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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海之葬礼

夜晚的虫鸣是战争的号角

  

2014年3月21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台风袭击了章鱼港沿海一带,呼啸的怒涛吞没了无数晚归的渔船。而唯一一艘幸存者是一艘客船,从甲板到船舱都充满沧桑的一艘老船。

它在狂风暴雨中颠簸,乘着一股股浪涛,朝着唯一的路标——灯塔远远射出的灯光,艰难前行。它不像一艘船,倒像是拥有惊人毅力的旅行者。

驾驶着这艘船的,是一位年迈的船长。他有非常丰富的航海经验,他在这片**中靠着自己过人的技术与超凡的运气,无数次用自己的双手硬生生地关上了地狱的大门。所以,对于他来说,面前的大风大浪不过是顽皮小孩的打闹而已。

“船长,舱内进水了!”一个年轻水手冲进了驾驶室,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但语气里却流露出了对老船长的信任。

“不要慌,”老船长语气平静地说,“打开排水器,如果不够的话用人力把水运出去。”

水手点了点头,快步离开。老船长则专心掌舵,不时留意风向的变化,以制定不同的路线。

这次航行非成功不可。老船长如此想道。他身后平躺着一口用尼龙绳死死固定在船板上的棺材。这是一口有着华丽雕饰的棺材,顶盖的花纹红蓝相间,任谁看都知道,里面躺着的不会是泛泛之辈。“里面是一位大人物的遗体。”委托人把棺材交给老船长时如此解释道,而老船长也信守诺言,一眼都未曾往里瞄过。言出必行是老船长的座右铭,所以即便是家常便饭一般的风浪,老船长也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来应对。

“还有一海里。”老船长自言自语道,深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团团烟圈。“哈哈,这点小风浪,还能难得了我?”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老船长猜应该又是一个水手,外面准又生了什么麻烦事。

“进来吧。”他说。

他清晰地听到铁门因为生锈而发出的刺耳的噪音,以及一双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沉闷的声音。老船长马上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水手。

“客人,这里可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地方。”老船长话语中带着一丝恼怒。

“请您别误会,我不会打扰您的工作。”来着开口说道,从语气来判断可以确认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我只是来拿走自己的东西,然后您开您的船,我们互不相干。”

“这里都是些破烂,我想没有你要的东西。”

来者古怪的笑了笑,说:“当然有,我亲爱的船长。纵然您这里都是些破烂,但不是还有吗,唯一一件不是破烂的东西?”

“原来你他妈是奔着棺材来了!”老船长将船舵固定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吼道,“难不成你也想要一口棺材吗?我先告诉你,你这种强盗老子见得多了!死在老子手下的也不少!”

但当他看清楚强盗的面容后,不禁浑身一震,本气得通红的脸瞬间白了下来。面前的人全套西服打扮,脚下还踏着刚擦亮的皮鞋。在老船长看来,脖子之下简直无可挑剔——完全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

那到底是什么让见多识广的老船长如此惊慌失色?那便是那个人的脸。没有头发且不说,整张脸上只有一张嘴,没有眼睛、鼻子、耳朵,下巴与脖子连在了一起,如果没有手脚的话,真像是一条令人恶心的大虫子,活脱脱一个怪物。

“听您的语气,”怪物说,“您是不肯把它让给我了?”

老船长船长定了定神,张大眼睛瞪了回去——虽说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

他说:“除非我死了,否则这口棺材你一下都别想碰!”

“那就死吧~”怪物发出了阴森古怪的声音,话语未落地,已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船长的脖颈。

“啊!!混蛋!”老船长顿时血流如注,他怒吼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朝怪物腹部插去。

似乎攻击奏效了,怪物松开了口,痛苦地扭动着身子。

“哈哈哈哈……咬人倒还挺痛啊,你这怪胎!”只见怪物被匕首捅伤出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还在不断地向两旁继续撕裂开来。然而见到这一副画面,老船长苍白的脸上留下了冷汗,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怪物的伤口处没有一丝血液。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老船长声音颤抖了,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景象。他眼睁睁地看着怪物伤口逐渐撕裂开来,最后拦腰切断,上半身倒在了一旁,下半身仍站在地上。

这是个机会,老船长的直觉告诉他。他立刻冲向那口棺材,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固定的尼龙绳,把它推近窗口。

就在这时,倒地分离的两个半身各自生出了肉体,活生生分为了两只怪物。“蚯蚓。”老船长脑海中首先浮现出这个词语。

“棺材呢?”怪物的语气慌乱起来。

“你要干吗?棺材呢?你要把它拿去哪儿?”另一只怪物也慌乱地说。

老船长把棺材扛在肩上,猛吸了一口烟斗,表情沉稳而又安详。

“我打不过你们,但我也不能违背诺言。对于这个人来说,沉入大海,总比落入你们手里好。”

“等一下,有事好商量,不要激动!”两只怪物连滚带爬地朝老船长冲了过去,刚要抓住棺材一角,棺材就被船长猛地一扔,打碎了玻璃,如落鸟一般坠入了**大海之中。

驾驶室中,两只怪物撕咬着、咀嚼着,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老船长身上。

出行前,老船长绝没想到,这会是他航海生涯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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