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手攥镐矢的少爷（上）
泽山学园坐落在都内老城，位于中心偏东的地方，那里是自古以来的住宅区。
江户风格的幽静街道被外国游人还有**俳人们称道。但是上天并不眷顾它，战时不幸被轰炸，正因为如此，残留的旧式建筑并不多，战后断壁残垣到处可见，政府则无暇顾及，甚至迫使一些囊中羞涩的居民放弃了祖屋。泽山先生看准了机会，盘下以前的私塾及周边废弃的土地，建设了这名扬都内外的教育机构。
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左次对这个学校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当然，这归功于年少时父母亲戚的唠叨。
【佐藤太太家的女儿考上了泽山了，你可要努力一点。】
【健太伯父家的小孙子都靠着画画进去了！】
总之，那是父母们理想的升学学校，对于左次这种普通人是可望不可即的。而且那里是出了名的少爷小姐学校，学费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生活质量岌岌可危，左次并不想家里无故增大开销，所以根本没想去那里就学，连路过都没有几次。
可是今天不同。
泽山学园的校门前人山人海，左次和同行的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头儿，没想到人还挺多啊。”
走在前面的男人显得十分高兴，“当然，这可是泽山的学园祭，你原来没有来过吗？”
“哈——哈，没有啦。”左次感到十分尴尬，他学生时代性格内向，对这些活动从来避而远之。
“那可真是遗憾。”前面的男人转过头，用夸张的语调说着，“这里的姑娘质量可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还有历年的保留节目——泽山小姐大赛。”
“头儿知道得可真清楚。”左次对于自己的上司感到了鄙夷，虽然以前自己就一直怀疑他的道德品质，但想到他对年幼少女意淫，还是觉得该远离这个人。
“别用这语气说话啊，我其实原来就是泽山的。”男子轻车熟路地走着。
“唉？头儿你居然能上泽山？！”
“你那么惊讶是想透露出什么啊！我从初中就在这里了！”
“那还真是出人意料——”
“喂喂！”
“这么说难道不是教育部缺人手了？”
“恩，其实是我想看泽山小姐啦。”
“头儿，我觉得我还是去明山先生手下干活比较好。”
“喂喂，到时候看到那些楚楚动人的女孩看你还怎么清高？”
“话说咱们到底要去哪里？”
“去媒体休息室，好像在部活楼那边，得穿过前面那操场。”
顺着上司的手远远看过去，左次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还有那不可跨越的障碍。
“为什么这么多人啊！”
“听说今年请了不少大人物来啊，泽山小姐也办得更盛大了。”
“果然是因为小女孩啊，头儿你可是有未婚妻的。”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只是看看而已。”
要是你未婚妻不在意就好了。虽然内心这么吐槽，但是看到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热闹的摊位，不知道为什么左次也开始感到兴奋，不禁让他觉得也许今天会有什么有趣的经历。
“头儿，我能问个问题吗。”
“唔？啥么稳态？”
“咱们在社里吃过午饭了吧？”
“西安似的。”
“你不会是看到那个卖炒面的女孩漂亮忍不住买了五份吧？”
“你知道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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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这是怀念啊，那时候我还是新闻社的。”
走走停停的记者二人组终于穿过了人海，到达了部活楼。
明明是秋天，却汗流浃背的两人靠着部活楼的外壁休息着。
“话说建一栋教学楼为了社团活动，泽山学园还真是了不起啊。”
作为一个普通公立学校出身的小记者，不禁感叹到这个高中的硬件齐全。
“有金主愿意出钱，再建几栋都没问题。”
上司君貌似吃完了刚才买的食物，终于可以清楚地回答问题了。
“唉？什么金主？难道不是那个教育家泽山建的吗？”
“那老头哪有那么多钱，到处拉的资金啊，不过主要是黑田家给的。”
“黑田？”
“嘛，反正就是那老头的一个朋友，超有钱的。”
“哎哎？我怎么没听说过？”
“要不然你怎么是普通记者，我是高级记者呢。”
**裸的嘲讽，不过左次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上司来自一个媒体世家，听说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在这个业界很有话语权。
“黑田长敬啊，笨蛋。”看着冥思苦想的左次，上司还是忍不住回答了。
“那个大豪商？”
这个名字左次也听说过几次，但了解也仅限于很有钱而已。
“应该说，已经不是豪商能形容的了，黑田家是财阀仅存的几个硕果之一了。”
“那么厉害？”
“恩，我爷爷到现在还会抱怨年轻时候，工作上因为黑田家受了很多阻碍。”
“头儿你别吓我，难道他是教父？”
“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我听老人说过一个人倒是很像，也姓黑田。”
“黑田长礼？”
“唉？你怎么知道？”
“那是黑田长敬的父亲。唔，看来东京普通百姓还是对长礼更熟悉。”
“的确是听老人说的。现在想想他们简直是黑手党。”
“不，黑田家可不会乌默它，他们根本不相信别人，或者说黑田长敬和他父亲根本谁都不相信。他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为了扩大财富和势力简直不择手段。”上司说得越来越激动，说的话语好像是在贬低他们，语气却带着憧憬。
“总而言之，他们很奇怪，他们不屑那些町人大豪商，但是普通商家却敬仰他们，他们也帮助那些无助的小店家。他们也不参与那些类似古代的【众】的组织，反而把那些妄图用金钱控制人心的人赶走，明明背地里和政府交易，却一直和很多在野党关系密切。”
“这些真正的有钱人的事情我们也报道不了吧。”
“说不定哦，咱们社都有黑田的股份哩。”
“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说起来咱们以前倒是收集过不少他们这些人的资料，以备参考。不过听说这几年黑田家和公家关系越来越不好了，明面上的活动基本看不到了。”
“这是说在缩水吗？黑田的产业？”
“那倒不会，黑田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坐享其成，用钱赚钱。而且很多人比起政府更喜欢公平的黑田家吧。嘛，咱们担心那些人做什么，他们和那些中小企业不一样，什么时候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进账。快去休息室吧，还要探探消息。”
“咦？难道你看比赛还要预习？”
“别闹了，今天有正事的。”
上司示意左次靠过去，附近明明没什么人，相比是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了？”左次小声地询问。
“今天咱们是来找京极议员的。”
“那不是教育部的活儿吗？”
“不，听说上边收到消息，都内某个致力教育的议员参与非法经济活动，好像和前一段纺织业的变动有关系。”
“什么？”左次惊讶了，前一段都内有几家老字号纺织企业都破产了，虽然他们的市场份额不大，甚至自己所在的报社都没有过多报道。但是这件事在地道的都内人里引起了很大反响，毕竟有的会社甚至能追溯到江户时代。
“这么说前一段是有人拦着上头让他们不报道喽？”
“我不知道，你也别乱说。”不正经的上司突然用命令的口气对左次说。不过左次验证自己的猜想。
“那咱们为什么到这学校里来，直接问他又不可能承认？”
“恐怕这几天都要跟着他乱转了，要是最近他做过那些事情一定会和某些人见面，毕竟搞倒闭了不少企业。”
“他有没有熟悉的人？要是发现咱们不对怎么办？”
“放心，这种学校的活动都是赚名声的，随便来个记者就可以。咱们报纸并不看好他，以前和他接触也不多。”
“消息真可靠吗？”
“部长说肯定可靠，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部长的怪异到底是什么？也许上司他不知道，但左次熟悉自己的上司，他不告诉左次自己的猜测，那么就说明这里边的猫腻让人不舒服。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貌似都在想怎么完成自己的工作。
上司说：“随便转转吧，这个时间休息室那边还没什么人。”
“恩，头儿你比较熟悉吧。”
“走吧，带你去看看这学校的新闻社，别小看高中的社团哦，从那里边出来的很多人后来都变成咱们这行的大人物了。”上司说起少年时代的社团显得兴奋异常。
“唉——”
“你别不信，这个学校很的很多事情，毕业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了解不到。”
对于上司的装模作样左次早已司空见惯，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对于这个教育界交口称赞的学校还是充满好奇。
上司一边走着一边向他介绍这个楼里的社团，左次只得赔笑着听着那上司高中时代做的傻事。
“你看，这就是新闻社了，唉？怎么锁着？学园祭都不准备什么展览了，还真是——表面的文章都不做了。”
“嘛嘛——别在意别在意。”
“我说左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在应付难缠的前辈。”
“哈——哈——，完全没有。”
“是这样啊——”
【砰——！！！】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前辈与后辈的温情对话。
声音从这一层的最里侧传出来。
“咦？是电影社那边？”
上司又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看到你疑惑的样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没有想问！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嘿！不是我说你啊，菜鸟！作为媒体人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好奇心啊！”
“我现在更关心你说的电影社发生了什么！”
“听我说啊，你看我是新闻社的吧，表面上和电影社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其实现在在电影社里的男同胞也是我的后辈，这有——”
“好了好了！”左次有的时候真的受不了自己这个最不能停的上司。
【嘭——】
又传来一声巨响，刚才那一声太突然，左次并没听清是什么的声音。现在听来这声应该是什么人用力推到了什么。
【——对不起，我——饶了我——】
好像是一个男生的声音，语气充满了祈求。
【不可原谅——！】
愤怒的女生，不对，这个声音应该比男生大一些。
终于左次感到了那个在最里面那个教室，半掩的门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牌，依稀能看清写的是电影社。
【喂喂！成田小姐！我好歹也算你的雇主啊！】
【你这变态犯罪者！】
看来战况越来越激烈，这对男女在教室里追来逐去。
刚想打开门，左次就被上司拦住了。
“左次，媒体人只要看热闹就好。”
左次恍然大悟，自己何必做好人？有好玩的岂能不看？
“第一次觉得头儿真是个前辈。”
“你一直不是一个好后辈。”
“嘿嘿——”
两人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前，从缝隙间看着室内的情况。
左次没想到电影社其实一点也不大，听上司的意思这应该是个老社团，电影这种主流文化按理说这应该是个学校支持的社团，但看看那破老旧的设备，还有老式的投影仪，左次觉得这和原来自己的高中差不了多少。
“居然在放《教父》。”
“头儿，这是第二部。”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那个谁的影迷。”
“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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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女人，咱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和那女人持续这无意义的战争以及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想想我还好心的来帮助她松绑，简直是幼稚天真无脑。
找了个理由脱离了大部队，我摸回了电影社。
看到门还关着，里面传出电影的声音。
【我倒是需要很多律师。】【我们就像大企业般合法纳税——】
都放到第三部了？这么快？难道清川他们选的是剪辑过的版本？
话说清川他们没回来吧？看样子没有。要是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我暗自庆幸的打开门，房间里如我离开时一般昏暗，小型投影仪也还在工作着，一切如初。
“成——成田小姐？”
没有反应吗？难道是药太强烈了，睡着了？
我小心的走进了电影社。
“你好啊。”
这个声音清亮而愤怒，从我后方发出。
我全身僵硬了，这毫无疑问是那女人的声音。我准备转身想她晓之以理一番，但是她不愿意给予我机会。
“啪——啊！”
这是我的惨叫，我被扑倒在地。
脸朝下，下巴直接磕到地上，疼痛和冲击让我晕眩着。
耳鸣让我不知道那女人说了什么，但是我明白她跨坐在我身上，用力压住我的脊背和手臂。
“药效应该还没过啊——”
我真的很不解，但是头晕脑胀外加全身的疼痛让我没法思考。
“——混——混蛋，”声音逐渐恢复了，“老娘还从来没失禁过——”
【啊——】我不由得想到，【那一定是个美妙的画面。】
“什——！你居然——”
糟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