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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君子因何死?

武当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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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守了一辈子扶风巷的词穷,身死巷口。

陷入癫狂的孤勇彻底将生死之斗化成了困兽之斗。

仅靠一身金刚不坏之体,和不能调动气海,依靠剑法辗转腾挪的马路遥拳脚相向。

孤勇击出一拳,马路遥刺出一剑。

被剑气入体三分,仍有余威的孤勇一旦受到马路遥的接触,瞬间皮开肉绽。

你一拳,我一剑的百余招过下来。

孤勇已经化成一尊血人,全身都是伤口,体无完肤,血液横流。

马路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浅色衣冠已经被血污沾染的脏乱不堪,被拳脚相向浑身气息翻腾,毫无章法的拳脚相向却让自己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畅快。

“你恨我么?”

马路遥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红着眼睛,不知道是流着泪还是流着血的眼眶如同魔神的孤勇。

“我不恨你。”

孤勇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已经闭上双眼的词穷。

“替人卖命,终有这一天,我和老婆子过了五十年,从小在一起,到如今,已经很长了,已经足够了。”

孤勇摇摇头,血红的双眼,终于趋于平静,刚才的震怒,已经通过一系列的肉搏慢慢倾泄,现在一腔柔情,和早已经看破世事的老眼如此平静。

“虽然这么说来很不礼貌,但是前辈,魏某很畅快。”

马路遥即使喘着气,也露出了那俊逸出尘的微笑,擦拭了自己被血遮住的眉眼。

孤勇没有再发怒,淡淡的看了马路遥一眼。

“年轻人,我没料错,你被切断的气海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吧?”

马路遥有些诧异,接着苦笑着点点头。

“我已经挡不住你了,你很聪明,老婆子死了,一切都没了意义。我也无意在于你丑陋的争斗下去,现在,让我体面一点去见老婆子吧。”

孤勇缓缓的走到词穷身边,伸手将词穷拥入怀中,轻轻用手抚着词穷已经毫无生机的面庞。

一张脸庞,老泪纵横。

喃喃自语。

“这可怎么办啊……弄脏了你才做好的新衣裳,又要受你白眼了啊……”

马路遥缓缓的将秋雨刺入孤勇的后心,慢慢孤勇的双眼变的一片血红。

扶风巷从此再没了这对从凌晨就开始摆摊,一直到半夜的老夫妻。

他们没有子孙满堂,他们没有常人眼中的天伦之乐。

他们如同在广厦间匆匆来临,又匆匆离去的每一位游子,过客。

不知何时在这里出现,

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四十年之久,

不知何时在这一天,悄然消失了。

——

太尉府里。

作为王巨君度过长江之后,第一位反戈大开国门的前朝重臣顾忠贤,在王巨君君临中原,定都广厦间之后,已经官至太尉。

接近古稀之年的顾忠贤,没人认为这位前朝叛臣,新朝宠臣也算不上的老人会更进一步。

临近半夜,还在书房里临摹的老人听着窗外风声大作,以及巡防部队的喧闹,没有一点表情的波动。

缓缓抬起头,便瞧见了面前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书房里一身脏乱不堪,毫无之前仙风道骨风范的马路遥。

“等我临摹完这一本颜骨真碑。”

顾忠贤很是平静,他虽然不确定面前的年轻人,是哪一位,但是毫无疑问是来讨债的。

自己亲手留下的过错实在太多,按文人的话来说,就是罄竹难书的地步了吧?

马路遥就站在顾忠贤的面前,也不气恼面前老人的气定神闲。

“顾忠贤,你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夜半相会,无非寻情或者寻仇,跟我这个百年第一奸臣难道还能寻情?”

顾忠贤一边说着,一边手力稳健的临摹完一行字迹。

“你倒是挺坦然,如今竟然有了慷慨赴死的气概,那我问你,为何当初王巨君铁舟渡长江,你却选择了背叛汉室?”

顾忠贤久久没有回答,神情专注的将最后一行临摹完毕,吹了吹未干的墨水,抬起头来。

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面前一脸轻蔑的马路遥。

“我想起你来了。老魏家那个儿子,忠神年的最后一个状元郎。”

王巨君定都不过十二年,而在十二年前国破家亡,转身投入武当,如今已是武当门面的马路遥有些惊讶。

接着露出冷笑。

“你不配这么称呼我父亲。当年如果不是你在大战关头,弹劾我父亲的话,不是你临阵反戈,大开国门的话,我大汉何至于此!”

顾忠贤笑了笑,看着一下就心神不定的马路遥。

“老魏和我喝酒,经常提起你,你可是他的骄傲啊……麒麟之子,璞玉之才。魏新流,我对不起你爹……算了算了,这句话我去黄泉路上跟他说吧。”

顾忠贤的坦然并没有让马路遥心里好受一些。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顾忠贤愣了愣,一拍脑门。

“你看我这记性,到底是老了。如果硬是要给个理由的话,可能我当时还是怕死了那么一些吧,要知道,我一直是你爹那批人里,最胆小的。”

马路遥将秋雨举起,看着面前临摹完毕之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自己跟前的老人,一位出卖汉室直接导致兵败如山倒的颓势的汉室第一罪人。

“一报还一报,我还老担心着,要是这几年我不声不响的老死或者病死,是不是太侥幸了?现在好了,名正而言顺,我这不是慷慨赴死,也不是虚心假意的强装洒脱,而是……苦苦求饶,痛哭流涕说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但是你不同意之后,成为一具大快人心的尸体。”

马路遥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大,接着很快的沉默下去,失去稍微透出一股兴奋的神采。

“如果你能好受一些的话……我顾忠贤,对不起你,对不起老魏,对不起汉悼帝,对不起朝歌皇后,对不起汉室千千万万忠肝义胆……你,看还行吗?我这丑恶的嘴脸……”

顾忠贤哈哈大笑,胡子翘的比额头还高,但是也戛然而止了,秋雨轻松的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但是顾忠贤还有没说完的话。

即使动动嘴唇都很困难,但是一定要说的,最后要说的那句话。

“到这里……就好了。别去皇宫……”

在这一天。

新朝大越死掉了一位前朝罪臣,今朝却位极人臣的太尉。

随着顾忠贤失去生机,慢慢失去温度。

结束了这精彩而迭起,无数骂名的一生。

马路遥,深呼吸一口气。

如一道彗星,拔地而起,直入皇宫。

有人提醒过他,有人问过他。

若是一去不回如何?

现在马路遥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一去不回!

在马路遥稳稳落在广厦间皇宫含元殿前坪上的时候,与含元殿遥遥相望的精绝五城立即有了响动。

从季城城楼之上,飞射而出一名鹤发童颜,脸上隐隐有着一抹紫气环绕的老人,黑色袍子随风鼓动。

马路遥抬头看着含元殿巍峨的宫门与牌匾。

不知何时,一位紫髯须碧眼眸的壮年男子,稳稳当当的摆驾于含元殿前。

身旁只有几个宫女低眉顺眼的矗立在两边。

大越开国之君,王巨君,用一双深邃的碧眼,看着脏乱不堪,发丝尽乱的马路遥。

“这十二年来,无数前朝余孽,自称为一片丹心,忠肝义胆的武人,或者儒生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朕的面前。这样的人很多,但如此年轻的,只有你一个。最后他们都死了,你认为你呢?”

王巨君气息沉稳,坐拥真龙之气,面对凶态毕露的马路遥沉静如水。

“我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也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忠神年最后一个状元郎,大汉开国元勋魏文长后人,魏新流。特来一见,这一等一的窃国之贼,王巨君!”

马路遥的话没有刻意夸大声势,语气四平八稳,和台阶之上的王巨君遥遥相望。

“季城城主贺伯麟,救驾来迟。”

黑袍老人从天而降,稳稳拦住站在含元殿前台阶下的马路遥。

王巨君置之一笑,龙袍一拂朗声道“无妨,无妨。此子说话,甚是有趣。下手干脆一点,别用你那折磨人的手段,没想到啊,没想到,有反骨之称的魏文长,即使急流勇退,也背负了不少骂名,反而前朝开国五虎将中,竟然是魏文长的后人先来骂朕一句。这算是贻笑大方吗?哈哈哈哈哈”。

马路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踏着他的步伐,衣袍即使都被血污沾染,却飘飘欲仙。

贺伯麟冷哼一声,磅礴的气息拔地而起,涌出滔天的气场,让马路遥举步维艰。

马路遥知道,无论从境界还是此时两人的状态,无法跨越面前的黑袍老人,更别说刺杀王巨君。

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有些步伐是必须要迈出去的。

诸如此时,诸如即使呼吸都变得不顺畅,真气在经脉的流转都堵塞起来,每一步都愈加困难,如同深陷泥潭。

贺伯麟看着这个年轻人,如同垂死挣扎的蝼蚁,却倔强的不肯后退一步,反而步步为营,当即就想一甩手,将此子当场击毙。

“就让他到朕的跟前。毕竟还没有人到过这个地方,这个面子,我就当给了魏文长!”

贺伯麟知道这位当朝国君的意思,没有痛下杀手的同时,加重的气场对马路遥的压力。

瞬间,马路遥的脚步为止一滞。他的臂膀感觉瞬间压上了千吨的重量。

胸腔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血海翻涌。

即便如此,马路遥还是踏出一步,瞬间气息混乱,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出来,血溅一地。

艰涩的脚步,与马路遥无比澄澈的眼眸。

年轻人的姿态,让贺伯麟都为之动容。

王巨君一脸戏谑,在椅子上拖着自己腮帮子,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一步一口鲜血,一步比一步沉重,每跨出一步都会让自己的肩膀更为低垂,但是却切实的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

天色破晓,君王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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