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404小队，格里芬本部的指挥部也不会设置禁闭室。犯下触犯规定的错误，通常情况下惩罚便是拆除火控核心。对于404小队而言，几乎大多数人都是曾经犯下过足以枪毙无数次的死罪的罪犯，也正因此我们才不能被摆上明面来。如果拆解火控核心，运气好的话会被遣返回原来的所属，在原罪上加上一条逃脱罪，判个十几二十年；运气不好的话，连申辩的机会都不会有就被判处死刑。我没有火控核心，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所属是哪里。我揣测着boss会给我们怎样的惩罚，总之我并不想死得太早。
走出临时初审法庭的我被德尔叫住，责备我言辞上的无礼。
“在法庭上，想要活得久一点，最好学会委婉地提出辩解。”
我倒是并不太在意这些细节。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二审判决给出之前，我要做什么？自我软禁吗？”
“你不会有罪的，boss会给你解决一切。相比之下，现在更要紧的是你的伤。”
于是，在返回驻地之前，我先跑到双子的维护中心，在那里给伤口换了药。HK416已经从深度休眠中清醒了过来，实际上早在几天前她的鼻梁就已经修复完毕，剩下的时间完全是为了躲避法庭审问而不愿解除休眠而已。
我没有修复，宁肯让自己皮肤的生命力一点点将脸上这些伤抹掉。所以只是确认了伤口不会继续恶化后，我就和HK416一同回到驻地。新的临时驻地设置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总算是能远离那些恼人的空军攻击机的噪音。这些看似高楼大厦的建筑实际上是地表以上的建筑物突入地下空间的部分，除开那片明显是人造的天空，这里与地面以上的区别其实也并不算大。当然，很少有人会去注意人造的天空，但只要想到晴朗的天空会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就自然会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见到我和416回来，UMP9显得很开心。她围着我从头到尾打量了几遍，每打量一遍就会问我一次下回什么时候开庭。她很希望我能平安无事。
“抓不到证据，他们好像很急躁嘛。二审会在后天开庭，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有事的。”
UMP9很高兴听到我和HK416一审被判无罪的结果。等到她走远了，我又转悠回指挥室，在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脸上的伤口。
“如果不是她长得太像UMP45的话……”HK416跟在我的后面。
“不是UMP45的话，指不定她和9还有另一个亲戚。反正，的的确确是误入战区的平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还是太缺乏防备啊，我们。”HK416看着我的伤苦笑了两声。“如果对方真的是敌人，我们恐怕就已经被打死了。”
“可我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没受伤的那一侧脸颊，“明天再来详细商量好了……你先回去吧。”
“你们打算起诉吗？”同样在那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封闭房间里。还是那个法官，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我。
“我们打算不起诉。”替我辩护的德尔摇了摇头，“因为可以证明其违法行为的物证并不被认可。”
“我是无辜的。”我站在被告席上，“希望你们能调查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和HK416对她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她为什么要进入无人区域而且是当时正处于交火状态的无人区域。对于拥有强大的人员管理与识别系统的S13区来说，查清楚这些是很容易的吧。”
“你想起诉的话也是可以受理的。”
“我们并无不满。”德尔制止了我。“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还请各位谅解。”
“好的。战术人形UMP45，请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是否在这里签名。”
虽然有一肚子火气和疑惑，但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最终我还是拿起笔，在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了名字。不过考虑到义体使用者的关系，登记过的战术人形不被要求进行虹膜记录和指纹记录，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方便。
很快法庭就宣布退庭。维持初审判决的结果似乎可以接受，但我还是被德尔狠狠地挖苦了一番。
“之前明明叮嘱你不要说出来，怎么搞的？”他的目光几乎要把我切成碎块，“要咖啡吗？”
“免了。”谁喝得下啊。
“果然如此。”
“可是德尔，为什么不去调查清楚这个事情？又没有多远的路，程序也不繁琐。只要在数据库里找到那个被我和HK416拦住的人，将她抓出来问清楚当时的情况，稍加分析，自然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住口。”德尔压低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此事与你无关，这是boss的意思。从今天起，忘了这件事，继续带着你的小队去执行任务吧。就这样，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敬礼。既然是boss的决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回到驻地的时候，UMP9又不在，说是逛街去了。HK416在指挥室里陪G11看新闻，还是千篇一律的老内容，我对这些东西早就失去了兴趣。
“这个世界真是不可理喻。”我坐到地板上。不知怎的，我想起之前自己说过这句话。
“这句话你前段时间说过一遍了。”HK416把G11支开，然后关上了门。“他们说什么了吗？”
“你说审判的时候啊。真是搞不懂德尔和Boss他们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唠唠叨叨个没完啊。”
“那个人，也许不是UMP45的相关者，但也不一定就是平民。”HK416说，“我仔细想了想。她攻击我们两人的时候，行动很快速很熟练，不然我也不会被她打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可能是S13或者别的单位派来的监视人形，或者是误入S13的其他区域的非法战术人形。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她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去啊？目的何在？”
“和你一样，观察整个场面吧。因为受到攻击的也不是能够明目张胆摆到台面上来说的人，所以才会不好查证，也难以提出抗议。事情公开的话，民间的舆论也是肯定不会默不作声的。另外一方面，对于我们404小队这样同样是不太能摆到明面上说的队伍，这件事情如果处理的太高调，也会引起麻烦。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Boss这么想，肯定有他的道理在吧。总之，还是忘了比较好。”
“可是留在我脸上的伤得过很长时间才会消失。”
“那UMP45右眼的伤疤呢？”HK416把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右眼上，“人嘛，生老病死，有些磕磕碰碰，也是必然的。”
“这句话你也说过一遍了，但还是希望能死的晚一些来得好。说起来我的左眼现在也还是看不很清楚啊，不会真的伤到了吧。”
“伤到了的话，对射击瞄准很有影响。我还是建议你做个简单的快修。”HK416这么说，“虽然有点难受……不过忍耐一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