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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荆棘之剑与坠落之星

  

杨的枪口微微一动,并不是他放弃了对罗兰的杀意。而是对罗兰所说老板在酒里下毒有了反应。回想起来今天的酒味确实有些怪。

罗兰继续说着:“我之所以敢告诉你我的身份,是你需要我的帮助!我知道我的身份很难向人明言,我的话也很难让人信服。但你是个独行侠,今天看到老板试图陷害你之后我更确定了这一点。我只有选择与你合作,而你现在也已经被逼入绝境了。”

杨的枪口又是一动。他讽刺地说:“不管老板究竟想如何陷害我,我的处境总比一个浮空城的来客要安全得多。”

“并非如此,”罗兰摇了摇头,“我想你还不知道你将会面对的是什么,老板绝不是孤身一人!如果明天你去到A3,我想你见到的可能是一支军队。而且你不去,他也绝不可能放弃对你的追杀。相反,如果他知道他的杀意已经被你察觉,对你的追杀只会来得更快,更致命!”

杨这次仿佛真的被说动了。他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对方的话。就算以防万一,自己明天也决不能去A3区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老板给他的酒里究竟有没有下药,他才能进一步判断形势。

罗兰也看到了杨的神情,说道:“我现在可以帮你第一个忙了,我曾经潜入过老板的居所,对他对你下的药有点眉目,那是种浮空城里也很常见的**,最大的特点是延迟发作。到了明天你的战斗力就会大大降低,但他估计以你的个性就算身体不适也不会放弃冒险。这东西不难解毒,以我身边所带的药物就可以配出解药。”

杨听着罗兰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枪,但眼中的戒备一点都没有少。杨作为废土城市中的冒险者,各种科学知识都比较一般,但是生物学知识很丰富,这是生存的必备条件。他认为他能判断出罗兰在这方面有没有骗他。

“你的头现在是不是有种不正常的晕眩感?那杯酒的味道是不是让舌头特别麻,麻木的时间很久?”听着罗兰问着他关于身体的状况,杨心底另一个念头也随即冒了上来:那条光头老狗!我要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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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杨一边擦去嘴角边的唾沫,一边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墙。解毒可不是吃个药丸就能解决的事,一番上吐下泻的痛苦是避免不了的。杨一番折腾之后总算确定了自己身体中的毒素已经不会影响到最近几天的行动。罗兰在一旁则是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一般人经过这样地折腾一般都会精疲力尽,而杨仿佛是个铁人,他完全没有露出想要倒下的神态。相反地,他眉宇间的怒气更盛了。

“混账……我要回去干掉那个老东西。”杨挺起身,望着天花板以及在其之上的地面。

罗兰伸手一拦:“等等,我们这样太冲动了。你已经身陷险境……”

杨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需要你的意见和帮助!从我眼前消失!我没兴趣和浮空城里的老鼠合作!我都懒得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不要指望我因为刚才的事感谢你,和你们相比A区的老鼠更加让我舒服,毕竟它们是经过了恐怖的核辐射生存下来的,而你们只会窝在洞里。别想着跟着我,不管那个姓萨的混球有多少人我也能应付的了。”

罗兰无奈地看着杨起身离开,他感到如果他再开口挽留杨可能会再次拔枪。他可真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可是自己现在也别无选择……

“对了,我想你的目的大概是去A7找你那该死的外星文明的遗物吧。哼,真是可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去最肮脏最想不到的地方找找看吧。”杨回过头,冷声说道。

罗兰一怔,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问,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的城市深处。要不要跟上去呢?如果偷偷跟着他说不定真会被他毙了,那就死的太冤了。还是先仔细考虑一下他的话吧,A7究竟在哪里呢?最肮脏最想不到的地方……

罗兰坐在黑暗中苦思冥想,此时,在最最黑暗没有一丝光芒的地底深处,细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谓A级战争遗迹的A6区,其实是一个不太符合常理的地方。这本是一座地底城市,在建造时从下往上分为一到六层,所以A6区其实是最靠近地表的一层。这样的取名方式代表着人们对于地底城市与地表城市相同的感情。整座城市像一座在地底深处建立的超级大厦,每一层的高度都超过百米,对于人类而言,这里的新生活远比环境遭破坏的地表舒适。后来在遭到外星文明入侵的关键时刻,这里因为其重要的位置被改造为一座巨大的军事基地,然而仍然没有使它逃过在战争中化为废墟的命运。

已经到了夜晚,杨知道现在的A区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所以他之前也只是带罗兰来到最上面的A6层来进行密谈而已。现在杨决定回到地表,立典贝尔克酒馆所在的B区去找老板的麻烦。杨在黑暗中拾级而上,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但在愤怒中他并未忘记思考复仇的计划。A区在晚上是绝对不能多呆的,也没必要多呆。哼,那个老鼠希望他聪明点自己知道进退。既然光头明天想在下面埋伏我,那么留在上面的他本人必然会放松一些警惕。明天偷袭他应该是个可以的选择。他对老板的了解太少了,从未想过他也许有着什么重要的身份,这会给行动带来变数。明天行动的成功率不会超过五成。但是杨对自己的行动力有着足够的自信,即使没有干掉老板也能全身而退。

杨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他似乎应该再多加一层防备。于是他放弃走冒险者通常下A区所走的路。那是地下城市原本通向地上的正常入口,有着电梯可以直达每一层。但是经过战争的破坏电梯已经损坏了。后来的人们部分修复了它,但是也只能到达A4层,并且由于能源的缺乏,每天只有固定的一段时间会启动。晚上自然是不可能开着的。所以来时杨和罗兰也只是从这里走下来的。杨决定放弃走这条常见的路。地下城市当然远不止一个入口,在四个方向上分布着四个同样规模的入口,但都比较远。离得比较近的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上到地面上。那是战争留下的一个巨大的坑洞,从A6层直达底部的A1层。杨难以想象,这样巨大的破坏痕迹是来自怎样恐怖的武器。不过在A6从这里爬上并不困难,是一条可选的路线。

浓重如墨的黑夜已经笼罩了这颗满身疮痍的星球。在遥远的大气层上方,一个美丽的银色光环也在绕着它静静地旋转,仿佛在讲述一个哀婉的故事。身在地底的杨看不见他,杨这辈子也没有看见过它,从地面看这座环形太空城即使是最好的天气看也只是一根头发一样细的线。他只是知道它在那里。更远的地方,在数十光年之外的恒星比它更会夸耀自己的存在,淡淡的星光洒落下来。穿过漏斗形的坑洞落在杨的眼中。他沉默着,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向上一步步跋涉。

忽然间,杨感到一丝不安的灵光。他的戒备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是他强烈的直觉和无与伦比的反应救了他。一个红点扫过他的瞳孔。

有人在黑暗中瞄准他!

他横着扑了出去,两道激光划破了黑夜,与他擦肩而过。他反手拔出了枪。他没有用红外线瞄准器,但是靠着十几年冒险锻炼出的夜视能力和淡淡的星光,他勉强辨认出了敌人的身形。一道激光从他手中爆发,一声惨烈的嚎叫刺破了夜空。杨知道那里绝对不止一个敌人,他猛的一跃,向下坠入了黑暗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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