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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第七乐章

  

我离开了校园,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道上,31天,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我还有什么人没有见,这样的结局真的好吗?

我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哦,对了,是在那晚东方鸢将我从那个熟悉的天台推落下去的一刹那。

对啊,四年前的那天也是如此,我考上了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好的大学,我应该感到高兴,最起码也应该有着对得起自己的释然,可是并没有,我总觉得心中就这么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出的空洞,总觉得自己当时和游魂一般。

其实我应该知道怎么去找回那一块东西,可是我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按照惯例,我们会去母校感谢陪伴我们一路走来的老师,我也不例外,于是带着录取通知书我又回到了校园。

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中的五味杂陈,于是我只好安慰自己至少录取通知上的学校很体面。

皮笑肉不笑的谢过了所有任课老师就准备回家睡大头觉,希望能将一切抛诸脑后,然后我走回了前庭,就在那一刻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飘散过来,刹那间,我震惊不已,那是当初只存在于我脑海那段幻想中的旋律!

声音是从天台传过来的,我发疯似的跑向那栋楼的最顶端,当我打开大门映入我眼帘的是沉浸在那个我们曾经向往的超自然空间中的七个人,这或许是一场迟来的演奏会,我能感受到旋律中的哀伤与思念,所有的乐器和谐而又不失个性的演绎着属于自己的音符,接着融洽的组成了如此的编制,他们真的创造出了那样的音乐!

洛雪泥、玉玲珑、甘蓝、东方鸢、松果、奠柏还有离娘老师,没有我。。。。。。

此时此刻,眼前的震撼与每一个袭来的音符让我惊恐万分,我手足无措的拼命向后退去试图躲开这一切,一直到最后我终于再也听不到那种演奏。

对,和那天一样,我从顶楼坠落,这就是报应吧,背叛了那七个人,背叛了音乐、更背叛了心灵的羁绊。

可是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不是吗?

我按照指引重新将那六个人在一次聚拢了不是吗?

不论是坂田银时、麻辣教师、信封、虫师,无论是哪种方法,不论用何种台词,对那受伤的心,我也竭尽所能了不是吗!玉玲珑再一次正视了音乐,东方鸢也不再憎恨,甘蓝释然了,就连松果母亲的请求,我也是不顾自己会有多无奈和痛苦的接受!

“似水流年”,那无意义的东西,简直如同通关的游戏存档一般,但我还是照着做了!

档案室!千纸鹤!地狱!必须正视的回忆与逃避!对了!还有打从一开始的那个去往档案室的黑影也是一样吧!打从一开始~打从一开始~打从一开始!

然后呢?我呢?

他们至少还活着啊!

他们至少还能演奏啊!

他们至少还有未来啊!

而我呢!几个小时前,我一去不复返的时候他们是用何种表情、何种眼神、何种心态来看待我的呢!

至少也要。。。。。。至少也要。。。。。。至少。。。。。

所以。。。。。。原来,我所期待的是别人对我的亏欠啊。

突然间,我变的全身无力,顿时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一张床上,身边散落着女性的衣物。

难道这里就是天堂?我死了么?31天已经到了么?想着随手抓起身边的内裤放到眼前,真是可悲啊,看来我死前的怨念没那么伟大,我顺势将内裤凑近鼻子,但当下只听得一记响亮的耳光,内裤和我的脸蛋顺势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变态!”

好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发现那个发箍笨蛋正盘坐在我的床前,嘴巴还和松鼠一般蠕动着。

“是你?怪不得我觉得味道好熟悉。”

话音刚落,又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我的脸蛋顺势一百八十度变换了方向。

“我是说你手上的味道,你是不是偷吃我打包回来的东西了!”

“好心救你回来,这些东西算什么。”

“我怎么了?还没死么??”

“死你的大头鬼,你只是晕在我家小区门口。”

“不会吧,怎么会那么巧。”

“我还以为你是要找我讨论长假之后的社团活动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那个闲心。”

“校庆不是过了吗,你们班级应该也忙完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得过社团活动吗!”

“是啊,差不多了吧,该结束了。”我叹了口气。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说完女孩将手上的最后一口食物送入了嘴中,接着站到了床上伸手开始拨弄房间中央的顶灯,“我本来是要考察你一段时间再让你看的,但是鉴于你在我们超自然研究社表现优秀,所以我决定提拔你为我们社团的副社长!因此呢。。。。。。”

“不用那么客气啦,对我而言无论是川在你的身上还是扔在床上都没有太大区别啦,我和你说哦,其实比起小裤裤,我更执着的是若有似无的。。。。。。”

“才不是!”女孩的脚瞬间陷进了我的整张脸孔并不断碾压蹂躏着,一直到将将看到人生的走马灯之前我才被释放,但这时候浮现在我面前的居然变沉了另外一副光景。

“宇宙!”我惊讶道,此时女孩的整个房间化作了无尽的宇宙,太阳、月亮、地球、银河,而我正身处于这片星辰大海之中。

“怎么回事。,360度全息投影吗?上下左右,就连床上。。。。。就连你的小裤裤上居然也。。。。。。”

“你能不能离开这个话题了!”

“真是太美了。”

“你应该不是在指我的那什么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女孩得意洋洋的双手环胸说道:“我把三年的生活费都砸下去了哦!”

“干嘛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说出那么令人哭笑不得的噩耗!你以后怎么活下去!”

“有学校批复的社团资金啊。”

“你这叫以权谋私吧!干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个白痴!他到底把学校折腾成什么样子啦!我真应该把所有掉在地上的菜做成贡品摆放在他灵堂前!”

“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啦,总之呢,我决定将这里当做我们的秘密基地!”

“真是够了,我说你这小丫头。。。。。。”

“你知道平行宇宙吗?在20世纪50年代,有的物理学家在观察量子的时候,发现每次观察的量子状态都不相同。而由于宇宙空间的所有物质都是由量子组成,所以这些科学家推测既然每个量子都有不同的状态,那么宇宙也有可能并不只是一个,而是由多个类似的宇宙组成。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在这些宇宙中,也有和我们的宇宙以相同的条件诞生的宇宙,还有可能存在着和人类居住的星球相同的、或是具有相同历史的行星,也可能存在着跟人类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在这些不同的宇宙里,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结果:在我们的宇宙中已经灭绝的物种在另一个宇宙中可能正在不断进化,生生不息。。。。。。”

女孩滔滔不绝的说着,表情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为什么躺在床上的我身前坐着一位豆蔻年华的美丽女孩却感受着一份吸血鬼进入冥想状态的空洞。。。。。。

我到底是怎么认识眼前这个家伙的,哦,对了,被他强拉进社团,然后我就有了暂时的栖身之所,虽然对女孩的社团活动内容就连保持着质疑的兴趣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每天会见到这个古怪的朋友。

对,每天都可以见到。

不,事实上,在某段时间内我或许很期待下课铃的到来,因为能看到一个活力四射的笨蛋,然后在那一刻我开始希望时间不要太快流逝,因为我知道,当他离开后我又会陷入漫长的寂寥或是千头万绪。

与其说我是她强征过来的玩伴,倒不如说每天有他存在的那段时间是我复活以来最开心且真实的。

然后我遇到了曾经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如写好的游戏脚本,虽然有些折磨,但不得不承认,完成任务之后的成就感和表现出男子汉的洒脱这两者还是让我感到自我满足。

对了,就是进入这个副本之前我遗忘了在副本外的队友,其实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个发箍笨蛋了吧?他每天还去教室吗?他还在那里等我吗?他还记得我吗?然后,他会应为我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而怨恨我吗?

需不需要告诉她那时候我们不在见面后所发生的事情?需不需要告诉他原本应该照她期待与每个前超自然研究社一一邂逅的梦幻剧情,因为篇幅、档期以及预算的问题被一场现实无比的成人聚会打包外带了?接着我被一段段情感所牵绊,几乎忘了她的存在?需不需要告诉她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想着我看向滔滔不绝的女孩,看起来他再一次见到我很开心,其他的什么对她而言似乎不重要。

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真还是呆。

“所以说呢,在衍化的过程中就成为了我们现实生活中一直提起的所谓平行世界!简单而言,如果你今天朝着东边走可能会遇到一只小狗,朝着西边走可能会遇到美女,那么小明遇到狗被撕咬感染狂犬然后注射百分之99都会预防病毒的疫苗结果很荣幸中奖发病死亡的世界和被美女诈骗右拐被迫进入传销组织接着被特警击毙的世界都同时产生了,那一刻你或许选择了向东走,但是你朝着西走的世界也在另外一个时空继续着,这就是以量子推测而来的无限世界,另外小明掉进河里、小明被车撞死、小明被毒蛇咬死、小明被恐龙吃掉的世界都有可能还存在着哦!虽然理论上说,我们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是不会互相干涉的,但是如果通过某种神秘的介质就可以做到互相干涉哦!神奇吗?毕竟我们每一个人每一秒的行为都可以创作出一个单一的平行世界,所以呢。。。。。。”

“所以有没有你永远在放学后在那个教室里等我的平行世界?”

“你。。。你在说什么啦!变变态!”

对啊,我在说什么?我似乎突然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奇迹一般的女孩,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她让我觉得就算自己被全世界忘却甚至抛弃,但只有她会在那边等着我,用不着期待那近似于怜悯的回眸,不用妄想那毫无可能的停摆因为身边就有一个似乎没有被这世间光阴与琐碎牵绊的女孩。

他好像一直坚持着什么,所以一直不曾改变。

单纯到像是没有影子。

“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你你你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哦,那个,我完全是出于社团同志的情谊才让你睡在这里哦!!!”

“我想也是,你应该是喜欢那间社团吧,最多也是包含我在内的超自然研究社吧。”

“你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哦!不要说蠢话哦!否则。。。。。。否则。。。。。。否则我就。。。。。。”

“如何?开除我吗?不必了,看起来不用你开除也必须离开了。”

“离开!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是说,要离开我,不,我是说,你。。。。。。那个,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喜欢你,不对不对,喜欢那间教室,也。。。。。。也包含你,那么,那什么。。。。。。”

“笨蛋,不用说自己不擅长的话,我和你都一样吧,都喜欢有彼此的那间超自然社团教室就只是这样,不是吗。”

“是。。。是这样,没错”

“我跟你说哦,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使我无意间。。。不,绝不是无意间那么轻巧,我是知道后果的,我伤害了他们,然后老天爷可能要我洗涤这份罪孽吧,然后,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说着我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讲道理的肆意发泄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被揭开,迎接我的还是那对纯真眼眸,她天真的表情中略带着谨慎,看起来我那只言片语只为了吐露不快的倾诉根本不具备让他人理解的功力,看着眼前天真的女孩,我反而庆幸自己没有讲述自己愚蠢的过去,然而就在我感到释然时,女孩开口了:

“走吧!”

毫无预兆的,我们现在身处于末班列车的车厢内,我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列车还会在这种时间段运营,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毫无意义这四个字似乎充斥在整个空间。

不过今晚确实是个例外,因为列车中确实有着两位乘客,惊讶着觉得只会敷衍象征性绕完一圈的列车居然还是会停战载客的我,以及一个不知何故满脸期待看着窗外的女孩。

“我们要去哪?”我问道。

“你不觉得这种光景很吸引人吗,空无一人的列车,沉睡的小镇,还有飞驰着的我们,你感受不到吗,整个时间都好像停止了,唯独我们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醒来了!”

“是啊。。。。。。说不定你还能超越时间使时间倒流呢,这个时候要是有几个摄魂怪就更有氛围了,

“笨蛋,我们的列车可没有超越光速的能耐,所以呢,时间是不会倒流的,不过呢,偶尔感受的比别人多,说不定这也是一种时间倒流呢?”

女孩微笑着,她是认真地,如果时间真的能倒流,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收回刚刚嘲讽的话语。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她将朝着我的脸孔轻轻地转了回去,我想说些什么,她也似乎等待着什么,于是我鼓起了勇气,但话到嘴边列车突然发出了到站的信号,而此时女孩原本似乎等待着什么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对金牌极度饥渴的短跑运动员冲刺时的表情,“现在还来得及!冲啊!”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女孩拉起了我的手飞一样的冲了出去。

“是我误会了吗!!!!!!!!!!!”我不甘心的大吼道。

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我们只是一直跑着,房屋一间一间的向后退去,接着平整的马路,继而是大树,我能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坡度开始变大。

我应该是满脑子问号才对!我应该立刻停下询问牵着我的手的女孩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可是此刻,我不想这么做。

神啊,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我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安之若素、接受既定剧情的等死吗?

可是我在心跳!我真的在心跳,原本以为是摆设的躯体开始从前方那小小的手中得到火山爆发一般的力量!这种纯粹的悸动,太赞了!比一切都赞,胜过了月下的感慨、胜过了掩饰的琴声、胜过了虚假的爱情摩天轮、胜过了刹那间的失重、胜过了灰色粘稠的坦白、胜过了地狱的徘徊、胜过了’怨念的佳肴,胜过了一切的一切,生命万岁!

终于在抵达山顶的那一刻我放肆的大笑起来。

女孩看着我,似乎被感染的不知所措的也大笑起来,于是我们两人分别背靠在一棵大树下的两边喘着粗气边如同发了疯似的发泄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平静下来,女孩看着我说道:“我把这片景色送给你。“说着他侧过脸去望向天边,我顺着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星辰大海。””

“真是的,本来我想要在家里重现这片光景的,可是再来现场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嘛,这种浩瀚与壮观以及神秘而幸福的烂漫氛围根本不是什么科技可以营造出来的。”

“谢谢了,社长。”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秘密基地,我现在把他的使用权分你一半,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来,不论你未来汇去到哪里。”

“不论去到哪里是吗。”

果然人世间的星辰比起地狱的那片一成不变的星空要值得让人留恋多了,我们沉默不语尽情享受着此刻的氛围,直到天边露出曙光。

“可不要以为我们的基地就只有这样的光景哦!最美的一刻要来喽!”女孩骄傲地说道。

“终于要来了吗,哎,发箍笨蛋,我不想带着这样的昵称和你分别,你的名字呢?”

“离娘,我叫离娘,未来无论去到哪里都要铭记在心哦!”

这一天的第一缕阳光射向我们,女孩渐渐地化作了闪烁的灵子飞向天空接着散落入大地,如同要与他最热爱的地方合为一体。

我沿着原本的道路下了山,坐上了第一班列车,虽然列车中陆陆续续有了乘客,但是在我看来只是从两人的车厢变为了一人。

我被抛下了,彻底地被抛下了,真不愧是老师,就算是留下了16岁的思念体还是留给我了人生最后的课题,在琴房弹奏了三年的钢琴,一直江阴福传导至彼岸,那一晚的离娘老师也是那个笨蛋死前的“怨念”吧?

如果上天愿意给予我片刻慈悲,就让我再度陪伴那个孤独的灵魂,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以何种方式,否则,他又会是孤独一个人了。”

我终于回到了校园,假日的校园空无一人,第三十一天,这是离娘老师用生命为代价换回的最后一日,可是我还能做什么?

我随意的坐在花坛边,毫无意义的等着光阴的流失,就算这是我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最后片刻。

然后一段熟悉的旋律从学校的楼顶飘落下来。

我记得这段旋律,那是为了祭奠我们最忠实的听众而演奏的,就在我返校谢师的那一天。。。。。。

为什么他们会。。。。。。

旋律引领着我拼凑着那天的记忆,返校谢师,不早不晚,那天,对于曼珠沙华来说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今天呢,又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特意在学校演奏?为什么那天我会不敢面对那一切?为什么之后那六个人会突然改变?为什么离娘老师会感觉亏欠我一般?

我真是笨蛋啊,就算是得到死而复生的机遇我也选择蒙蔽着自己的心灵吗?这首音乐从头到尾都是为我而演奏的啊!

或许隐约间,那天走上天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向我涌来的不是排挤、憎恨、失望,而是迎接的大门,我不敢接受,不敢相信,毕竟我做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

或许走进那扇门,我就能找回失去的一切,但是一瞬间我选择了欺骗自己,认为那些音符是凌虐和惩罚。

其实我从未被抛下。

三十一天,哭笑不得的毕业考。

我来到那一棵仅仅一个月就从枯萎长成茂盛的树下,第六朵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盛开,怀着虔诚的心,我将手贴近大树,刹那间,周身化为灵子飘散,弥留的最后一刻看到了第七朵花朵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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