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想干什么。
这是个在一个人25岁乃至30岁以前都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大体上意思类似的变形多种多样，由于所问的人和情境的不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用意，从好友间谈及未来时的开玩笑到父母对于成绩不好的孩子的怒其不争的诘问。李严明那纯粹是出于好玩的给后辈的人生访谈也由这一句开始。
对于薇奥拉来说这个问题无疑是没有意义的。也许和父母的放任有关，也和重生前没有这么优越的家庭条件有关系，她可不会像某些中二病一样对于未来的发展被限定有些不满，以前看到的某些蛋疼的要死的小说中某些人看别人觉得“别人都是因为我的钱而靠近我我要做个普通人”的事件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因为心理上早就过了这种中二的年龄，哪怕不成熟的地方还有很多，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
有钱好办事一直是薇奥拉的信条之一。
没有那么多无聊的想法，所以她给李严明的答案很简单：“没啥咯，该学就学点，等着继承家业。”
“没了？”李严明拿着威士忌的瓶子在她面前倒上一小杯，面前的小家伙很喜欢酒，这点他很了解，也没什么非要遵守法律不让未成年人喝酒的观念，男人拿起小杯示意，和少女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Vielendank。”作为一个长辈李严明的严肃值太低了些，不过主动倒酒还是得认真地表示感谢。“没了。”
摸着下巴斟酌了一下词汇：“我指的并不是关于职业或是嗯...‘未来’这么沉重的东西。简单一点来说的话，小希尔德你家的情况我很清楚，也许产业的继承权都轮不到你去操心而是留给更下一代。我的问题是，”再次倒上酒，用认真的神情看着她：“在这么大好的人生中你想要怎么玩。这下明白了吧？”
问题的奇妙方向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想到李严明的问题居然会这么...具有娱乐精神，不过想想看面前这个男人有闲心抢小孩零食吃的事实和曾经相处的时间中完全没有严肃感的表现，问出这样的问题可以理解。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想法，李严明面色一整：“不要认为这是不重要的事情，从你自己的角度去想。你足够聪明应该能够明白，除非出现什么特别重大的意外，小希尔德你这辈子都不用去为工作烦恼，对待这样的人生也需要足够良好的规划才不至于走偏。”
“这段太正经了，不是你的风格哦严明叔。”
“我正经起来不是人...好好好别这么看我，我承认前面那段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少女鄙视的眼光让他哭笑不得，在薇奥拉心目中的形象从来就没有正经二字感觉的李严明感觉自己有点失败：这小丫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装逼了。“其实是我近几年都会比较闲，公司发展的方向也有其他人去操心，所以看看你想怎么玩搭个车而已。”
“应该说‘果然如此’吗？”吃货的肚量也不能装下太多的主食，之前在水谷大厨的店里吃了挺多寿司，鱼肉类已经不那么需要，在吃完自己碗里的几样后，又点上一份白萝卜和油豆腐。没有下酒菜就喝威士忌这种高度数的酒会让薇奥拉感觉胃不太舒服。“以后没怎么想过，近几年确实有计划。可是我的计划里没有给你留下空位，严明叔，很可惜你得另寻出路。”
“别那么急着把我踢走，小希尔德。先说说你的想法。”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或者感想，他知道薇奥拉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去骗他，却也知道这个思想偏向成熟的少女在行事上的缺点。
“嗯...dota你知道吗？”新端上来的菜有些烫，光顾着说话没注意的薇奥拉咬下一口萝卜被烫得猛灌了小半杯酒才不至于像快死的鱼那样张着嘴吐气。坐在旁边的李严明点了点头，被酒辣的面色发红的薇奥拉忍下喉咙里高度数酒精带来的灼烧感，继续讲下去：“我要组建一个队伍，去打比赛。”喝得太快有点呛到，说完一句后端起碗喝上一小口汤才缓过来。
“挺不错的，goon。”不知道是对于“有所目标”还是对于目标本身的评价，或是两者兼有，倒上酒示意她继续。
“选手人选已经决定好了，就是还需要时间成长。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会将他们培养成各自都能独当一面的选手。”兴许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用重生前那个一个人灌趴半个班的自己作为参考的薇奥拉在注意到酒精对自己的影响之前就已经进入了不能自制的亢奋状态，酒是最好的钥匙之一，用来打开人的话匣子。平时话很少的薇奥拉此时像一个话痨，拿着酒杯，把心里想说的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语气也和平时大不相同。
“说实话中国国内的解说好渣，每次看他们解说比赛都觉得毫无激情。”
“嗯。”自己的酒一口没喝，左手撑在吧台上支着下巴，李严明脸上挂着颇有意思的神情欣赏眼前这从没见过的场景。
“我啊，要先怼穿CDEC，”举起杯子，用旁人看得有些心惊的气势喝下半杯高纯度的酒精，“我要让光明成为不逊色于xiao8的3号位和指挥，我要让老胡和橙子成为名扬世界的辅助，还有姓陈的那个逗货，让他乖乖滚去打中单。”
“决定战队的人选我可是超认真的，这几个人都有足够的天赋。本来其实我想过让Mio来当队里的2号位，但是逗比陈毕竟太强了啦。”半眯起眼睛，把碗里剩下的萝卜一扫而尽，喝下杯中剩下的一半酒，把酒杯推到李严明面前。
完全向喝醉的深渊滑进去了呢。心里这么想到，本想让她别再喝了，转念一想倒不如让这丫头彻底喝倒下还容易带回去点。随意扫一眼窗外，已经开始的罕见大雪没有停下的意思。酒瓶不是很大，也经不住用平时放饮料的杯子这样喝，将剩下的残底全部倒进去也只有半杯，推回薇奥拉面前。
等着酒的时候她也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到时候咱这队伍全员9000+，见谁干谁，来一个怼一个，干TM的EE，干TM的Sumail，干TM的w33干TM的miracle......”
喝水一样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干，就像是没电了的收音机那样突然没了声音，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还真能喝。”空空如也的瓶子里李严明加上杯子里还有的也就分到四分之一，加上在寿司店喝的清酒，薇奥拉的酒量没差到哪里去。“虽然亢奋了点，也没出丑。嗯...小家伙喝醉了自信满满爆粗口的样子也挺可爱的，你说是吧，小芙兰。”
“大概吧。”身后不远金发的少女走近了，坐在靠着薇奥拉另一边的座位上。“那么严明叔叔你有什么想法呢。”
男人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日本本地产的天蓝柔和七星，打开烟盒又笑了一下把抽出一半的烟卷塞了回去：“以前忙的时候觉得闲下来一根烟真是能救命，现在却一点都不想抽了。”随手把烟盒扔在吧台上，拿起倒满后还没碰过的酒杯抿上一小口。“挺不错的，有自己的方向，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不太像女孩子的爱好。”
“是吗。”平淡的回答，她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芙洛莉亚自己挺喜欢FPS游戏，两人都属于李严明嘴里“不太像女孩子的爱好”范畴里的人。
“等她醒了跟小希尔德说一声，她要组建战队的话我要当赞助商。”近乎满杯的一饮而尽，轻巧地放下杯子，手上没有一点颤抖。“虽然她用不着钱，人力我这可有着不少闲得没事的，尽管用就是了。代价吗，帮我付这顿饭钱就是了。”心情不错的男人把桌上的烟盒拿起，吹着口哨走出店门，随手把没抽两根的烟扔进垃圾桶。
背上仿佛就印着“任性”二字。
“那我们也走吧。”架起喝成一滩的薇奥拉，手机突然响起。一只手抽出手机打开邮箱，没有署名的陌生号码，只有寥寥一行字：
忘说了，虽然现在说太早。祝福你们。
小店的窗外，30多岁还长了张大学生脸的已婚男人拿着手机对她们挥了挥手，踏上黑色的SUV。
Merc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