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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七角的罪咎

  

因为那一天的鲁莽举动,诚被护士大骂一顿之余,还因额外的伤情要多住院一个月,其中免不了难吃的病房餐,而且这次没能获得护士的外出许可。其中听结名说,夏她把自己记忆已经恢复的事,还有之前异样的原因告诉了大家,并为给大家造成麻烦的事道了歉。纱夏的事,就是之后纱夏探望自己的时候对自己亲口说了,说是多年以来让她勉强自己强露笑脸,父亲之类的事对不起。就在躺了两个星期之后,大家都来看望自己了,包括已经出院的夏。

【Yahoo!诚哥人家来看你啦】

月子一如往常首先出现,充满元气跟诚击掌。

【夏姐今天买了津津堂的包子】

【刚好路过】

稍后出现的夏拿着津津堂的袋子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一些红。看样子,和月子的关系已经恢复。最后进来的是结名,诚注意到结名的手上拿着一个用布遮住的盒子。

【今天慎吾他们没来吗?】

【那个笨蛋的话因为这个东西所以躺家了】

结名举了举手上的盒子。诚此时看着结名手上的盒子有点不安,到底是什么才让慎吾躺家的。

【义人和凛姬的话,今天都有事所以不来了】

【这样啊...】

结名把盒子放在地上,拿过椅子。月子还没坐下,就等不及说道。

【夏姐,快点】

看来想吃包子等不及了吧。夏打开了袋子,月子马上就伸手,但快要伸进去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合适,便又停住了,看着诚无言地催促着。考虑到病人优先的原则了吧,所以诚有点半推半就的,赶快伸手拿了一个包子,月子才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去,之后夏和结名也各自拿了一个。

【好烫!】

太久没有吃过别的食物了,诚有点心急大口咬了下去,没想到包子的内部还保存着相当的热度,而且想不到这次不是肉包,而是汤包,所以不止是嘴唇,其他地方也烫到了。

【粗心】

夏一边小小抱怨着,一边用手帕帮诚擦着嘴。印象之中夏应该不是会帮别人擦嘴的那种人,诚被夏的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事】

诚别过脸,比刚才细心慢慢吃起包来。

【夏比之前热心了不少呢】

结名见着夏主动地行动,说出来自己的感想。

【听结名姐这么说的话,觉得夏姐最近好像没有以前冷冰冰的感觉了】

月子天真盯着夏瞧,夏没有像往常一样正面承受月子的全部目光,而是有点避讳的样子。

【....好可爱,这样的夏姐好可爱!】

月子眼睛中出现了星星,抱住了坐在旁边的夏。对于月子的怀抱,夏还是和以前一样,露出有些烦恼的表情。

【不过造成夏这样的当事者有没有自觉呢?】

【你别斜视我好吗,这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的】

诚没有好气应付了结名的挑衅。

【是吗?看样子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样的话进入今天的正题吧】

结名走向了放在地上的盒子,诚刚才的不安感现在迅速放大。

【那么诚君,现在就来兑现你之前的承诺吧】

结名把盖在盒子上面的布掀开,展现在诚面前的是无数的,黄色的身体表面富有光泽的,蠕动着的虫子。

【真的要放进去吗?好恶心】

月子不安地说。

【诚,承诺要遵守】

夏口是说着做人诚信的问题,但是前挺的身体出卖了她想看诚出丑样子的欲望。

【来,请吧,那个笨蛋为了搞到这一盒东西可是躺在家里了哦】

结名揭开了盖子,作出“请”的手势。轮流看着眼前三人的表情,似乎没有一个人想拯救自己的样子。

(交友不慎啊)诚自暴自弃想了一会后,盯着眼前的大堆虫子,闭上眼睛,想象着夏以前承受恐惧的样子,把手一下子插了进去。凉凉的,恶心的黏腻感,让心中发毛的蠕动感,刺激指间的触感.....说不清现在有多少种触感在自己手上呈现,明知这样做脸部会扭曲得更严重呢,诚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等我用手机拍一张就行了,好了,照片get】

等结名说完的瞬间,诚马上就把手抽了出来。之后才敢张开眼看自己的手,发现上面满是黏糊糊的透明液体,诚求救似的伸出了手。

【别伸过来,马上就拿水来】

结名顺手放下手机,跑到洗手间装水去了。至于夏和月子则躲得远远的,诚现在不止肋骨断了,心也碎了。

【来,洗洗干净】

诚的手伸进盘子里,把手上恶心的粘液洗掉。

【你们还真狠啊】

【没办法,谁叫诚君爆了自己这么有趣的弱点出来】

【诚没有问题的】

【就算夏你这么说...】

【大家都相信着诚哥哦】

【这份信用太沉重了...】

诚低下头,不敢想象将来自己会怎么样。结名这时看了看手表,说道:

【今天的目的也达成了,先告辞了。对了诚君,这盒东西就放在你这里,带走麻烦,而且你也需要克服你的恐惧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被护士看到的话肯定会被一顿大骂】

【那时候就请发挥你说谎的技巧咯。好了,月子我们走吧】

月子歪了歪脑袋,一会之后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夏姐再见】

【嗯、嗯】

非常自然就发展成夏要留下的样子。

【诚君出院之后再来看你,再见】

【你们两个路上小心】

结名和月子离开了,现在只剩下诚和夏两个人。有点紧张,要说什么东西呢?

【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嗯】

【那个...夏现在没问题了吗】

【还是有点怕,但是应该没事了】

【是吗...】

对话中止了,窗外吹进来的风让窗帘微微作响。片刻后,诚开口说道。

【说真的夏,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总觉得经过你的事情后,我和你的关系好像并不是这样了】

诚顿了顿,整理一下头绪后继续说道。

【我不了解夏,这是夏被兔子说‘傲慢’之后不久我就体会到的。从那时起,我就清楚知道我和夏虽然说是男女朋友,但这不过是虚有徒表,我一点都不清楚夏。就算现在知道了夏害怕的原因,也不是我自己明白的,而是夏亲口全部供告的。所以我想,这么一个不懂自己的人当夏的男朋友真的好吗?】

【不要这么说,诚是——!】

夏激动得双手支在床上,近距离看着诚。眼睛中流露着悲伤,仿佛在乞求诚不要说出下一句话一样。

【不行,我没有办法继续做夏的男朋友。】

诚慢慢推开更加靠上来的夏,眼泪早已在夏的脸上汇成小流。

【不要,才刚刚....才刚刚和诚.....】

【我知道,所以在更加密切之前不解决不行】

诚把夏拉近自己,让夏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也不想这样,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不了解就还保持着这么近的关系的话,我担心夏会再一次....那样的话,不止是夏,我也会崩溃的。我肯定会责备自己,为什么又重蹈覆辙了,为什么就幻想着迎接美好结局。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夏就原谅我没有根据的想象吧,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导致别人的受伤了】

夏小声啜泣着,待颤抖停止,才微微听到嘶哑的声音。

【....让我考虑一下】

这时,敲门声响起,之后结名进来了。

【手机忘拿了。诚君,你弄哭女孩子了,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诚慌忙大挥双手,夏这时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先回去了】

经过结名身旁时,因为低着头,所以脸埋藏在发阴下,看不到表情。

【你干了些什么】

结名拿回手机,严肃问道。

【没事】

看诚没有说话的意思,结名也没有勉强,默默关上了门。

走在走廊上,结名回忆着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事。

(这下子,又想让我怎样做?明明已经放弃了....)

到大堂的时候,等待着结名回去拿手机的月子迎了过来。

【结名姐,夏姐发生什么了,刚才叫她也不应】

【大概和诚君商量一些东西吧】

结名摸了摸月子的头,径直往前走,月子一脸茫然看着结名渐远的背影,突然回过神来,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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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刚回到两个月没见的家中,一边对今天是学校考试所以无人相接的状况感到无奈,一边打开手机检查邮件。发现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夏给自己发来了短信,上面说到五点在公园见。诚咬了咬牙,虽然这是自己提起的,但在这一刻来临前还真心想过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到来。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三点半,离五点还有很多时间,诚还是决定现在就出发。经过两个月,时节已经来到了晚秋。尽管太阳还是高高挂在头上,从街道对面吹过来的风还是让自己缩进衣服里。

来到公园的入口,诚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发生过两次车祸的现场。走进去之后,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情侣和在玩耍的小孩。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看着过于耀眼的景物而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正当开始犯困时,敏感地看到了夏。对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向着自己的方向转过脸来。

【好早呢,现在才四点半】

【夏不也是吗】

夏靠着诚坐下来,手轻轻搭上了诚的手,诚也轻轻握住夏搭上来的手。

【我...想好了】

【恩....】

来的终将来了,不情愿也好,是自己提出的也好,时间的潮流总会把自己推到事实面前。

【可以先聊点其他东西吗?】

看来夏也不想这么快就迎来决定两人关系的问题。

【也对,那聊些什么好呢?】

诚随声附和,却一时没想出有什么话题。于是便将箭头指向了夏。

【诚你...你....】

只是说出了人称,便没有了话语,看来夏自己也没有可以称得上话题的东西。其实说到底,两个人都在拖延的方面上半斤八两。

【夏还记得我们因为什么开始交往了吗?】

【忘记了】

夏摇了摇头。诚苦笑,也是,如果被人问起这种暧昧的事的话,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毕竟这种东西没有明确的界限,都是慢慢的,最后自然而然就变成了那个样子。幸运的是,所有这些都会有一件事物作为核心贯穿其中,只要抓住这点溯流而上的话,也许可以找到正确答案。

【不过如果说原因的话,肯定和菠萝包脱不了关系。因为我们失忆之后,也多亏了菠萝包我们才重新成为朋友。夏真的很喜欢耶,菠萝包】

【很好吃】

【对了,夏为什么这么喜欢菠萝包,如果说甜的话,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比菠萝包甜很多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诚很久。夏对菠萝包这么情有独钟的原因,大概有遗传的意味。比如纱夏就很喜欢巧克力的样子,所以夏喜欢波萝包也没有什么问题。

【小时候我跟妈妈要了块巧克力,很苦,之后妈妈给了我菠萝包,那么甜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吃到,就喜欢上了】

那时纱夏给夏的应该是黑巧克力吧,比起甜来苦味才是黑巧克力的主旋律。这么说的话夏那时喜欢的菠萝包是味觉增强的产物咯。

【就是所谓的苦后更甜吧。任何东西都好,失去了再复得的话,会比之前更加珍惜】

说到这里,诚发现夏的表情阴暗了下去,自己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夏的关系,在不久之前濒临破灭,好不容易重新复原,却又被自己不想伤害夏的理由再一次被逼进了死角。换做是谁,都没法接受这样子的大喜大悲,诚也是,夏也是,但是为了当初的想法,诚狠心带出最后的话题。

【夏的回答是什么?】

诚感觉到夏一时间屏住了呼吸,良久后才艰难说道:

【...分手吧】

说实在,诚听到这句早已预料到的话时,心脏还是剧烈跳动,被无数把小刀割着。

【这个...还给你】

夏从拆下别在头发上的发夹,把它递给了诚。

【不,不用,不用还给我也行】

【不还给你,就觉得还有一种羁绊,这样子以后就不能忍心当已经是分手了】

夏说这番话时,自己也很痛苦,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我知道了】

诚伸出手去,快要触及的时候,自己收回了手,同时夏的手也把发夹握住。见到这一幕,两个人都笑了,笑得很高兴,也很悲伤。

【分手之前,果然还是....】

【嗯】

诚搂住夏的双肩,把她拉近自己,之后俯首,手扫开了夏的刘海,把嘴唇贴上了夏的额头。

【...只能做到这里了】

离开后,诚带着抱歉的语气对夏说道。夏听后摇了摇头,然后挺起身子,轻轻吻上诚的嘴边。

诚从夏的手上拿回了发夹,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和夏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以后多多关照】

【这边也是】

这时两人同时开口。

【【以后这个发夹,你可以给我戴上吗?.....——可以!】】

两人这时觉得,自己的诺言将来一定可以兑现。

*

结名靠在了墙上,这里是夏回家的必经之路。远处可以看到夏走进的身影。结名一看到,就走了上去。对面因为逆光所以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从气氛上应该知道是自己,所以停下脚步。

【你和诚君分手了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

【那天的话我回去拿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

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

【...是吗?分了】

【没有挽留吗?】

【没有必要...没别的事的话就先走了】

自己没有说话,夏见如此,经过自己,离开了。自己没有转头,还是和刚才一样看着街道的前方。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很久之后,确定了夏已经走远,结名对着虚空说道:

【兔子,你在的吧,我们来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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