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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迷惘

一、迷惘

深夜,格里芬的训练场依然亮着,孤单的枪声在靶场中回响。而随着射击的结束,紧张奔驰的脚步声伴随着模拟急促呼吸的声音出现,仿佛一个人形精疲力竭而又强撑着在进行训练。她便是马卡洛夫。

“呼···呼···”马卡洛夫靠在墙边大口喘息着,暗自呢喃了一句,“下个转角···三个目标···作战要求时间,九秒!···我可以做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罢,她挣扎着探出身去面对目标。

第一秒,“瞄准···靶心!”马卡洛夫暗想到,抬起双臂,闭上左眼以机瞄定位。

第三秒,“射击!”扣下扳机,武器发出清脆短促的尖鸣声,而手臂在机械的强力控制下只产生了轻微抖动。然而马卡洛夫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紧皱的眉头下,红色的双眸中,眼神缓缓散漫开来。

第五秒,第六秒,第七秒,“目标转、转移···再次,再次瞄···”马卡洛夫咬着牙,重复着自己的任务目标,然而双臂却似失去控制一般,不规律地颤抖着,在第二个目标周围游离着。

第八秒,“射、射击···!”然而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马卡洛夫的手腕不自觉地猛然一扬,子弹擦着靶纸的边缘打在墙上。

第九秒···马卡洛夫手枪从人形的手中滑落,而她也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似乎在抽搐的右手盲目探向只属于自己的武器,本人也尽量调整着已经紊乱的呼吸节奏。然而一切已经太晚,设定的时间早已用尽,未完成的红灯亮起,这次模拟训练只能以失败告终。

“可、可恶···”马卡洛夫疲态尽显,额前分泌着模拟汗水散热的水滴。她擦去汗水,捡起掉落的手枪,吃力地扶着墙想要站起,却发现身体几乎已经不受早已过度发热的大脑——或者说,火控核心所掌控。

“已经够了吧,马卡洛夫。”冷冷的声音从马卡洛夫背后传来,她活动僵硬的脖子努力向后看去,已经调整为最低性能的视觉功能恍惚中似乎辨认出了来者。

“92式,你居然还没有休息啊。”马卡洛夫扯出一丝笑容,艰难地说道。

“别忘了我的宿舍就在训练场附近,有个笨蛋在里面制造噪音,我怎么可能安然休息。”一贯的轻描淡写的嘲弄和挖苦,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担忧,“······”92式似乎尝试想说什么,但又如鲠在喉,只是蹲下扶住马卡洛夫的肩膀。

“哈哈,真抱歉,让你担心了,92式···”被对方扶着靠在墙边,马卡洛夫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感觉处理器过载的负荷渐渐褪去,略带愧疚地笑笑,“我还以为训练场的隔音这么好,即使有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听到呢。”

“别把我们当傻瓜,马卡洛夫。”92式皱着眉头,颇为严肃的说道,“日常的模拟训练早就结束了,而即使在最后一批特战人形结束额外训练后,我也依旧没有看到你离开。你是想干嘛,通过远超你负载能力的训练来进行自毁吗?”

“你知道我的目标不是这样的。”马卡洛夫只是摇摇头回答。

“是的,你的进步显而易见。”92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最佳状态下,你成功将精确度提升到原来的1.15倍、反应速度也比原来快了1.45倍,各环节平均减少了3秒的耗时,总用时也成功压缩了20秒左右。但是你即使在状态出现下滑的后续训练中,也苛求自己按照最佳状态来执行目标。你也知道这是不明智的吧,马卡洛夫?”

而面对这样的质问,马卡洛夫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她是过于疲倦以至于说不出口,还是仅仅抗拒作答。

“别装傻了马卡洛夫,你知道我们和人类不同,肌肉记忆对我们的进步作用微乎其微,过量的训练并不会给我们的处理器带来好处。相反它会造成大量无用缓存占用内存,增加系统负担,久而久之造成性能下降。”92式依旧毫不留情地指责着马卡洛夫,“更何况是人类也无法承受这样的超负荷训练而导致肉体崩溃的,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有害无益,懂了吗马卡洛夫?快回去休息,及时处理你处理器中大量的冗杂缓存,不要让它们影响了你的行动。”

“谢谢你的关心,92式。不过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进行一次训练···”马卡洛夫又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趔趄走了几步说道,“就最后一次,让我完成吧,拜托了。”

“不可能,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状态的你甚至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无法完成。”92式只是冷冷回绝,但忧虑之情早已溢于言表,“马卡洛夫,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一直很要强,但你从来不会因为和别人争强好胜就赌气成这样。怎么···”看马卡洛夫站不稳,她慌忙过去搀扶。

“我不是因为和柯尔特左轮,或者是别人赌气才这样的。只是我···”马卡洛夫摇摇头,说道一半却停住。

92式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马卡洛夫,别过头去,轻声说道:“···RO635她没事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她和SOP去城市区执行格里芬的机密任务去了。集结时的失踪只不过是暂时的。”

马卡洛夫搭在92式肩上的左手紧攥成拳,又默然松开。她扭头不想让92式看见自己的表情,只是酸楚的一笑,声音略带颤抖的说:“嘛···齐纳网络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你面前我哪有什么想法可以隐瞒啊···”

“我并没有通过齐纳网络查看你的信息,但是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92式解释道,“···那段历史谁也不想面对,就将它忘却吧。你也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这不是你的错误···这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的错误,同样的,我们对这一切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只是···我尽力吧。”马卡洛夫的回答无比苦涩,她低下头去,回想起和SOP在重新集结时的相会:慌张藏起的东西,若隐若现的标志性喇叭,还有SOP那为了圆谎而面红耳赤、眼神乱飘的神态。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更清楚,点破这些只会让所有人尴尬。

“等她回来了请告诉她,不只是AR小队的成员,还有其他人也在担心着她。”马卡洛夫当时只是这样回答,回头离开的瞬间却好像被沉重的悲伤压抑到停止工作一般。那样一个要强的,优秀的人形,却因为被背叛而失去了身体,蜷缩在那样一个狭小的容器之中。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忘掉啊!

从那时起,马卡洛夫就一直忘我的沉浸在超负荷训练中,她的举动甚至让柯尔特左轮等一系列人形感到不安,暗中和她较劲着。然而诚如92式所言,这样的过度训练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提升,反而只会影响自己的正常运行。

“可恶,我还是太弱了!”马卡洛夫在心中自责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反应过来,早一点采取行动,会不会最后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最起码,最起码能改变一点吧。”面对未来,一向自信的她突然产生了畏惧和怀疑,只能借以训练来提升自己面对更艰难的处境。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她并没有因此而获得慰藉,相反却陷入了更深的恐惧和不自信之中。

“我到底该怎么办?有谁···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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