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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虞美人

武当小师叔

  

武当思过坪,出自当年吕仙常常在此地自省,认为修行之人,可以抛去尘世的烦恼,但不能忘记过去的痛处,以此自省,以此为悟。

吕仙飞升之后,思过坪每代都在翻修,每代都在扩建,落于山腰之间,平常来武当孝敬香火的百姓无法瞧见思过坪上修行剑法的少年少女。

七十二式真武剑说不上多么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倒是真的,传说洪荒时期真武大帝以世间七十二种飞禽,走兽,怪物为原型,一手创立了七十二式真武剑法,不过当年一手创立武当的始祖张符元得到剑谱之时,七十二式已经存余一半不到,张符元保存剑谱,在此基础之上添加修改了一些剑式,使其不再向着原本的一心修剑的方向发展,转而成为了修长生大道的辅佐。

在武当山最为兴盛的时候都不敢自称剑法第一,再用剑的修行上,认为下再多功夫也弱于修行大道之无敌。武当拳法与走桩也于当世闻名,以延绵气息万里为主,痛人杀敌力有不逮。基本上武当的特色本就如此,从来不阻碍他人的大道,也不与修行之人为敌,不争那天下第一,长生之梦倒愿意长睡不醒。

徐燕来上武当山的契机算是脍炙人口的传奇,至少是在当地流传的乡井传闻之中,父母带着小女孩登上武当烧香朝圣,当时正好下山准备收下自己第一位亲传弟子的乔知玄据说心有感应,一靠近当时被父母牵着蹒跚学步的徐燕来时,徐燕来走路突然无比顺畅,竟然就笑着牵住了乔知玄的手掌。

道心颇为圆润,虽然当时没有到达修心之境,但其修行之路无比通顺,乔知玄直言,当世天才,此女修道第一。

而徐燕来莫名其妙上了山之后没有什么自己是天才的觉悟,只觉得修行也好,练剑也好,是很无聊的事情,而且对自己而言,是很轻松不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只是需要时间一到,在旁人眼里再多么困难的瓶颈,也会乖乖的为徐燕来让开道路。

可谓大道各不同,在徐燕来那里却是面面俱到,条条大路到京都。

修行是无聊无趣的事情,从小徐燕来就这么觉得,好在山上有一个比自己还要懒的孩子。

他只比自己大两岁,却总是会老气横秋的教训自己,算是教训自己还是唆使自己呢?

总之说的话就是,乔知玄那个老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小太极心法入门之后,剑谱看了之后自己练就是了,千万别去请教,还说乔知玄自己都修不明白怎么教你呢?难怪他只敢收一个徒弟……

诸如此类的话说了很多,他也喜欢摸着自己的脑袋在院子里看看书,喂喂鸡。

从不修行,徐燕来却觉得少年是比自己还要天才的天才,不然……他怎么懂得这么多呢?

他知道星宿的每个名字,每个位置。

他知道一月的水仙,二月的杏花。

他知道每朵花什么时候盛开,他说:小燕子啊,桃花你知道吗?生在三月的花,那青楼画舫里的姑娘都会把它别在头上,自比桃花,试图让桃花衬托自己多么漂亮,殊不知,她们焉能比上桃花?不过小燕子你也不要头戴桃花,桃花配不上你。

徐燕来心里很甜,像化开的蜜糖,但是也觉得这个少年口太花花了,明明才没见自己两面,只知道自己是乔知玄的弟子,那这个少年呢?

后来徐燕来知道,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是山上最小的小师叔。

是被前代掌门带入武当,被寄予厚望的少年。

但是也是让所有人都失望的孩子。

上山七年,只进入了基本的修身之境,而且看样子根本没有进一步的趋势,众人将其归类为凭借天分好吃懒做,混吃等死最后泯然众人的类型。

徐燕来很生气,因为在她看来,这位小师叔,除了修行方面之外,都是天才之处。

他的小院子的栅栏就是他自己编的,他会做结实的竹椅子,他还会烤好吃的野兔山鸡,尤其是野兔腿,一经火烤淋上油,便滋滋的冒香气……

等一下,徐燕来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但是小师叔最动人的地方不在于此,因为他说过:小燕子,十年之后,你会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女子。

徐燕来觉得认真说出这句话的小师叔的样子,才是真的动人。

修行之人怕渡情关,而徐燕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自己喜欢什么,自己讨厌什么。自己一清二楚就好,不要清心寡欲,不要慈悲心肠。讨厌的就打,痛恨的就杀。

可是自己现在很失落怎么办呢?

而此时已经到了襄阳赏花之时,小师叔还没回来……

小师叔的院子自己每天都有打扫,小师叔养的小鸡也越长越大,小师叔的闭关比起以前来,很是奇怪。

但是赶不及陪自己逛赏花节,无法听到小师叔评价市场上那每一朵小花。

这是遗憾的,但是如果不是和他一起去看的话,这件事本身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乐趣吧?

那么等到来年再缠着小师叔带自己去吧?反正自己只要稍微撒娇,稍微缠人一点他肯定会同意的。

在风口任由山风吹拂自己的小脚的徐燕来终于笑了起来,像是确认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襄阳城百花盛放,青楼与画舫门庭若市,远游的行人,或是求学的游子都不得不驻足脚步,停下来观赏这除了元宵节与春节之外最为热闹的节日。

赏花节整个襄阳城开设五天,除了集市上卖花的贩子之外,各大青楼与画舫也会拿出自家培育的好花名花供大家欣赏,当然这个好花,名花可是要打双引号的。

此花乃女子。

若是直接将赏花节说成赏姑娘节太过粗俗,更何况捣鼓出这种东西的本来就是读书人,那醉死青楼的天下第一词柳三变直言,赏遍天下名花,不如楼中一榻。

汉水穿过襄阳城中,停泊与岸边最大的一艘画舫名为‘虞美人’只因坐镇画舫之中的头牌戏班出身,擅长一出霸王别姬。琴画弹唱冠绝襄阳,名声极响。

这不,赏花节一到,画舫纷纷靠岸,无数正经风雅也好,还是附庸风雅之人纷纷一拥而上,挤破了每艘画舫的门槛。

汉水岸边密密麻麻红色的青色的画舫甚是壮观,画舫东家眉开眼笑,虽然风姿已不如年轻时这些风华正茂的姑娘,但也尽力的挤出了自己最好的笑容来迎接每一个财神爷。

甚至几位城中有名的公子落座的小费就令人咋舌,画舫的姑娘也是早早的梳妆打扮,一个个笑着走下居所笑脸相迎,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关汉青摘下斗笠,坐于虞美人舱内看着因风皱面的水波,眉头紧锁。

东家扭动着腰肢,举着酒杯将一个个城中贵客或者是翩翩公子恭维到位,酒量与心眼都颇深的东家横扫了一眼坐在靠窗位置的关汉青,摘下斗笠胡子拉碴看起来颇为落魄的样子,没有记错的话,进舱给小费的客人中,这位提着一个长木箱,如今摘下斗笠衣服破旧的男人算得上倒数第一。

恐怕又是一个听得虞美人风采,身上又没银子只能远远观看聊以慰藉的窝囊废而已。

确定身份之后,东家敬酒直接跳过关汉青继续扭动腰肢散发光彩去了。

关汉青当然注意到了东家的轻蔑眼神和动作,并不以为意,只是目光紧锁汉水江面。

歌舞从正午一路延续到太阳落山,不紧不慢的乐器奏响和两三而出的调情舞曲之后,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一位罗衫轻薄,高插云鬓略施粉黛的清丽女子,半抱古筝从帘幕之后走出。

眼眉低垂,自顾自的盘坐与高台之上,将古筝置于桌面,双手抚在古筝之上,静止着没有动作。

在舱内所有公子文人眼中,即算是不看他们一眼,只安静看着古筝的虞美人默不作声也是一副画面,反而越看越有味道。

当场就有喝到妙处的公子忍不住喊出声诸如:

“虞姑娘若是能和在下共饮一杯,白银百两!”

“去去去!不过百两也想虞姑娘赏光?!”

“我愿白银万两!”

此类话语层出不穷。

女子涂上浅红色眼影的双目没有过多的停留在那些以喊价博取美人目光的年轻俊彦身上,目光留在江面,嘴角保持着颇为正式的笑容。

即使不在看众人,反而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风情。

而关汉青也注意到了虞美人的动作,眉头紧皱看着此时江面风平浪静。

天色已暗,画舫的灯笼高高挂起,舱内烛火通明,外面大红灯笼璀璨。

虞美人已经一曲完毕,一首定风波婉转低吟,百转千回,此时已经回到幕后稍做休息。

而在场的文人公子们都在咋舌回味,想着这一曲的风情,与虞美人每一个神态动作,颇为合意。

“虞姑娘可是琴艺冠绝襄阳啊!”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刚刚那区定风波稍作改变便让女子独特的温柔如水体现的淋漓尽致。”

诸如此类的点评让关汉青摇头叹气,喝尽杯中浊酒。

“不过,听闻最近汉水不太平,有人在城外打鱼时见着了数十尺的庞然大物在水底蹒跚步行,吓的那渔夫鱼篓都弃了,你说是不是被虞姑娘吸引过来的?”

关汉青不远处响起了一段对话,关汉青眸子紧锁,竖起耳朵。

“你想的可真远!”

“那怎么了?前人之言,灵兽多喜美,说不定也是一只爱美人的瑞兽?”

“张兄你可是喝多了?”

“没有!咱汉水多少年没出过吉兆瑞兽了?有这种可能怎么了?”

两人争论不休,而关汉青皱着眉头,慢慢靠近了两人。

ps:以下章节可以当做回忆和番外,留着不解的时候看,想看到主角出关,可以跳到第一卷最后两章观看。精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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