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黑漆漆地一片。
并非是因为外面世界的火光都已经全然熄灭。
只是我开启了一个小型的结界，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光源而已。
“师父……”
“嗯。”
“好黑……”
我愣了愣，本以为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休息。
不过我还是将油灯给点上了。
漆黑的客房里，出现了昏暗的火光。
霜糖并没有盘坐着修炼，而是抱着枕头蜷曲着身子。
昏暗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拖得老长。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忧愁。
就连那齐耳的短发似乎都变得像是放久了的韭菜一样有些蔫坏了似的。
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颓废了的小猫。
窗外不时地传来了虫鸣，还有阵阵微风拂过。
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老家乡下的暑假。
如果此时再有把扇子，或许会更加应景吧？
“唔……”
“怎么。”我盘腿闭上双眼，询问着原因。
“睡、睡不着……”
“嗯……”
为什么会睡不着呢？
难道是因为知道明天将要和别人一对一的战斗了，所以感到紧张？
这……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该怎么安慰她好呢？
我这一想，就又是过去许久，等我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好像现在做有点太迟了。
于是只好继续保持着什么也不做的姿态。
“我怕……辜、辜负师父……”
霜糖见我好久没回答，便又忍不住轻声地说道。
我赶紧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
“师父……我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弟子……资质又差……灵根又差……”
“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果。”我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么‘长’的句子，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抚摸着少女的脑袋。
这在以前可是完全不敢想的事情啊。
不过现在却已经逐渐习惯了。
当然不是对所有的女性都会这样。
只是习惯了霜糖而已吧。
说起来，每次在心里想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嘴里像是被涂了点蜂蜜似的。
这个名字不管怎么念，都很甜呢。
“师、师父……师父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人。”
“很累吗？”
“还好。”
“唔……”霜糖仰起头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个、师父……我今天可以……不修炼吗？我想……睡觉。”
“好。”
“就睡在地上好了。”
“嗯。”
于是我起身，将被褥抱了下来，放在了她的身边。
无论是要抱着，还是拿来盖，都随她自己。
而我呢，当然还得继续修炼。
修炼的过程其实是十分枯燥的。
不过我倒是已经习惯了。
就像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不也是每天不断重复地刷着材料，做着枯燥的事情嘛。
只要是有所期待，觉得感兴趣的事情，我似乎就不会缺少耐心。
最近紫府里的世界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我总觉得它愈发地像是一片宇宙星河了。
霜糖抱着被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貌似还很精神的样子。
怎么，还不想睡觉吗？
“师父。”
我看向她，没回答。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嗯……你是一个不大好相处的人。”
呃……
我在别人看起来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吗？
天见可怜，我可是一个儒雅随和的大好人啊！
只是不大喜欢主动和别人交流而已。
还有就是不大擅长和陌生的女性.交流。
可怎么看也应该觉得我是一个腼腆的人，而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或者一个可怕的人才对吧……
“刚开始，我、我还挺害怕的。”
我瞪了她一眼。
霜糖吓得抱住了被褥，将小脸埋进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我不是、那、那个意思……我我我……我是说……师、师父虽然……表面很严肃……但但但……其实是是……是个温柔的人、人……吧？”
说话都发颤了，怎么看也不像是真心话啊！
真的不是为了保命的恭维话嘛！
怎么感觉像是在对黑社会老大说这话似的。
我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霜糖悄悄地探出小半张脸，借着油灯微弱的火光看向我，怯怯地说道：“谢、谢谢你……师父……我还以为……你当时不会要我呢……”
怎么可能嘛，抽到了只能要了呀！
又不能重新把号码牌给塞回去……
就算是朽木般的资质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能把这么差资质的徒弟调……教育地很好的话，那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我是一个善于自我安慰的人。
所以这点小事，其实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修真不只是要修为变高，更应该是要修炼心性才对啊。
而炼心一途，却不一定和身体的资质有关呢。
霜糖看起来是一个害羞的孩子。
但意外地其实会说很多话。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支支吾吾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最起码，她其实也是想要表达自己心中想法的吧？
而本就没放多少灯油的普通油灯，也晃晃悠悠地快要熄灭了。
“师父……灯熄了，还、还会有光吗？”
突然的话让我有些不解，像是意有所指。
我没回答，只是又往油灯里倒了些许的灯油，然后点起了一根檀香。
轻声说道：“睡吧。”
诶，这种充满了长辈威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小小地满足了一下我做父亲的感觉。
确实，像是在养女儿一样呢。
天色已经不早了，霜糖也知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抱紧了身旁的被褥。
虽是夏日，夜晚并不炎热。
不过，她还是辗转反侧地，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油灯再一次将要熄灭，而我也没有去注入新的灯油。
我以为灯熄了之后，她就能睡得着了。
却没想到，她就这样醒了一整夜。
也不知道中途睡着过没有，但反正当清晨的光透过已经关闭结界了的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霜糖却是一脸的疲倦。
像极了晚上通宵，第二天却不得不去学校的学生。
“好困……”霜糖揉着眼睛，软软地就像一块刚蒸熟了的年糕。
“昨天怎么不睡？”
“唔……睡不着。”霜糖揉着心口说道，“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怎么也睡不着呢……”
或许是太紧张了吧。
算了，今天就让她自己发挥吧，如果晋级了的话，恐怕压力会更大的。
那样大的压力，她看起来是承受不住的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