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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星

荆棘之剑与坠落之星

  

杨跃入了坑洞之中,因为坑洞的倾斜角度并不大,所以杨尽量让自己下落得久一些以躲开狙击的视野。在他确定自己已经在那两个狙击手的视野之外时他扔出一个钩爪勾住了坑壁上的某个凸起之物,借助它的力量重新让自己在倾斜的坑壁上站稳。

杨此刻已是两难之境。上去就是狙击手的活靶子,而黑暗中的A区的危险系数也丝毫不低。杨思索了一秒,现在就算下面是龙潭虎穴也得下去,不管再怎么糟糕的狙击手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也不可能第二次放过自己。而A区的鼠潮尽管危险但也并非不能找到藏身之地。

细微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杨一惊,上面的人追下来了?随即杨杀心大起,敢在黑暗的A区追杀我?听脚步声顶多不过两到三人,哼,他竟以为这几个废物就能杀我?杨立刻想到了一个伏击地点,他故意踩出几声脚步声,随即一溜烟地消失在黑暗的地底。

跳到A6区的地面上,杨迅速地向一个转角处跑去,那里有一个可供藏身的巨大的储物柜。他刚来得及悄声跳进柜子,忽然熟悉的吱吱声响了起来。杨不禁眉头大皱,鼠群怎么会跑到这么接近出口的地方来?难道……

就在杨想到那个人的同时,他已经看见罗兰跌跌撞撞地从转角处冲来,背后巨鼠群的黑影涌动着扑来。杨暗暗叫苦,暗忖脱身之策。

忽然罗兰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向自己这个方向扑了过来,杨吃了一惊,心想他不会是看到我了吧。随即他隐约地看到罗兰向背后扔出了什么。

杨心念电转,那到底是什么??在理智尚未为他判断出来之前,他本能地对那东西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他也像罗兰一样,扑倒在地。

巨大的光与热瞬间爆发开来,无数巨鼠在这颗升起的烈阳下吱吱惨叫。同时两声人声的惨叫从杨过来的方向传来。

闪光弹!这可怕的威力绝不是一般货色。尽管杨已经闭上眼睛扑倒在地,眼底仍然隐隐传来被灼伤的剧痛。他也听到了远处那两声惨叫。杨露出残酷的笑,在一秒之前那两个狙击手正睁大眼睛搜寻着黑暗中的自己呢!这颗闪光弹的威力足以直接毁掉他们的视网膜,他们的余生已经注定要在永夜中渡过。当然,他们活着的时间也没有剩下多少了。杨站起身,强忍着疼痛背对着闪光弹的余辉睁开眼睛,随后借着闪光照亮了两个敌人的身形,拔出枪不费吹灰之力地两枪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回过头来,他看见罗兰也正痛苦的试图从地上站起。在他的身旁无数巨鼠在满地乱滚拼命挣扎,有些巨鼠的皮毛直接被闪光弹点燃化为了一个个火球,简直是一派地狱的景象。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罗兰说:“这里还是很危险,想活命就跟我走。”

罗兰惊讶地看见杨,忍不住说道:“你不是……”但是他来不及把话说完,杨已经快步远去,罗兰只得急忙跟上。

杨带着罗兰来到离入口稍远处的一个建筑。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银行或者金库,坚固的铁门和一个巨型保险柜差不多。杨一把关上门,罗兰尚心有余悸,仔细地检查着这扇门是否牢靠。

杨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漂浮的照明球照亮了四周的黑暗,看着在处理伤口的罗兰,冷笑着说道:“现在我确实相信你是浮空城的人了。”

罗兰也未动怒,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又下来干什么呢?”在逃来这里时他已经看见了追杀者的尸体。

杨被顶了这一下,面色又阴沉了下来。现在他们的命运又被奇特地绑在了一起,但是杨仍然从心底里拒绝和一个浮空城的居民合作。他沉着脸说:“我把你带来这里只是因为你的闪光弹顺便帮我解决了两个废物,我也不能放着你不管变成老鼠的粪便。等到天亮之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

罗兰摇了摇头:“照你的话说,既然你帮我找到安全的避难处,我也不能看着你上去送死。”

眼见杨又要勃然大怒,罗兰向他摇了摇手,说道:“我已经知道你对浮空城抱有非同一般的恨意和愤怒,其实我也不难想象,如果整个地球的怒火能够化为实体,大概能烧上大气层将浮空城烧尽。但是我也像你一样痛恨浮空城,我们应该是志同道合的。”

罗兰低下了头:“那是座该死的城市。”

“我出生在浮空城。但事实上我本不应该在那里出生。我的父母生活在离这里半个地球距离的一个遥远的国家。在外星战争时期,我的父亲是一位军人,并且拥有很高的军阶,是一艘太空飞船的舰长。他智勇双全,在战争中立下了大功。”

“他是一个忠诚勇敢的人,从未畏惧过死亡,他本以为会像一个军人那样在战场上死去。”

“但是……一个令他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外星飞船攻击了隐蔽的地下城市。没错,就像攻击这座A 区一样……住在那里的我的母亲,那时正怀着我,在攻击中受到了致命的重伤,而整座城市也化为了火海。我父亲闻讯赶到了那里,幸好当时的医疗技术极其发达。在太空飞船上就有最好的急救设备,成功地保住了我母亲的性命。”

“父亲非常自责,他可以无惧死亡,但是他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战的。如果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死去他的奋战将失去意义,可是放眼茫茫的地球,已经没有哪处安全的避难所了。”

“除了唯一一个例外……那就是卫星轨道环。父亲终于选择了离开战场,他提交了辞呈。带着母亲坐着太空梭来到了浮空城,在那里母亲安全地分娩产下了我。然而体弱多病的母亲不久后就因为在地下城市时遭到了外星飞船的生化武器攻击而患上一种地球上本不存在的绝症。浮空城的医疗技术虽然比地面上更加发达,但是人类当时对于外星生化武器研究仍处于瓶颈期。父亲本就因为自己身为军人却离开战场而深深自责,却发现仍然拯救不了母亲的性命几乎陷入疯狂。”

“母亲临死前对父亲说,他既是伟大的军人,也是伟大的爱人。如果不是母亲这样说,也许父亲会在她走后随她而去。这句话虽然救赎了父亲,但他仍在母亲死后陷入消沉,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在浮空城里生活。在数年后那场可耻的政变发生时,他也碌碌无为……如果不是他连续遭遇了几次打击,他绝不会旁观这一切的发生。”

“在浮空城的军事独裁体制建立之后,他作为一介平民,只是采取着消极的不合作态度。幸好他曾具有勇将的美名,他曾经的上司在浮空城里也有一定的地位,保住了父亲和我的基本生活。但随着去年父亲上司的去世,浮空城的独裁进一步强化,父亲终于被他们关进了监狱。他们知道父亲已无威胁,所以也没有处决他只是关了起来。也正因如此,他们自然更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才有机会根据我父亲的嘱咐逃了下来。”

杨听着罗兰的话,沉默不语。罗兰抬起头来,对着他说:“我很遗憾,我不能改变出生在浮空城里的事实。但是我的父母,他们不是怯战的老鼠,他们是不屈的战士。他们也曾像地面上的人一样为地球而战,并且付出了生命。”

在照明球并不强烈的光芒下,杨又看见了罗兰平静的眼神。罗兰在讲述着惨痛的过去时并没有流泪或是哽咽,但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却让杨从心底里相信了他的话。杨心中燃烧的怒火被这种平静浇灭了。

“我与你同样蔑视浮空城的掌权者,所以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们在战争中是堡垒中的老鼠,在战争后成为了窃国的老鼠。我寻找外星文明的遗产就是希望有将一日,能够将地球从这座可耻的城市手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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