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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彼岸花与亡灵

  

夜色阴沉,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势越来越大,全身湿透的嘉代冒着雨在泥泞的小路上摇曳着。这是远离市区的郊外,四周望去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得要找个地方避雨啊,这样想着,嘉代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亮着灯的人家跑去。到了距离房子不远的地方,嘉代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是一座三层的别墅。灯光是从三楼的一户窗户透出来的。

嘉代小心翼翼地按着门铃,心中忐忑不安,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仆人模样的中年妇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刚刚受了伤一样。她看到门外站着全身湿透的小女孩而吃了一惊。

“阿姨,我能借宿一宿吗?”嘉代试探性的问道。

“真是可怜啊,淋成这样,快进来吧,孩子。”仆人阿琼怜悯地说,“不过,好久没有客人来了呢。”

阿琼并没有问嘉代从何而来,甚至是对她没有任何的怀疑,她心地纯洁善良,似乎从来不会怀疑他人。嘉代向她简单地说明了缘故,自己要去亲戚家,然而不巧下起了雨,只能等雨停了再走。然而,她撒谎了,并不是要求亲戚家,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叛逆期的她与母亲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只是为了赌气而不愿回去。

阿琼给嘉代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又给她安排了一楼的房间。

“谢谢。”嘉代向正要离开的阿琼礼貌地微微一笑。

“没关系,可怜的孩子,你先住下来,什么时候等雨停了再走。”

阿琼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咦,又有人敲门?今晚还真是热闹呢!”阿琼前去开门。不问是谁就直接开门吗?嘉代心中犯嘀咕。

门外立着一位男子,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嘉代隐约感觉这来历不明的家伙藏有猫腻。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敲门,不是杀人犯潜逃的,就是盗窃犯入室抢劫的,嘉代下意识地点头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请问能借住一宿吗?”

于是男子也住了下来。喂,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阿姨?一个仆人能做到您这种份上也真是难得了。嘉代默默吐槽。

阿琼抬头望了一眼钟,“啊,快到点了,要给少爷做点心去了,不知道少爷的伤还疼不疼,可怜的阿恭今天又被打了呢。”她安顿好这两位“不速之客”后匆匆忙忙赶去了厨房。

“咚咚”传来敲门声,嘉代犹豫地开了门。

门外立着刚才那位男子,在灯光下只见他装扮怪异,身材高挑,十分冷艳妖冶,但嘉代总感觉他不是个人贩子就是盗窃犯,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真是荣幸啊,能与小姐在这里相遇。”男子嘴角上挑,声音十分低沉富有磁性,“我叫无幻,也是来避雨的,借宿在小姐隔壁房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呃,不需要,谢谢。”嘉代一口回绝,面无表情。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行为仿佛出乎男子的意料,男子自嘲地一笑。

用双眼催促着男子离开后,嘉代锁上门。

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虽然房间内有些潮湿,还有些奇怪的味道,但嘉代没有想太多,精疲力尽的她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声音很嘈杂,隐隐地冒出楼梯“吱呀”的声音,门响声,碗碎声,尖叫声,嘈杂声,木地板踩踏的声音,还有打斗声,噼里啪啦。她惊醒,难道不是做梦?但这时房间里很安静,并没有嘈杂声。是从楼上传来的吗?还是幻听了?嘉代有些头疼。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关门声“难道是那个盗窃杀人犯发出来的声音吗?真是的,这是要连一个别墅都搬空的节奏吗?喂,你以为这家的主人都是聋子啊!”

不过,好像确实是聋子呢......

当一切回归可怕的寂静的时候,她立刻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无幻见到嘉代出走房门,打了招呼。

“早上好,小姐。”

“早上好,无什么先生。”嘉代打着哈欠。

“我是无幻,小姐。”无幻微微一笑。

“我才不是小姐呢,是嘉代!‘无患’?果然是有备而来呢!你怎么还没走?”

“外面雨势还很大呢。”

“那么你昨晚又在干什么?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原来如此。嘉代小姐幻听了吧。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哦。”无幻的声音低不可闻,口气有些可怕。

“啊,啊,好像是这样呢!哈哈!”嘉代脸颊僵硬地动了动,笑的很勉强。

果然被威胁了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嘉代拉开浓密的窗帘,外面天空阴沉,雨哗哗啦啦地下着。不远处的树的枝头上,黑压压的一片。

“乌鸦吗?”好恶心的生物,说着嘉代便把窗帘拉上了。

阿琼好像是听到了说话声,便走了过来,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这时,九点的钟声敲响,同时伴随着门外的一阵敲门声。阿琼来不及开口便匆匆忙赶去开门。

“夫人您回来了。”仆人哈腰,极其恭敬与小心翼翼。

进来的是一位气质高贵的女人,四十多岁,却显得十分年轻,看样子保养的很好。虽然没带雨具,但她一点也没有淋湿。她傲慢地扬起头,没有正眼瞧仆人,却一眼撇见了一旁角落向她张望的两张陌生的脸孔。

“这两个家伙是谁?”她轻蔑地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阿琼望向嘉代和无幻,表情一脸茫然,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从何而来,“这个......”

无幻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我们是过路人,不巧遇上了这种鬼天气,便来避雨,还请尊贵的夫人通融。”

“还请夫人发发慈悲,让他们避完雨再走吧。”仆人颤颤巍巍地说道,仿佛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我这里又不是收留所,快让他们滚!”夫人怒不可遏,鼓鼓的眼睛瞪着阿琼,凶巴巴地说道。

“母亲大人,您回来了......”

二楼,雕花栏杆旁倚着一位少年,他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但又给人一种慵懒无力之感,显得十分憔悴。

脸色苍白的少年柔声地讨好道,十分温柔。

而那位夫人仿佛没有听到,极其厌恶地上了楼,脚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声音。在路过少年身旁时像避开垃圾一样加快脚步,随后逃进她的屋子里,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此刻,仿佛一切都安静下来,甚至连钟也不敢敲出一丝声响。

少年惨淡地微微一笑。

“琼姨,让他们留下来吧,再给他们点食物。”少年弥恭轻轻转头向楼下的仆人阿琼柔声说道。

“好的,少爷。我马上去准备。”阿琼的声音充满怜悯和温柔,双眼爱怜的凝视着那个要转身默默上楼的少年。

就在这时,二楼的一间房门打开了。

“站住,弥恭。到我房间里来一趟。”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语气不容置疑。不用说,他便是一家之主了。虽然已是中年,但仍气宇轩昂,富有男子汉气概。

在一楼的嘉代望到了这一幕,心想,这位老爷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吧,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人呢!这位少爷真是遗传了优秀的基因啊。

弥恭顺从地走了过去,仿佛奔赴刑场,满脸痛苦。他轻轻关上了屋门。

中年男子坐在雕花木质的椅子上,冷冷地盯着弥恭。

“果然您还是不同意吗?”

“当然!做那种事纯粹是不务正业,有什么出路?你就专心学业,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男子的声音很刺骨。

“我学绘画怎么是不务正业呢?您也见过吧,那些作品......我一直就梦想当个画家,为什么您不能理解呢?母亲大人也是......”弥恭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当初让你学绘画,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兴趣爱好而已。哼,好好考虑吧。”

弥恭掩门走了出来,脸色更难看了,他走路一步一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他像失了魂一样上了三楼,但脚步却越来越坚定。

“原来如此!”无幻像是得出了结论,一脸得意的表情。

嘉代一脸迷惑地望着他。

“两位客人”,阿琼走到两个人面前,“请和我们一起吃饭吧。饭一会儿就好。”

嘉代刚想表示感谢,无幻便把她拉到身后,抢先说到,“不用了,夫人。您不用问我们的事了,还是好好准备少爷的饭吧。”

“但是少爷也吩咐了我......”

“没关系的,我们带了饭。我们先回房了。”说完,无幻拉着嘉代转身离去。

仆人原地睁了一会。“弥恭......对,要给他做饭去......少爷一定饿坏了,要做他最爱吃的......”

嘉代气到变形,“放开我,你不吃我还要吃饭呢,凭什么你替我做主啊!”

“小姐,”无幻突然不再戏谑,变得很严肃,“我劝你最好不要那样做,乖乖听我话就好了。”

“凭什么啊!你这个盗窃抢劫杀人**犯!”

“哈?”

“我说你个变态!你个小偷!”

无幻翻了翻白眼,“还请不要这样说我,人家可是除灵师,职业可和入殓师一样高贵。”

“哈?你和死人打交道?好恶心,果然是个变态嘛!危险人物!”嘉代满头黑线。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可是和幽灵.......”

“节哀顺变,我先告辞了。”

嘉代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好饿啊......

但是,嘉代想起了那位凶神恶煞的夫人,感到一阵反感。她一定也不准许我去吧,兴许还会让那个少爷为难。唉,只能饿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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