车的尖叫,也没有其他帮派的人赶到这里来,这条街依旧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她看漏了什么——怪异的感觉始终索绕在上官煌的心头上。

“煌!”

喊着她名字的马切洛与LK两人奔跑在步行街上,三人聚在了一起。

“他肯定在TXe。”

上官煌低沉地说着,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已经摘掉了眼镜的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冰冷,因为她也很清楚TXe的后台是谁——这不是一群好惹的人。

当初她就是怕杰瑞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才把他从所有与黑帮有关的任务中剔除。可没想到让她最头痛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她不清楚至高者是出于什么目的或意图来制作这些任务的,但近期来所有高积分的任务都变得越来越危险,任务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极端。

危险系数越高,内容越复杂,团队所得的积分就越多,但杰瑞这次的行为完全不属于任何任务,他这种任性可能会导致周围的人丢掉性命。

必须要好好教训下他——上官煌猛地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去想这个的时候。

“走!”

上官煌和马切洛,LK三人开始向TXe的方向进发,穿着深红色风衣的上官煌走在前面,而马切洛与LK紧跟其后,那阵势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

眼前的十字路口左转后,TXe就在几百米外的位置。

此时,一辆涂着斑马条纹的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的路口旁,从车上下来的人,令上官煌有种上去当场把他砍了的想法——

——李恒没想到下车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披着一身深红风衣的上官煌,已经从她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中看出她相当不爽,李恒甚至想回到出租车上离开这里…

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从出租车下来的安娜,站在了自己身旁。

她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紧张。

“给我滚回家去。”

没想到李恒居然把安娜也带来了,上官煌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凸起,不行,还是在这里把他砍了算了。

“…不。”

李恒咽了口气,示意让出租车司机走,于是那名还在找零的黑人司机连头都没回,挂档加速,出租车消失在街道的彼端。

“你们俩现在立-刻-给-我-回-家,没听见么?”

“不要。”

这次轮到弱小的安娜站了出来,她的眼神十分坚定,而怀中抱着的腊肠狗仿佛随着主人的心境壮了胆子,对上官煌嗷嗷叫了几声。

“我现在也是俱乐部的人,不是么?既然是俱乐部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站在上官煌面前的李恒被她身上的压迫感逼的下意识后仰,但他还是没有退缩,鼓起了所有勇气道出了这句话。

李恒的余光中能看见站在他身旁的安娜,同样抗衡着上官煌身上释放出的压力。

不知为何,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了很多底气,或许是因为安娜在自己身边。

见这俩人不知何时居然有了如此默契的配合,上官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跑,还有李恒你给我看好了她,一步都别给我离开她身旁。”

丢下这句话,上官煌转身而去,披着的红色风衣如同斗篷,飘在她身后。

上官煌一行人来到了外观如同古希腊神庙的TXe入口前,一辆没有人的黑色悍马吉普车孤零零地停在了门口的台阶旁,也是这条街上唯一的机动车。

绕过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上官煌几人都看见了通往主入口的大理石台阶上,躺着两个鼻孔流血,已经失去神智的黑人保镖。两人的鼻梁似乎都塌陷了下去,似乎被什么坚硬的物体砸中。

正欲踏上台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台阶顶端的入口门后走出。

上官煌他们都抬起头,仰望这个站在台阶顶端,如同门神一般的白人男性。

他的身高超过180CM,体态略显肥胖,但宽大的肩膀与脖子又透露出了绝对的结实感,他剃着类似军人的锅盖头,可那张红润圆滚的脸又让他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穿着类似学校制服的灰色西裤与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也没有穿任何外套。

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学生气息盖过了他的威胁感。

见到上官煌一行人,站在门口的男人逐步走下了台阶,用十分平和的语气打发着上官煌几人:

“这里发生的事情里面正在解决,各位请回吧。”

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马切洛已经走上了台阶,活动着自己的肩膀。

“我再说一遍,各位请回吧,不要介入进来。”

胖子提高了音量,平缓的语气转眼间变成了命令。

“让开。”

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躺在台阶上的保镖,马切洛心里有数肯定是杰瑞放倒了那两个人,杰瑞应该就在这会所里,但眼前的这个胖子是这么回事?马切洛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意或威胁。

可正是因为这样,马切洛才感到心里没底。

“就是,赶紧麻溜地给我们让开nigger,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焦急的LK也走上了台阶,左拳打在右掌里,扭着脖子转动肩膀,然后对着眼前高大的胖子将紧握的双拳架在了自己面前。

那是标准的拳击手攻击姿态。

见对方两个人都摆出一副必须要打的架势,胖子收起了自己松散的态度,他摆出了一副马切洛与LK从来没见过的架势——双臂弯曲前伸,手掌放开,双腿与肩齐宽,脚如同钉子般深深地扎根于台阶上。

注意到了这些细节的马切洛知道自己眼前这个胖子,绝不是一般人,无论对方是谁,马切洛都无法避免这场战斗了。

LK脚步突然前蹭,整个人向前弯腰冲向胖子,如同蛇一般难以预测地冲胖子的下巴就是一个勾拳。

不过胖子已经看穿了LK的出拳套路,轻轻用手背拨开了LK的勾拳同时手掌紧缩,一把抓过LK的手腕,然后向下弯曲,往前猛推。

但侧面扑上来的庞然大物于让胖子不得不松开LK的胳膊,马切洛将自己的胳膊肘推向了胖子的胸口,只见胖子手掌如同盾牌,轻描淡写便顶住了马切洛用尽全力的一击,LK急忙收回自己的刚才差点被胖子折断的手。

抓住了那瞬间的空隙,上官煌夸着大步冲到了台阶顶端,李恒和安娜也紧跟其后,三人穿过了半掩着的会所正门,将已经开始激斗的马切洛与LK留在外面。

杰瑞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被沾满了鲜血的鞋尖踢中侧脸的白人保镖失去了神智,倒在踩满了鞋印的地板上。

站在被聚光灯照亮的舞池中央,杰瑞已经有点喘不过来气。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瘫坐在地上的白人中年男性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作为TXe会所的负责人,拉佐尔(Lazor)在他多年摸爬滚打的黑道生涯中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场景。

无论是在家乡把仇敌的脚趾甲一片片扯下来,还是跟着当时的老大连续崩了16个对方的小弟,看着他们带有体温的脑浆在墙上流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胆颤过。

眼前这个瘦高的白人少年用类似跳舞的战斗方式,居然赤手空拳放倒了会所里的所有保安,包括自己还没来得及掏出枪的4名贴身保镖。

恐惧,是因为他从这名少年身上看到了某种不属于人的感情。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杰瑞,拉佐尔实在想不通这个有着一头金发与墨绿色瞳孔的小鬼到底要找自己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

“变态恋童狂,你真TMD让我感到恶心。”

包围了杰瑞的是十几名坐在舞池地板上,身上穿着如同脏抹布的内衣,被胶带封住了嘴眼,平均年龄可能只有10岁左右的男孩女孩们。肤色各异的他们都被下了某种药物,几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身上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有烟头烫伤,有刀疤,也有被铁链束缚磨坏的皮肤。

杰瑞根本不忍心看某些女孩和男孩的下体…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连禽兽都不会做出的暴行。

只有这种时候,他开始质疑这个世界的公平性。

这些孩子到底做了什么才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是这些孩子们错了吗?他们的出生本身就是个错误?

还是说,这个世界和里面的人都疯了?

杰瑞感觉自己内心那股扭曲的憎恨越来越强,如同一只已经逃出牢笼的猛兽,吞噬了他的理智,现在杰瑞只想踢爆这个穿着白色西服,被吓软了腿的秃头中年男子的脑袋。

脚下的皮鞋踩在舞池的地板上,发出了十分沉闷的咯噔声。

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的杰瑞已经忘记了拉佐尔背后的关系,忘记了东欧黑社会在J市的影响力,忘记了他的一举一动可能已经把他身旁的亲人都卷入了死亡的结局。

一直往后退的拉佐尔也注意到杰瑞已经被愤怒吞噬了理智。

这也许是件好事,人只要失去理智自然会失去判断力,犯各种错误。

只要能爬到自己身后的吧台下,就能够到那把刚才部下被踢飞的手枪,纵然他的腿脚再快,也不可能超过子弹的速度,在这个距离要一枪毙了这小年轻简直轻而易举。

于是拉佐尔仿佛在与一头发狂的野兽对持,动作小心仔细地向后挪动自己的身体。

“叮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舞池另一边的出口传来。

那如同有魔力的铃铛声,停住了杰瑞和拉佐尔两人的动作,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身材苗条的亚裔女生从没有被聚光灯照射到的阴影中逐步现身,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没有任何弧度,被收在鞘中的漆黑长刀,挂着铃铛的高跟筒靴盖住了她的腿,身穿灰色的西服外套,那外套下的灰色套裙则凸显出了她略显纤瘦的身体曲线。

她乌黑的短发微微盖过耳垂,而唯一的那束长发被她用白色丝带绑在一起,垂于脑后。

杰瑞认出了那套衣服,那是J市某著名贵族私立学院的制服。

曼德拉私立学院。

持刀女生迈着如同模特般优雅的步伐,仿佛把这个舞池当成了自己的T台,步伐中隐藏着一股野性与妩媚。

那清脆的铃声随着她的每一次踏步,越来越近,那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某种让杰瑞不寒而栗的感情。

这种冰冷的感觉,杰瑞似曾相识,但思绪有些混乱的他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感受过同样的冰冷。

杰瑞提高了自己的警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名身穿学校制服,手持长刀的女生。

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礼貌地冲杰瑞微微点头——这行为与她身上散发出的狂气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杰瑞注意到她手中的武器并非日本刀,因为她手里的刀鞘看起来更像是一块没有任何弧度的长方形铁块,纯黑的刀鞘上也没有任何装饰或花纹。

“我们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吧,请你离开这里,我来善后,可以吗?”

说完,她露出了十分腼腆的微笑。

趁这个女生说话时瞬间的松懈,杰瑞不由分说冲着她的头部横扫一脚——这女生一定和这群黑帮有所关联!

哐!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会所的舞池大厅。

“上来就对女生动手,真差劲呀。”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讥讽。

腿上传来的麻痹感,让杰瑞误以为自己垫了金属块的皮鞋尖仿佛踢中了一面坚实的墙。

杰瑞的表情变得惊恐,脑海中那股似曾相识的印象越来越强。

实际上,眼前的女生只是从容地把双手顶在自己的长刀上,用刀鞘那十分狭窄的接触面,准确地挡住了自己如同疾风般横扫的鞋尖。

面不改色的她,反应速度已经远超杰瑞的想象。

杰瑞不敢再有任何犹豫,他急忙收回了已经踢出的右腿,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就当做是你回绝我的建议咯?”

心不在焉地反问着,拿着长刀的女生放下了自己收在鞘中的长刀,眼神突然间变得异常冰冷。

那感觉仿佛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如同风洞边缘的极寒一般。

她压低了身子,另外一只手握在同样纯黑的刀柄上,面对杰瑞一副随时可能拔刀出鞘的姿势。

“别来碍我事!”

杰瑞怒吼着跳向了眼前的女生——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在这极近的距离内一脚踹翻她的胸口。

“嘻嘻……”

随着她那阴冷的笑声,杰瑞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拔刀的瞬间,白嫩的手被残影包围,而周围的空气跟着出现了扭曲。

顷刻间,脑海中某人的姿态与杰瑞眼前的女生重叠在一起。

银色闪光劈过空气,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从杰瑞面前闪过。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感,从杰瑞的胸口扩散至全身。

那是身体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做出的本能反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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