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前行到全新的周一我成为这天第一个上班的职员。金汐小姐不久之后赶到，看我已经一人坐在办公室敲键盘，她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新人，你这么早来……难道也是为赶进度？”
“是啊，知道了公司的真面目之后，真是发现有很多事情要抓紧做。”
我静如止水般回答。金汐小姐听罢露出胜利似的微笑。
“不简单啊，这么快就能放弃不切实际的作家梦。还以为你会躲在家哭好久，要不就是头脑一热闹着要辞职。”
“哭闹也没法解决任何事啊，另外我没有放弃作家梦。”
“没有放弃？什么意思？码这种完成就被碎掉的东西也算个作家？”
“没关系，真该碎那就碎掉吧。但我不会放弃。”
“哼，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汐小姐阴沉着脸回到她的座位。
之后的早晨都在平静中度过。等过中午，夏楠小姐带着不错的心情走进办公室。
“航先生，下午好呀。抱歉之前突然请假去探望家人。您的作品应该多了不少新章吧，真是挺期待……航先生？”
“碎纸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显示器。
“啊！”
她瞬间陷入慌乱。左顾右盼好几圈，尤其是多看金汐小姐好几眼之后，她凑前一步解释。
“航先生，我那么做是因为……”
“没关系，我知道我小说写得很烂，夏楠小姐没有必要装作感兴趣。”
“没有的事，您的小说——”
“并不算好，对吧？”
“这……”
她低下头，仿佛不敢与我对上视线。
“以前的事情就过去吧。现在我有重要事情做，请先不要打扰。”
“可是……”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我已经重新忙开自己的事情。
“好吧……我知道了。”
夏楠小姐最终轻叹一声，不太甘心地离开。
* * *
我不想知道夏楠小姐为什么有所隐瞒，至少现在不想。她号称期待我的小说，是抱着安慰还是看戏的心态，也不重要。不管怎么说，沉浸在虚假的赞扬里没有好处。
以前小璇她们也老说希望能早日看到我的书，搞得我以为自己真的写得很好，错的是不识货的出版社。可是，碎纸机的隐情和小璇的坦白叠加在一起，我终于认清自己的作品很有问题，确实活该被碎掉。
不过，我没时间伤心难过太久。
甜腻的谎言被碾碎之后，我仿佛看见一个新世界，各种前所未有的想法不停涌上心头。我也因此放下一切，借着那股能引发变革的势头拼命写起“神作”。可以感觉到，新完成的篇章确实突破了以往。
战意正高昂，四周突然响起吓人的鸣笛。墙上的壁灯拼命闪起红光，扩音喇叭也开始广播。
“目标出现扩大侵蚀迹象，请全体战斗单位放下手下一切工作，立即展开针对性码字。再通知一遍……”
我皱了皱眉，准备带上耳机，可夏楠小姐已经赶到我身边。
“航先生，您第一次遇到紧急任务吧？这种时候需要尽快赶一出短篇交上去，公司准备了很多模板，可以帮助你快速完成。合同里规定，我们有义务最优先完成，您千万不要忘记啊。”
“行吧……”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
没想到合同里还暗藏着这样的条款，只是我稍稍权衡一下就决定不管。现在是蜕变的重要时机，我没空写那种纯粹充数的东西。
没过多久，夏楠小姐又来催促。
“航先生，您还没开始写紧急任务稿吗？要是不交，会受到很重处罚的！”
“不是现在，现在的想法不写出来就会错过！”
“呀。”
她被我吓一跳，之后再也没靠近这边。
* * *
直到紧急情况结束，我都没顾上写那个任务短篇。不过“神作”在几天后顺利完成，我第二次抱着书稿踏进主任的办公室。
“您怎么看这次的作品？”
他稍微翻两下，没用十秒就做好判断。
“可以作为防线素材。”
“是吗……”
我一声叹息。那么，这部以“神作”为初衷，又经历过蜕变洗礼的小说还是会被拿去碎掉。
“这次的稿酬。今后请在各种意义上再接再厉吧。”
主任迅速写好支票递到我手里。我不禁有点疑惑。
“您是不是忘记了其他事？我没有参与上次的紧急任务，不是应该受到处罚吗？”
“没那个必要，有人为你交过稿。”
“咦——”
有人，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