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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林神僧伏虎

灵隐-慧空传

  

相传在香火鼎盛之时,灵隐寺下在册僧人有近万之众,虽大部分为云游僧行脚僧挂单僧,真正居于灵隐寺者并不多。但不可否认的是,灵隐寺确是大寺。寺以南北为轴,建有山门三座、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再就是鼎鼎盛名的宝华藏经阁。东西有级伽蓝殿、祖师殿、观音殿、药师殿等一众配殿。至于僧房、香积厨、斋堂茶堂职事堂云会堂等日常起居建筑,更是一应俱全。

如若是数十年前,寺中当然是热闹非凡,焚香之客往来络绎,诵经之声与耳不绝。不过时至今日,这堂堂大寺中只余下一百五十六位僧众,便显得寂寥不堪。

“咦,慧空师兄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会在山下用斋饭呢。”空门处扫地的小和尚,远远的看到山道上年轻僧人的身影,便兴奋的挥动的笤帚,大声的招呼道。似他这般年岁尚幼、只受了五戒的小沙弥,寺中还有一十二位。这些孩子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出家入寺,也不过只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

慧空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空门之前,轻声呵斥了一句,“慧静,出家之人,又是在空门之前,休得大声喧哗。”

小沙弥吐了吐舌头,伸手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一把将笤帚塞到慧空手中,“师兄你等着,我去禀过方丈!”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

慧空一时也是又气又笑,看了看手中的笤帚,又看了看石阶上的落叶,摇了摇头,索性就这样打扫起来。就这样,等慧空到达方丈门前,又过去了两刻。

“慧空见过住持。”

灵隐寺的住持法号觉明,已逾古稀之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僧。相传觉明住持在受戒之前也是一代大侠,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后不知怎的却弃剑封刀,归隐了当时已然颓败的灵隐寺。昔年笑傲武林的大侠早已不在,此处唯有慈眉善目、青灯古佛的枯瘦老僧。

“慧空啊,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许是早就听过沙弥的禀报,觉明住持对于慧空的到来不感到意外,因此并未起身,而是专注的用手指雕刻着手中的菩萨像。

“禀过住持,今年南方蝗灾,因此米价较往年要高出两成。”

“知道了,待过得几日,你便随几位师兄弟下山搬米去吧。记得吩咐斋堂这月的伙食稍省一些。”

踌躇了一下,慧空暗自叹了一口气,又向住持详细说了在凉泉镇那番遭遇,言明那墨施主与自己之间颇有误会,若想解开这个结恐不是一二日功夫。自己此番下山,怕是十天半月不能重归山门了。

觉明住持听完慧空这番话,并未如慧空所想一般出言反对,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默默的雕刻完了手中的菩萨像,将它至于慧空眼前,并开口问道,“慧空,你可识得此像?”

慧空定睛看去,只见那尊菩萨像非同自己日常所见的慈眉善目,而是通身青黑、身相圆满极具嗔形。那像蹙眉怒目,左手屈臂开肘持一锁链,右手垂在腰侧握一宝剑,坐磐石上,身后无有佛光,只余火焰,魁伟若金刚。

“此乃不动明王像。”慧空答道。

“赠你做临别之礼。”说罢,不待慧空答谢,住持便长身站起,一拍他肩膀,笑曰,“走,吃茶去。”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用罢茶水,与寺内大小僧众一一道别,觉明住持亲自将慧空送过三门,在空门之下说了这样一段话。

“此乃明王之誓愿。”

觉明老僧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再次开口问道,“慧空,我问你,明王为何嗔怒?”

“明王之怒乃大慈悲,如父母管教顽劣子女。”

“明王右手持剑为何?”

“剑乃智慧剑,能断烦恼之根。”

“烦恼之根何在?”

“在乎一心。”

“明王左手提索为何?”

“索乃缚魔索,能捆执念之魔。”

“执念之魔何在?”

“在乎一心。”

觉明老僧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下山去吧。”

于是慧空和尚拜别觉明老僧,一步,便踏出了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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